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太子府父子夜話
朱高煦癱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望著朱棣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喃喃自語：
敗了，敗的一塌涂地，敗的徹徹底底；
朱棣一句‘老子不是李淵’，徹底定性。
是呀，你不是李淵，你是朱棣，你的皇位是從你侄子建文手中搶奪的。
論搶奪皇位，您才是高手！
所以您會擔心有朝一日自己的皇位會被別人奪走；
所以您處處提防，處處留有后手；
姜還是老的辣，兒子受教啦！
……
今夜注定是個不眠夜。
……
太子府，肥胖的太子爺朱高熾，在書房來回踱步。
他知道今晚老二老三要合伙造反！
老二想當皇上的意圖，簡直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遠的不說，就說最近，天街刺王殺駕案，聽雨軒爆炸案，都是老二搞出來的，想嫁禍給我，讓老爺子對我這個太子心生失望，進而廢掉我的太子位。
結果弄巧成拙，東窗事發(fā)了。
被老爺子狠狠批判了一通，甚至要拿劍砍了他的腦袋。
原本以為老二會因此消停一段時間，乖乖去云南就藩。
沒想到他變得更加瘋狂，直接起兵造反。
或許老二怕了，怕哪天老爺子心情不好，舊事重提，治罪與他。
所以他決定鋌而走險，賭一把大的，賭對了，贏得真?zhèn)€天下；賭輸了，打不了一死！
老二啊老二，你注定會賭輸?shù)摹?p> 因為你的一舉一動，老爺子都一清二楚，而任由你們肆無忌憚的布局謀劃，甚至兵臨城下。
是因為老爺子最近閑的發(fā)慌，索性拿你倆消遣一下，打發(fā)無聊的時間。
爹呀，您這消遣的手段也太彪悍了吧。
您給了他們希望，再親手把他們的希望掐滅，變成絕望；
該說您殘忍呢，還是該說您其實也在猶豫不決。
我是嫡長子，被封太子，實乃占據(jù)大義。
但或許在您心里，太子的人選應該是老二吧。
可是您又擔心老二好大喜功，只會四處征戰(zhàn)，不會修生養(yǎng)息治理國家。
這就是您猶豫不決的根源吧。
但今晚老二老三鬧出造反的戲碼，您會如何收場呢？
忽然一陣腳步聲，打斷了朱高熾的思緒。
朱瞻基回來了！
“回來了？你二叔換防了？”
朱高熾問道，他沒說你二叔造反了，而是說你二叔“換防”了！
朱瞻基抬頭，看著老爹謹小慎微的樣子，驚訝的反問道：
“爹，二叔這只是換防？”
“三叔帶兵炸火藥庫，二叔兵臨城下！”
“這是單純的換防么？這分明就是明目張膽的造反！”
“一旦造反成功，老爹您的人頭恐怕已經(jīng)在午門外的旗桿上迎風飄揚了！”
“您倒好，到這個時候了，還在維護二叔三叔他們，做好人也要分時候不是?！?p> 朱高熾聽完兒子的抱怨，犀利的小眼睛滴溜溜轉了幾圈，嚴肅又堅定的說：
“兒啊，你記住嘍，老二老三就是換防！”
朱瞻基看著一臉嚴肅的老爹，心說：造反也好，換防也好，大家心知肚明。
反正電視劇中您拼死維護倆弟弟，老爺子借坡下驢，這事就翻篇了。
甚至連一點處罰措施都沒有，對您這位拼死求情的太子爺，一丁點獎勵都沒有。
值么？
至少兒子覺得不值！
既然不值，我就得想辦法找補回來！
“爹，您是不是想說，如今大戰(zhàn)在即，韃靼擾亂長城，朝廷中能征善戰(zhàn)的人，
除了爺爺，就只有二叔三叔了？
讓我以大局為重？”
“你能看到這一層，已經(jīng)難得?！?p> 朱高熾欣慰的點點頭，接著道：
