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荊——扇!”幼娘一字一頓,抱胸看向他,“怎么樣,嚇破膽了吧!”
“哪把玉荊扇?”
“六界之內(nèi)還有哪把扇敢稱‘玉荊’?”幼娘反問他。
“上古神器玉荊扇?傳說中掌六界戰(zhàn)事、司八方眾神的司神殿之主——戰(zhàn)神手里的那把?”說到最后,因?yàn)椴豢芍眯牛鹣计埔袅恕?p> 曦禾拿出玉荊扇,“這把扇子的主人,原是那位上古戰(zhàn)神?”
她看了看清時,見他神色平淡毫不意外,曦禾道,“你當(dāng)時就知道了?”
正如幼娘所說,六界之內(nèi)還有哪把扇子敢稱‘玉荊’,在極地冰窟聽見‘玉荊扇’三個字的時候,他便已知曉。
清時輕淺的音色中帶了一絲勸人向?qū)W的誠懇,“多讀兩本書,你也能知道?!?p> “……”好吧,她確實(shí)對上古史沒什么涉獵。
盯著曦禾手中冰骨雪面、光華流轉(zhuǎn)的玉荊扇,逐溪吞咽了一下,眼神直勾勾地,“別說,你們仿得還挺像,我差點(diǎn)兒就信了?!?p> 之前在冰窟中,曦禾懷疑玉荊扇真假的時候,幼娘恨不得把自己磕死在地上,此刻她只想摁著逐溪的頭,把他磕死在地上。
眼見幼娘又要搞事,逐溪連連后退,“這可不能怪我不信,六界誰人不知跟隨戰(zhàn)神披荊斬棘的四大神器早在萬年前那場神魔大戰(zhàn)中隨著戰(zhàn)神一起殞落了,玉荊扇便在其中?!?p> “竟然咒我主人殞落!”
“我哪里咒她了,我說的戰(zhàn)神,《上古史》中的戰(zhàn)神!”
“我主人好生生站在這,你竟說我主人殞落,這還不是咒?!”
曦禾咂舌,心道這孩子對她的誤解有點(diǎn)兒深呀,她一個祈神山廢柴和傳說中荼靈域的第一戰(zhàn)神那是一點(diǎn)邊兒也沾不著哇。
啊不對,她倆還是沾點(diǎn)邊兒的,比如說,性別一致。
就在曦禾找到了自己與戰(zhàn)神的相似之處而微微自得的時候,逐溪卻笑彎了腰。
“哈?你說曦禾是誰?”他瞠目結(jié)舌,而后扶著腰大笑不止,“她若是戰(zhàn)神,那我便是萬物始祖!”
一聽這話,幼娘欲教訓(xùn)逐溪的動作一頓,眼中閃過一絲看好戲的神色,果不其然,天空瞬間流云變幻,一道刺目白光閃過之后,雷聲轟鳴,泛著青紫的天雷迎頭劈下,眼看就要劈到逐溪身上,他愣愣地望天似乎被嚇傻了,未做絲毫防御。
曦禾見狀,忙凝起一個結(jié)界甩到了逐溪身上。
天雷不可躲避,否則一擊不中,二擊只會威力更大,直到擊中為止。
青紫色的天雷帶著令人心神巨震的氣勢劈上了曦禾的結(jié)界,電光火石一瞬間擊碎了結(jié)界,發(fā)出巨大轟鳴,濃煙滾滾。
在幼娘全力相護(hù)之下,曦禾仍覺一陣心悸,看了眼清時,便見他也捂著胸口,微微蹙眉。
“主人!”
曦禾摸了摸幼娘的頭發(fā),以作安撫,“我無事?!?p> 待濃煙緩緩消散之后,逐溪面容漆黑、頭發(fā)爆炸地出現(xiàn)在幾人面前,他甫一張嘴,便有一陣濃煙逸出,一口白牙分外顯眼。
幼娘笑得在地上打滾,“天道有靈,這便是你冒犯祖神的下場!”
