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蘭坐在地下室里,發(fā)呆地盯著一瓶還剩下四分之一的紫色藥劑。
曼陀羅凡化劑的副藥,這種成分已經(jīng)大量進入他和索倫斯特體內(nèi),同時也侵染了兩人的靈魂。
現(xiàn)在還剩下這么多是有原因的,在當初煉制出一個單位的凡化劑之后,他發(fā)現(xiàn)剩下的材料已經(jīng)不多了,不足以再煉出另外一份,索性把多余的材料也用了。
雖然還剩下四分之一瓶,但實際上已經(jīng)用掉的那些已經(jīng)足夠劑量。
此時瓶中的魔藥輕輕沖擊著瓶壁,帶動瓶子微微晃動著。
凡化劑無論是主藥還是副藥,皆有一種相同的特性,這兩種東西,會自發(fā)地向著已經(jīng)被生物攝入的部分接近、向著高濃度聚合。
這種特性讓氣化藥液來使人中毒成為可能,并且極大地提高了魔藥的利用率。
雖然主藥和副藥的某些性質(zhì)不同,導致副藥的氣化方法不能用在主藥上,但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研究之后,希蘭亦掌握了氣化主藥的方法。
不需要再等多久,就可以動手了。
一想到復仇的時刻即將到來,希蘭就有些興奮而緊張。
然而想起那天自己要做的另一件事,他又有些憂慮。
那些四面體,是什么呢?
他掏出了諾頓給他的那枚卷軸,傳送卷軸,這種便攜式空間道具跟次位面卷軸不一樣,并不是什么便宜貨色。
需要用到這種東西,那么就說明在那個時間節(jié)點之后,繼續(xù)呆在這里會有危險,而且,會是起碼覆蓋整個螢河領的災難。
螢河領的人口超過百萬,如果真如自己想的那樣,那就是百萬人的生命。
一種被稱為負罪感的東西開始在他心里滋生,但下一刻他又覺得可笑。
“你的手早就不干凈了,不是么?現(xiàn)在卻在想這種東西?不要再騙自己了,自我感動很有意思嗎?從她離開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jīng)不需要再精心地偽裝自己了!我可憐你們,誰來可憐鈴?說到底……我也不過是個偽善者罷了。”
砰!
希蘭粗暴地砸穿了桌子,然后坐回椅子,閉上了眼睛,再睜開眼睛時,他已經(jīng)進入了心流狀態(tài)。
“完成任務,可以獲得100點貢獻值,我已經(jīng)接受了任務,現(xiàn)在放棄,夜幕也會另派人手,在關(guān)鍵時間點放棄或者提前泄露計劃信息,我會被打做叛徒然后清除,同時以夜幕的體量,肯定有備用計劃?!?p> 殺死一個神父,會被一群信徒譴責,殺死一位主教,會遇到一座城市的信徒阻止,如果,想要殺死神靈,那么全世界的信徒都會擋在面前。
“如果那個會對他們心軟的家伙是真正的我,那么,就讓我在殺死神靈前,先殺死自己?!?p> 他拿出一大堆紙和一支羽毛筆,開始憑借諾頓給他的信息,計算那六個四面體的放置坐標。
第二天早上,希蘭離開房子,在莫萊城里轉(zhuǎn)了一圈,提前勘察了地形,在前一天,他已經(jīng)將六處空間坐標全部計算了出來。
在熟悉了那六個地點之后,他向著另一個地點前進,最后停在了一座木屋前。
這是埃莉安的住所。
抬手敲了敲門,等待了一會兒,并沒有人來開門,不知為何希蘭反而舒了一口氣,他拿出一張紙,就地在上面寫起東西。
寫完自己想說的之后,他把紙張從門縫里塞了進去。
這時他看到了其他紙沒塞好而露出的白色小角,他下意識地抽出了那東西,然后立馬感到不妥,重新又塞了回去。
只是短短的時間里他已經(jīng)瞄到了上面的內(nèi)容,好在那只有一行字:“拉法爾?!?p> 拉法爾是埃莉安的姓,希蘭對此有印象,這可能是誰寫給她的信,希蘭不知道是否該對此感到高興。