“換防一事，你二叔和你爺爺打過招呼，和兵部也說過，該走的程序都走了一遍，沒有任何毛病?！?p> “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他造反，可只要他咬死不承認。
你說他造反，會有人說，你這是在離間皇帝和漢王之間的關系，倒打你一耙，你怎么辦？”
“此外正如你所言，出征韃靼，老爺子需要你二叔三叔沖鋒陷陣。
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老爺子肯定不會說他們造反的。”
“所以，兒啊，你以后不要再提這事，不然的話，你就是自己給自己挖坑！”
朱瞻基心說，朱高熾果然不愧是大明智力天花板，監(jiān)國數(shù)十年屹立不倒，人家有腦子。
“爹，這事難道就這樣過去了？”
朱瞻基裝著不甘心的樣子，心說爹啊，既然您接了我的話，那么我就得繼續(xù)引導不是；
反正我爭取到利益后，您也能獲益，誰叫咱倆是親父子呢。
“這事肯定會過去，但明天肯定不好過。
以我對老爺子的了解，明天他肯定又要大發(fā)雷霆，哎，都幾十歲的人了，氣性咋還那么大！
你記住嘍，要是明天皇帝問你，切記不能說你二叔，三叔反！”
朱高熾一再叮囑兒子。
“我記住了爹，要是爺爺明天問您呢，您會怎么做？”
朱瞻基繼續(xù)追問。
“要我說啊，老二老三犯了這么大的事，被打入天牢那是板上釘釘?shù)氖?，你明天再加把火，讓老爺子把他們終生圈禁，咱們家也能消停消停不是！”
太子妃張妍走過來，氣沖沖的說道。
“婦人之見，婦人之見。”
朱高熾平日里很怕媳婦，處處都會讓著她，但此時卻一反常態(tài)，異常堅定的說。
“我咋就婦人之見了，你給我說說？
我就不明白了，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你還在這裝慫包！”
太子妃張妍繼續(xù)抱怨。
“媳婦啊，你知道老爺子最擔心的事情是什么嗎？
老爺子最擔心我這個慫，也是裝出來的。
他自己篡權謀反，他怕這一家子再自相殘殺，手上沾滿親人的血，死了進不了宗廟?！?p> “要想整治那哥倆，老爺子有一萬種法子，干嘛到城墻外給攔住了，還讓咱家兒子去攔。
老爺子這是在看我這個太子爺?shù)姆磻?p> 這個時候我要是加把火落井下石，禍害倆兄弟。
你看著吧，今天他們倆進天牢，明天咱們一家子也會被打入天牢，這是你想看到的么？”
朱高熾拉著媳婦的手，語重心長的開導。
“不想，我只想咱們一家人好好的過日子?！?p> 太子妃張妍被說服了。
“所以啊，我明天會拼著命替老二老三求情?！?p> “娘啊，爹說的對，他也是為了咱這個家好。
其實在兒子眼里，二叔三叔根本不足為懼，就算今晚爺爺不知情，他們造反也注定會失敗?！?p> 朱瞻基安慰張妍道，眼神中不經(jīng)意間透出一縷凌厲的精光，甚至駭人。
“兒啊，你千萬不能亂來，爹忍辱負重大半輩子，可都是為了你啊?！?p> 朱高熾察覺到朱瞻基的異常，趕緊安撫。
“爹，您放心吧，兒子有分寸不會亂來。
不過啊，爹，您老真的該減肥了，您說是吧娘？”
朱瞻基拿老爹打趣道。
“是呀，天天讓他減肥，天天答應的很麻利，就是不見行動，哎……”
太子妃張妍無奈的嘆息道。
“沒關系娘，等兒子忙完這一陣子，給老爹找個貼身護衛(wèi)，專門負責老爹減肥，必須讓老爹瘦下來！”
“兒啊，你們聊，爹累了，先睡啦?！?p> 朱高熾話音剛落，呼嚕聲響起，實在太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