“嚇?biāo)牢伊?,曦禾?!辈僦豢诼曇粲值陀謫〉拇鬅熒?,逐溪呆呆地轉(zhuǎn)動眼球,半晌才將視線轉(zhuǎn)到了曦禾身上,“我還以為,這是我冒犯你的下場?!?p> “就這下場,憑著你這些年冒犯我的次數(shù),你還能喘著氣和我說話?”
曦禾又笑著罵了他幾句,幼娘在一旁看好戲,場面滑稽又歡樂。
只有清時,看向曦禾的視線多了幾分探究。
幼娘化身一片雪花棲身玉荊扇上,曦禾又將清時變作馥蘿花掛在耳環(huán)上,與逐溪一同上了山,路上所遇弟子的視線大多被形容滑稽的逐溪吸引了過去。
他強(qiáng)顏歡笑,一邊對著向他們行禮的師弟師妹頷首,一邊壓低聲音對曦禾道,“我算看出來了,你拉著我一起走上山就是在借機(jī)羞辱我?!?p> 曦禾忍住笑,故作高深,“你懂什么,這叫聲東擊西、掩人耳目?!?p> “我腦子抽風(fēng)才信你的鬼話……可憐我一世英名,經(jīng)此一遭,再也不會有小師妹紅著臉看我了?!敝鹣嫒萜嗲校逕o淚。
“誰說的!”曦禾十分不贊同地?fù)u頭,“你看看咱們這一路上碰見的師妹們,哪個不是紅著臉看你的。”
逐溪內(nèi)心狂吐一口老血,“……憋紅也算紅?!”
“單押都算押,憋紅怎么不算紅?”
“……”
一路暢行,曦禾回到落日峰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她家老母雞給她下了多少蛋。
清時恢復(fù)原身,撿了柴進(jìn)廚房,“不去見一見那妖族二皇子?”
圣潔出塵的氣質(zhì)配著動人心魄的容顏,縱是抱柴都抱出了抱琴的雅致意韻。
“師父命我去,我自然是要去的?!标睾淌栈啬抗?,熟練地打著雞蛋,“不過得是我吃飽睡足之后?!?p> 再說此刻天色已晚,她明日拜訪也是出于禮節(jié),便是鳶陸也挑不出她的錯來。
蒸了兩碗米飯,又摘了幾根絲瓜和雞蛋炒了炒,最后將青菜同嫩滑的豆腐煮了一鍋湯。
湯足飯飽之后,曦禾滿足地摸了摸肚子,隨后倆眼一閉飄回了她熟悉的被窩里。
此一趟曳婆湖之行,可謂坎坷至極,心中有事的時候曦禾不覺得有什么,可一當(dāng)放松下來卻忽然疲憊得很,很快便陷入沉睡。
飯桌上的清時對于她這種吃了就睡的習(xí)性早已見怪不怪,他慢條斯理吃完飯,將碗筷拿進(jìn)廚房清洗干凈,等他拿著藥和紗布敲響曦禾的房門之時,她早已經(jīng)睡得不知今夕何夕了。
正在猶豫之際,他放在門上的手微一用力,兩扇木門便‘吱呀’一聲,開了。
竟是連門都忘了關(guān)好就去睡了么……
清時搖搖頭,雪白的袍角劃過門檻,他走到了曦禾床前。
目光停在熟睡中的女子面上,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鼻尖隱約又傳來馥蘿花的香氣,他才好似被燙到了一般飛快移開視線。
伸手將她露在被子外面的鞋襪輕輕脫掉,清時目不斜視地將手中藥膏依次涂抹在曦禾血痕遍布的雙腳上。
水泡、凍瘡還有磨破出血的皮肉,新舊交疊。
這得是背著他走了多少路,才會破了又好、好了又破?
他不知道。
可她拿了他的力量,便理所應(yīng)該為他如此。
而為了以后她更好的保護(hù)他,他需得盡快將她的傷治好,對吧?
思及此,清時開始認(rèn)真的給曦禾上藥,隨著她無意識的微微蹙眉而不由自主地將手中動作放得更加輕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