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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探風華錄

第二十七章 全身而退

密探風華錄 金玉棠 3888 2021-09-17 06:41:36

  天亮了,秋天的落葉卷著晨露,搖晃飄落,梧桐苑中當真是梧桐滿苑,黃了東邊,紅了西邊,遮天蔽日,墜下一串串果兒,在枝頭偷偷瞧著。

  玉小霜早早醒來,在廊下對著院中的梧桐發(fā)了會呆,與景凰告別后,回府吃了早膳,結(jié)束后四哥南宮盾拉住她,問事態(tài)如何。

  玉小霜只說霽月也中了毒,但無大礙,皇帝無事,并不怪罪他們,南宮盾這才松了一口氣。其他的不是他該問的,只要皇帝不治他的罪,就謝天謝地了。

  南宮盾已將傷口包扎嚴實,又服了藥,裝作無事去兵部了,玉小霜有些擔憂,卻也什么都不能說,請假不去怕遭有心人的猜疑。

  目送南宮盾離開后,玉小霜又去了樓府看望霽月,云開看到她跟沒看到似的,她也不在意,不過看霽月尚未醒來,云開應該也不會與她說些什么。

  隨后又去了孔方樓,商議分派好任務(wù)后,接下來的幾日,玉小霜配合著四處去打探消息。

  參加秋獵的除了重臣便是武將,不能直接打探,只能旁敲側(cè)擊,他們一家接著一家,錯開時間,變著法兒地打探。

  直到有了眉目后,玉小霜才進宮面圣。

  圣上似乎有些心緒不寧,玉小霜便直接將調(diào)查結(jié)果呈上,匯報道:“皇上,那日陳都尉殺麝獻香是事先準備好的,他在差事上出了差錯,想借此來求個恩典,保全自己。

  烹茶的宮女和端茶的公公都沒有問題,梁太醫(yī)是自己研讀醫(yī)書,偶得良方,自己試過這苡草茶確實效果不錯,才進獻給您,不過不排除有人針對這苡草茶,專門謀劃此計的可能。

  那夜的刺殺,屬下聽說沈統(tǒng)領(lǐng)那邊查到的結(jié)果是:刺客的長相和衣著都極為普通,查不出他們的身份,而秋獵跟去的禁軍也都沒什么問題。

  屬下和孔方樓一起查了所有參加秋獵人員的仆從,部分官員一去一回帶的仆從人數(shù)不同,有的說是回府之前出去辦事,有的說是在圍場受了傷,回京直接送去醫(yī)館云云。只是有的人后來回去了,有的人并未回去,來回仆從中少了人數(shù),并且人沒有回去的那些官員,名單在您手中。

  不過還有一種可能,這刺客是養(yǎng)在府外的,孔方樓又調(diào)查了那些大人們秋獵前后幾日的動向,見過可疑之人的官員名單,也在您其中。”

  皇帝一一看過,目光在一處停頓了片刻。他輕咳了一聲,道:“辛苦了,起來吧?!?p>  玉小霜起身,這地板真是又硬又涼。

  皇帝沒什么表情,只是悵然道:“今日,果真有人來打探了?!?p>  玉小霜抬頭,不禁上前半步問道:“是誰?”

  “吏部侍郎譚邕?!?p>  玉小霜想了想,此人好像并未參加秋獵。

  就聽皇帝又說:“他并未參加秋獵,只是聽人所說,秋獵時朕稱頭疼難耐,他擔憂的很,這幾日遍尋名醫(yī),請到一位神醫(yī),為朕把脈……”

  “……這會不會太直接了?”玉小霜無語,就差說:皇上,我給您下了毒,您這一直不發(fā)作的,我心里不踏實,讓人給您把把脈,看看這毒還發(fā)不發(fā)作了。

  皇帝冷嗤道:“我們知道實情,才覺得譚邕的行為是不打自招,可若我們不知實情,只會覺得他忠心可嘉,況且他并未去秋獵,嫌疑更小?!?p>  這……倒是……

  玉小霜一時不知如何接話,想了想道:“屬下這就去查查此人?!?p>  皇帝的目光定在某處,似是在發(fā)呆,聽到玉小霜如此說,便道:“不用,他是齊王的人?!?p>  玉小霜瞳孔微縮,齊王是先帝的第六子,皇帝的弟弟,秋獵前,見過可疑之人的名單之中,便有他的名字。

  這是齊王主使,見沒有成效,便唆使自己人過來送神醫(yī)拍馬屁,實則是打探來了?