這封信說明埃莉安應該依然住在這,那么她就能看到自己的字條,那是希蘭給她的提醒,希望讓她盡快離開這里。
而如果她已經(jīng)不住在這里,或許反而更好?因為她曾說過離開莫萊之后就要回一趟家,那么如果她已經(jīng)離開,現(xiàn)在說不定早已抵達議會的領土,遠離了這片即將遭遇某種變故的土地。
希蘭嘆了口氣,轉(zhuǎn)身離開。
在西城區(qū)的某條街上,他再次停下了腳步,敲了敲一間屋子的門,依然沒有人出來。
不過他沒怎么泄氣,這一次這個結(jié)果在他的料想之內(nèi),面前這個房子是卡特的住所,他想忽悠卡特在周五那天一定要到修道院去,修道院里有賽因神父,在他身邊就有巨大的安全保障。
現(xiàn)在卡特不在這里,那么應該去了修道院,待會去那里找找他就行。
片刻后,在一處喧鬧的集市旁邊,希蘭笑瞇瞇地盯著面前的小家伙。
“好巧,又是你,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艾莎,對吧?”他不由分說把正想逃走的小姑娘提了起來。
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名為艾莎的小姑娘認命地放棄掙扎,被他單手提著走了一段路,帶到了人不那么多的地方。
“拿來。”
“……”艾莎乖乖地拿出幾枚銀幣,交給了希蘭。
“還偷?上次的教訓不夠是嗎?”
“哼?!?p> “看來有必要把你交給衛(wèi)兵,讓你好好反省一下了?!?p> “不要!放開我!”
艾莎開始用力掙扎起來,毫無意外地無法掙脫,現(xiàn)在她覺得很后悔。
終究還是小孩子心氣,在她無意看到了面前這討厭的家伙之后,就回想起上次難堪的遭遇,于是決定再出手一次。
然而,有了心理準備的艾莎比起上次更加謹慎小心,僅僅是和希蘭擦肩而過,卻依然被輕松發(fā)現(xiàn)然后捉住。
她顯然對超凡者沒有太多了解,不知道在精神力面前她對希蘭的小動作是不可能隱藏起來的。
希蘭也不說話,任憑她掙扎。
“對不起,求求你……”艾莎的動作微弱下來,聲音也逐漸變小,最后哭了起來。
“現(xiàn)在知道道歉了?”
“不要把我交給衛(wèi)兵,我媽媽……”
艾莎低聲地抽泣著,一邊斷斷續(xù)續(xù)地說了一大串話,讓希蘭明白了她為什么要偷東西。
她的家庭情況比較復雜,母親身纏重病臥床,單憑自己去找正常工作難以讓兩人生存,經(jīng)歷了某些事后選擇了這條路。
世界上存在著各種生命魔法和生命神術(shù),與之對應的也有著很多難以解決的、連超凡力量都難以解決的特殊疾病。
艾莎的母親所得的病依靠低級生命神術(shù)并不能在短期內(nèi)完全治愈,然而要得到長期治療,她們沒有足夠的錢財來支持,教廷對信徒們提供一定程度的免費醫(yī)療,但并不是無限的。
如果艾莎被衛(wèi)兵抓起來,那么她的母親活下去,所以她聽到希蘭的話之后才會服軟。
“你的父親呢?”
“死了,”艾莎提起掛在她脖子上的懷表,“這個就是他留給我的唯一一件東西,他就是你們口中的異端,邪惡的魔法師中的一員?!?p> “……”
希蘭沉默了一下,弱勢者總是容易得到同情,這個小姑娘的遭遇無疑戳到了他的軟肋。
沒有因父親連坐而死已經(jīng)耗光了她和她母親的幸運,在那之后無可避免地陷入生活的泥沼,他很明白一個沒有背景的小孩子要獨自生存有多難,更何況她還要照顧母親。
“好吧,我改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