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白衣俠客

　　在路上無鹽無油的，烤出來的魚實(shí)在是寡淡無味，多虧了這河水清澈，河中多有魚蝦，這魚也算是味道鮮美，才讓人勉強(qiáng)下咽。

　　“我從前聽話本的時候，總會聽到一些江湖俠客浪跡天涯、四海為家。隨處皆可眠，渴了邊喝酒，餓了就抓只野味、撈條魚烤了吃，好不快活。”晚月吐了一根魚刺，“如今自己到了這般田地才知道，這魚比著榮媽媽做的，那不是差了一點(diǎn)半點(diǎn)。”

　　陳潛笑笑，晚月這丫頭一向愛吃，對吃這一方面可以說是十分有考究了。如今在在荒郊野嶺，吃上一口陳潛烤的魚，除了鮮便只剩寡淡無味，都平添出這些感慨來了。

　　江湖俠客哪里是人人能當(dāng)，若不是生活所迫，誰又不想有個家呢？若真是向往自由，這樣的境地又怎會覺得難呢？晚月還是太小，空有一個俠客心，沒有做俠客的身體素質(zhì)啊。

　　“從前我幻想著大俠都是白衣飄飄，英俊瀟灑的樣子，尤其是從天而降，仗劍旋花，好不瀟灑。如今我也算是明白了，為何我從未見過這樣的俠客?！?p>　　陳潛看著他，發(fā)出疑問，為何沒見過呢？對于陳潛的疑問，晚月很是受用，像陳潛這邊挪了挪，又興致勃勃地講了起來。

　　“你想啊，若是浪跡天涯的俠客，那定是常年不梳洗的，又怎會英俊的了呢？就像是四年前我初見你時，衣衫襤褸，面容憔悴，不修邊幅，若不是你好好地修個面，換身干凈衣裳，誰能看得出你是長相如此英俊的男子呢？那俠客定然是如你那般，對對對，俠客也愛喝酒，你也愛喝酒?！?p>　　衣衫襤褸？面容憔悴？不修邊幅？

　　如今四年過去了，陳潛才知道自己在晚月心中，初見之時竟是這般形象。陳潛看了看自己的衣衫，如今出來5日都是在路上，也不怎么梳洗過，衣衫也不似那般整潔干凈了。

　　四年前的自己初來洛城，整日在家中飲酒，更沒有下過要收拾自己的決心，與晚月初見也是偶然，晚月有那樣的印象也不奇怪。

　　可是在陳潛的心中，初見時的晚月確實(shí)那樣美好，一個不到他胸口高的小丫頭，穿著一身鵝黃的衣裙，月光映著他明媚的臉，她抬頭問自己如何拿著她的孔明燈，莫不是心悅與她。

　　小小年紀(jì)的姑娘哪里懂什么叫喜歡，就這樣寫著“愿得一真心人”的愿望，問著陌生的男子是不是心悅與她。那樣的單純，那樣的美好。如今回想起陳潛依舊能清楚地記得晚月梳著羊角髻，頭上帶著黃色的小花。

　　“白衣俠客更別說了，想想也不可能。咱們出行幾日且不穿易臟的白衣，何況是四海為家的俠客。俠客若要穿白衣，那豈不是每日的功夫都要浪費(fèi)在洗衣、曬衣、換衣上？”

　　晚月疑問地看著陳潛，陳潛此時心猿意馬，條件反射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誒，我心中的白衣俠客，終究是不可能存在的，更別說來英雄救美了，果真話本就是話本啊?！蓖碓麻L嘆了一口氣，托著腮，小小的臉上滿是憂愁的模樣。

　　陳潛反應(yīng)過來，每個男子小時候都有一個俠客夢想，就像陳潛少年時，也總是幻想著自己行俠仗義、四海漂泊。長大之后才明白，行俠仗義需要本領(lǐng)，四海漂泊需要勇氣。

　　與之相對而言，自然每個女子也都有一個被英雄救美的夢想，幻想著白衣飄飄的俠客，英俊瀟灑地從天而降，一身功夫本領(lǐng)超群，救自己于危難之中，完事還能溫柔地將自己扶起來，俊朗的臉溫柔地笑著問自己“姑娘，沒有受傷吧?！?p>　　為報(bào)答俠客救命之恩，姑娘往往無以為報(bào)，只能以身相許。從此俠客不浪蕩了，放棄了浪跡天涯的夢想，只陪姑娘種豆南山下。

　　可現(xiàn)實(shí)往往不那么美好，哪怕真的就這樣巧合。姑娘就恰巧遇難了，還恰巧被救了，這俠客還恰巧穿著白衣，長相還恰巧俊朗，還恰巧與姑娘兩情相悅了。

　　既做了俠客，又怎會輕易地甘心過安定的生活呢？又該是多好的姑娘，才能讓俠客甘心浪子回頭呢？

　　沒有那么多巧合，從來兩心相知易，兩心相守難。

　　所以晚月“愿得一心人”的愿望，真的是簡單又難以實(shí)現(xiàn)啊。

　　晚月與陳潛講著話本中的故事，陳潛聽著，兩人依靠著樹，看著天上的星星，講著別人的故事。也不知道說了多久，晚月開始困了，一個接一個的哈欠打著。

　　陳潛看晚月有了困意，便去將馬車收拾了收拾，騰出一片夠睡覺的地方，好讓晚月在山中也能安眠一宿。

　　“時元，我睡這里的話你睡哪里呢？”晚月看著馬車，不由得感慨裝的東西確實(shí)是不少啊。

　　陳潛指了指車轅，“我在外面守著你，你安心睡覺?！敝笥謱⒀b衣物的包裹拿出來放在馬車上，示意晚月可以枕著睡覺。

　　晚月點(diǎn)點(diǎn)頭，上了馬車，卻又將原本靠里的包裹拿到車轅的一面，躺下調(diào)整了包裹的形狀。

　　“嗯嗯，還算是舒服。”

　　陳潛只是笑笑，放下了馬車的簾。之后便將本就不太明亮的火堆撲滅了火，在深夜這樣的火堆維持不了很久，還容易引來山賊。

　　滅了火堆之后陳潛回到馬車上，坐上了車轅倚靠車篷上。陳潛抱著臂航哥瞇下眼，就聽到晚月撩開了車簾，探出頭來。

　　“時元，你睡著了嗎？”晚月小聲的問著陳潛，陳潛轉(zhuǎn)頭看向她，示意自己沒有睡著。自己才剛剛坐上馬車，剛剛瞇上眼，怎么可能睡得這么快呢？而且陳潛本來也沒有打算睡覺，夜里不安全，自己不能睡得太熟。

　　晚月看陳潛沒有睡，便將車簾掛起來，自己又躺下看著天上的星星。晚月用手指著天上的星，陳潛隨著她的手看過去，山里的星星格外明亮，滿天的星星伴著月亮，讓人心里異常的寧靜。

　　陳潛覺得晚月便是天上的月亮，明亮又皎潔，自己就是圍繞著月亮的星星。

　　“時元，你有沒有聽說過，人死后就會變成天上的星星?！蓖碓?lián)Q了側(cè)臥睡，頭枕著自己的雙手，剛好背對著陳潛。

　　“你說，我爹娘有沒有變成星星，在天上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