  皇帝又沉默了,玉小霜這下知道原因了,皇帝大概是因為弟弟謀害自己而黯然神傷,而且這般謀害還找不到證據(jù),齊王會有幾百個理由推脫。

  玉小霜試著安慰道:“皇上,或許人家真的就是一片忠心……”

  皇帝看了她一眼,嘴角含著嘲諷:“你信嗎?滿朝文武,只他一人送醫(yī)前來,因為他背后的人坐不住了,他要試探朕是否知情,要診斷朕是否中毒?!?p>  玉小霜囁嚅了會,不知該如何開口,皇帝又道:“這就是根據(jù)苡草茶展開的計劃,知曉朕每日必飲此茶,便先種下嵬蟲之毒,待飲茶后,進獻邀功的陳彥和登場。只是刺客查不出身份,陳彥和又是個誤打誤撞的,這些名單做不了證據(j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幕后之人逍遙法外,朕……咳咳…”

  皇帝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似乎是一時激動嗆到了,玉小霜連忙端了茶水遞過去,原來皇帝是氣明知是誰,卻不能查處兇手。

  “遭了,沒想到那人直接請神醫(yī)把脈,您這身子一點中毒的跡象都沒有的……”玉小霜一下子緊張起來,渾身僵硬,要功虧一簣了。

  皇帝緩過來,將茶杯放下,冷聲道:“既然禁衛(wèi)沒有問題,便不會有人跟他通風報信,他只能根據(jù)刺客尸體判斷刺殺成功,若刺客只是失敗被殺呢?若朕并未中嵬蟲之毒,請樓老太醫(yī)只因朕受了驚嚇呢?而這么多日了,后來的二毒已被樓老太醫(yī)清除,朕體內(nèi)自然沒有中毒跡象了?!?p>  聽皇帝說完,玉小霜的呼吸一絲絲地平穩(wěn)下來,最終長舒一口氣,如此倒是也說得過去,而且對方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有人敢假扮皇帝。

  皇帝又道:“涉事之人中,陳彥和辦差不利還想逃脫罪責,要重罰,其他人,只能都不動。”

  玉小霜應是,心中了然,陳彥和的事能被輕易查出來,該罰的當然要罰,其他人都不能動,一是沒查出問題,二是不能打草驚蛇。

  至于主使之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全身而退,想想就憋屈。

  皇帝心情不佳,想一個人靜一靜,玉小霜退了出來,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走著。

  忽有一身影掠過,擋住她的去路:“警惕性這么差,我若出手,你就完了?!?p>  是緞靈,受皇帝感染,玉小霜也有些怏怏不樂,問道:“銀樓主找我?”

  緞靈看了她兩眼,點頭。

  到了銀樓主面前,銀樓主看到她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讓緞靈下去,才問道:“可是不順?”

  玉小霜看了她一眼,將皇帝那里的情況說了一遍,銀樓主輕嘆一口氣:“刺殺圣上都能全身而退,或許真有人指點?!?p>  玉小霜抬頭:“閻先生?”

  銀樓主點了點頭:“別垂頭喪氣了,他若賊心不死,一擊不中,還會再出手,屆時,再尋找證據(jù)不遲?!?p>  那時,只怕就遲了。

  京城某處,有人垂頭而立,低聲稟告著:“……沒有中毒的跡象,身上也沒有傷……”

  有人端坐正中,心思百轉(zhuǎn):“……這些毒,都在人身上試過,按說不該出紕漏……”

  站著的那人頓了頓道:“只可能……是第一步就失敗了,沒有傷到……嵬蟲之毒沒有種下……即便喝了苡草茶,還碰了聞了麝香,毒性不烈,又有樓老頭子在,只怕已經(jīng)解了……”

  坐著的那人一拍桌子:“一群廢物!第二日還出來見了人,以為他只是裝腔作勢,遮掩刺殺,沒想到根本沒受傷……我說要派厲害的去,他非要派武功平平的,說是怕人懷疑,懷疑就懷疑,總比失手了強,白忙活一場……還打草驚蛇了……”

