第二十五章 等待
一夜的酒會過后，第二天五點多吳常運就醒了，地鋪也沒見到富順的身影，吳常運在一樓平臺的走廊找到了富順。
“醒了？”
“嗯，睡不穩(wěn)?！?p> “我也是?！备豁樕钗艘豢跉庹f道。
“裝什么呢？”吳常運先繃不住狠敲了富順的后背一下，前幾天他們拍攝的電影《新武生》送審了，今天正好是院線上映的日子，這部《新武生》能撐過幾輪放映，到底能取得多少的成績，就全看這為期一個月的考驗了。
“撐過一周應該沒問題吧。”
吳常運瞥了富順一眼，很多不賣座的電影可能剛上映都沒到一周就因為銷售慘淡而下架了，在當時還流傳著一個不成文的習俗，票房不佳提前下線的電影，片方會安排一些舞娘去院線里面表演，很多色老伯都會去看，可以多賺一些票錢回血。
吳常運仔細斟酌了一下，答道：“不會的，要是真賣不動，咱哥倆就去上臺跳舞，扭起來?！?p> “去你娘的吧，就咱倆這身材站上去，跟兩根法棍面包一樣。”富順笑著調(diào)侃道。
到了中午，兩人還是安耐不住前往了電影院，時下院線的陣營還是比較復雜的，一般香港的電影除了在本地上映以外，主戰(zhàn)場還包括新加坡、日本等周邊國家，邵氏公司在院線方面的前任競爭對手國際電影懋業(yè)就是由新加坡人成立的，最早的主營業(yè)務(wù)是將香港的電影引入南洋市場，后來賺到錢了在香港開了很多影院，再到1970年將旗下的影院轉(zhuǎn)手交給嘉禾。
這次吳常運去的荷里活影院就是邵氏旗下的電影院之一，電影賺的錢要分給院線、發(fā)行、制作方還有納稅和基金會，換而言之在荷里活影院收益的票錢百分之六十是被邵氏拿走的。無論是香港或者新加坡、日本，拍電影賺到的錢都要分送到各個環(huán)節(jié)里。
“辛辛苦苦拍點電影，賺的錢都被電影院拿走了?！眳浅＿\心有不甘，但邵氏在電影院里投資的資金也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
“這裝修真不錯，還有冷氣?！备豁槒埻闹埽瑝ι蠏鞚M了各種電影海報，地上還是那種大理石的地磚。
沿路上吳常運就看見到處貼滿了《武師叔》的海報，離近了一看上面的人物不正是高武和那個皮衣女郎嗎？
“靠，玩這一套，我說剛門口發(fā)傳單的都什么東西，原來是這小子的電影，別說，這小腰條子還真細?！备豁樤伊诉谱?，雖說海報里人物的繪畫風格遠遠達不到寫實，但在當代人眼里已經(jīng)足夠吸引眼球了。
吳常運輕笑了下，高武在宣傳上面明顯比自己要用心，電影拍完之后由于勞累，吳常運沒有插手宣發(fā)的事宜，況且他也沒有大明星的號召力。也不知道是否特意安排，高武竟趕在和吳常運同一個檔期，也有可能是公司的安排。
吳常運查了一下檔期，目前邵氏旗下的院線他們只占有兩家，分別是荷里活和京華，這兩家算是前站，今晚還會在皇都、文華、新聲三家院線的午夜檔播放。
排隊買票的人并不是很多，中午檔很多人買票進來看部電影也只是為了乘涼，吹吹冷氣，真正是被宣傳海報吸引進來的可能只有一半。雖說是自己拍的電影，但票還是要買的，富順排隊花了兩塊錢買了兩張票，兩人就坐在侯影廳里等待。
可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富順就覺得奇怪，為什么別人手里都拿著幾毫零錢，兩塊錢還帶找零的？富順氣哄哄的去找前臺，窗口里是個留著短發(fā)的女生，只是一眼富順那暴脾氣就收斂了起來，反倒像是個文弱的讀書人。
“找零在窗口，誰叫你自己沒再等會，直接扭頭就走了，這可怨不得我們?！蔽撵o拄著腦袋說道，她其實是帶班臨時看下場子，正式的售票員吃飯完上廁所去了。雖說帶班不是什么正經(jīng)的工作，但每天這個時辰過來都能撈些好處。
聽見這種解釋，吳常運也皺了皺眉頭，難道找零不該提前說一下嗎？
吳常運并沒有伸手去拿窗口的錢，文靜也不再理會兩人，擺了擺手說道：“還有事沒事？沒事往邊上站站，這么多人排著隊呢?！?p> “就是，就是，干什么呢？”
身后的人等的也有些不耐煩，吳常運正在氣頭上，換做是別人的電影他可就顧不了那么多，誰叫這是他的電影呢？
“幾個大男人為了這兩毫錢，真是稀奇。”文靜繼續(xù)說道。
“妹妹，瞧你這話說得，我們真不是心疼這兩毫錢，只是事得弄清楚?！?p> 富順還想憨笑著伸手去拿窗口的錢，立馬就被吳常運攔住了，吳常運呵斥道：“你瘋了？這種人能慣她毛??？”
“唉，你不懂，那小丫頭長得還挺好看的?！?p> “靠，你看上了？”吳常運看著富順那副豬頭三的模樣說道。
“我是那么輕浮的人嗎？對待愛情我的態(tài)度向來是忠堅不二的好嗎？不過話說回來，美女誰不想多看兩眼啊?！?p> “嗯?！眳浅＿\點了點頭，他十分贊同富順的觀點，剛那售票員看起來確實是少見的美人胚子，但是以吳常運看人的經(jīng)驗，像這種濃妝打扮、腰肢招展的姑娘，還配上那副趾高氣昂的態(tài)度，絕對是個燒錢事多的主，他勸富順不要招惹這種女人。
“我知道，還用你說?！备豁槢]好氣的答道。
吳常運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看得出富順根本沒把他的話放在心里。
兩人等了一會之后進入放映廳，這是《新武生》的頭一場，吳常運四下張望了一下，還有五分鐘左右開始，整場大概做了一小半的樣子。說心里話，失望的情緒正常人都會有，吳常運早就預料過這個問題，他們的電影在開始肯定會遇到冷場，此時真切的坐在這里看到這上座率，冷靜如吳常運這般也有些說不出話來。
“還行，你別說，大家還挺愛看電影的。”富順平常不看電影，他一度十分不理解，什么人會花上一兩塊錢坐在電影院里消磨時間。
吳常運只得尷尬的點了點頭，在他心里與富順心里所想?yún)s是天差地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