  站著的那人一哆嗦,卻解釋道:“……他如此安排,也是有道理的……若是懷疑了,第二日一早便會回京,哪會有后面的,那也是白忙一場…………好歹還中了毒,受了罪……況且,涉事的人都沒動,想必根本不知道是怎么中的毒,那日后便無法防范……”

  坐著的人似乎平靜了些,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擊桌子……

  站著的人又道:“……刺殺皇帝還能全身而退,您可是頭一位……”

  坐著的那人臉上浮現(xiàn)猙獰的笑:“……我可不是頭一位……算了,以后有的是機會,況且,有心思的,可不止我一人呢……”

  ……

  一連幾日,秋雨不絕,綿綿密密,一層又一層地浸濕院中的落葉,劍鋒忽閃,玉小霜在廊下練劍,如游龍驚濤,如鷹擊長空。

  這次的事,雖皇帝無事,四哥和霽月卻受傷,雖窺見陰謀,猜出主使,卻因沒有實證,只能任人逍遙法外,可能還會再次荼毒。

  她心中憋屈,她想要強大,想再強一些,再強一些,能將心懷不軌之人繩之以法,能保護好身邊的人。

  她收了勢,微微喘息,接過玲瓏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額角的汗,又看了看廊外,雨小了些。

  她自己給自己安排的練習總歸單薄了些,便起了些心思,想去隱門回爐重造。趁這會雨小了,她披了件外袍,去了孔方樓,打聽如何回隱門。

  銀樓主聽到她的來意忍不住多看她幾眼,一般出了隱門的密探,便不想再回到那地獄般的訓練場。

  這位千金大小姐居然還想回去再訓練自己,看來這次的案子對她的刺激有點大,不過嘛……

  銀樓主美目忽轉(zhuǎn),笑著問她:“你是想要提升自己,讓自己變強,我能理解,只是回到隱門,進行有計劃的訓練,曠日持久,完成之前,輕易不能出來,你的娘親,南宮夫人,能接受?”

  玉小霜窒了窒,怕是不能接受,哭著喊著都不會再讓自己去了,就怕自己變得和以前一樣冷漠,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模樣。

  銀樓主看她頓時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抿唇道:“訓練自己不一定要去隱門,我記得你們南宮家有個族學,南宮族中的子女都能進去學習鍛煉,你小時候,不也去過?后來才被……”

  這么一說,南宮鈺霜的記憶倒是涌出來了,南宮家確實有這么一所族學。

  族學只收南宮家的子弟,或是少數(shù)與南宮家淵源頗深的旁姓孩童,一般三歲入學,習到八歲,這五年間,無論男女,武藝是必修課程,讀書識字明辨是非也是不可或缺。

  八歲以后,便根據(jù)個人不同的情況選擇課程,若是從軍,便要精化武藝,熟習兵法,男女十歲后便可到南宮家的軍營歷練,這也是皇帝默許的。

  若是從文,詩書禮樂,策論智計皆不可廢,衛(wèi)國女子也可為官,每三年一次的科舉,也有專為女子而設(shè)的考場。

  另外也有五行陣法,機關(guān)消息等其他輔助性學科,只要是想學,族學里都是鼓勵態(tài)度。

  南宮鈺霜當年也是三歲去了族學,到了六歲就被皇帝接走,送去隱門秘密訓練。

  銀樓主的聲音還在繼續(xù):“……你這般年紀,若回了族學,也不用像小輩一般受課程和課時的限制,可以擇取適合自身的課程,時間上也能靈活安排,現(xiàn)在去,年前便可回來……”

  玉小霜回神,似笑非笑地看著銀樓主,銀樓主頓住,面色不變,心中卻暗道糟糕,被這小丫頭察覺了。

  果然,玉小霜笑道:“說吧,為何如此不遺余力地勸我去族學?!?p>  銀樓主也沒有心思被撞破的尷尬,笑著從柜中取出一張紙來,遞給她:“新任務(wù),還沒發(fā)布,正好適合你。”

  玉小霜不接,銀樓主又好聲好氣地勸道:“你先看,看不上可以不接?!?p>  您就忽悠吧,玉小霜嗔了她一眼,還是接了過來,細細看過,沉思了片刻,看向銀樓主道:“確實挺適合我,我接了。”

  銀樓主笑意深深,一臉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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