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真實面目
玉小霜示意小滿摘下阿陵蒙眼的絲巾，和堵口的布，事到如今，她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了。
阿陵同玉小霜一模一樣的面容，不再微笑，也不再冷漠，只是面容猙獰，雙目淬毒：“我沒有失敗，你燒了孔方樓的機密卷宗，你毀了衛(wèi)國的密探網(wǎng)！怎么沒把你給燒死呢？沒死也沒關(guān)系，你逃不過衛(wèi)國皇帝的懲罰，你們都得死！哈哈哈！”
宮云朔冷冷地看著她：“你果然不是衛(wèi)國人，你是南玥人吧?！?p> 阿陵的狂笑驟然而止，她目光怨毒地看著宮云朔：“都怪你，勘破了我的身份！”
在孔方樓里如此，此時也是如此。
“其實，你的計劃不僅僅如此吧，當(dāng)我燒了孔方樓之時，另外還有人扮成我的模樣去皇宮，在眾目睽睽之下刺殺皇帝。刺殺成功固然好，失敗了，也能拖我和南宮家下水。
而在孔方樓，我若被燒死，便成了無名女尸，在宮中刺殺皇上的就是南宮鈺霜。我若大難不死，僥幸逃脫，也會面對皇帝的抄家滅族，因為所有人都看到是我動的手，我百口莫辯?！庇裥∷乜粗鄣滓黄鶝?，眾人一愣，又是一凜，目露驚駭。
“無論弒殺成功與否，整個南宮家都會陪葬?！庇裥∷抗馊珉?，上前半步：“你到底是誰，為何要對付我，對付南宮家？還有，你為何會知道孔方樓的秘密？”
阿陵嘲諷一笑：“我就是南宮鈺霜啊，你想殺了我取而代之，而你們一個個明知道她是假的，還把她當(dāng)成自家人，我恨你們！恨你們所有人！”
南宮將軍搖搖頭，聲音透著涼意道：“你不是我的女兒，我的女兒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南宮夫人雙目微紅，不知是氣的，還是過于擔(dān)心，她道：“鈺霜雖然與我們聚少離多，到底也是與我相處過的女兒，她接近我時的那份溫暖和親昵，我是知道的，你不是她?！?p> 南宮少爺們也紛紛道：“我們自己的妹妹還能不認識嗎？”
“鈺霜能分清楚老二老三，我們也能分清楚她和別人。”
阿陵嗤笑：“就是你們這樣有眼無珠，我才會如此恨你們！”
云開不顧胳膊上的傷，奔過來抱住阿陵，這個時候無需再去攔著他了，他心疼又無助：“將軍，夫人，少爺們，你們醒醒吧，這才是你們的親人吶，她做的那些，都是被這個冒牌貨給逼的??！”
宮云朔簡直想一棒子敲醒這個執(zhí)迷不悔的傻子，玉小霜攔住他道：“聽不下去了，讓他看清楚現(xiàn)實吧，大雪，麻煩你了?！?p> 被點名的大雪出列：“不麻煩，小姐?！?p> 大雪看著阿陵，卻對霽月解釋道：“霽月姑娘，你知道人皮面具可以用特殊藥粉毀去，可是在南玥，有一種易容術(shù)，在制作面具時，用了密藥，對付一般人皮面具的藥粉，奈何不了它。
而黏貼面具時，也用了密藥，除非有專門配置的藥粉，否則面具根本無法取下，就如自己的臉一般無二?！?p> 一只小白瓷瓶，在大雪手中上下翻飛，她一步步走過去，捏住阿陵的下巴，云開大驚，想要阻止，大雪看都不看他一眼，只用拇指推開瓶塞，將藥撒在了阿陵的臉上：“別動，讓你看清楚她的真實容貌?！?p> 云開像是被定住一般不動了，阿陵卻開始劇烈反抗，自有人上前按住她，而那只鉗住她下巴的手，卻像鐵箍一般讓她動彈不得。
藥粉撒了個均勻，大雪松開阿陵，她伏在地上顫抖著，恨聲道：“這么多人，欺辱一個女子，真是卑鄙！”
“你想殺了我們所有人的時候，就不卑鄙了？”玉小霜俯視著她，等待她的變化。
當(dāng)初霽月的藥粉對她無用時，她一度以為這世間也有神奇的整容術(shù)，將那人的樣貌改成與自己一般無二。
宮云朔卻告訴她，可能是南玥的密法，這密藥極其難以煉制，需要多種奇珍異草，費時費力，且涂上去雖不傷皮膚，可面部總會有些疼痛。
可謂是吃力不討好，一般很少有人知道，知道的也不愿用，還不如普通的人皮面具方便。
玉小霜覺得新奇，問他是如何知道的，問完又想到什么，面色微變。
宮云朔果然說，他扮作洛醇的時候，大雪用此種秘法為他易容，他是要經(jīng)年累月的改換容貌，不能與冷玹相同，卻又要與端王爺相像，十幾年間，多次更換面具，人皮面具稍不注意可能會被識破，他要確保萬無一失。
思及此，玉小霜側(cè)頭看了宮云朔一眼，握住了他的手，宮云朔笑了笑，這加了密藥的面具貼在臉上，確實很是難受，他第一次貼的時候，難受得寢食難安，大雪想盡了法子，也沒能改善多少，后來他自己習(xí)慣了，已經(jīng)可以無視那種刺痛感了。
而扮成洛醇期間，他結(jié)識了她，他受得這些苦，能換得她的到來，現(xiàn)在想想，根本不算什么。
阿陵的臉開始有了變化，似又疼又癢，她想撓又怕抓花臉，只能不住地使勁揉搓臉頰，撕扯頭發(fā)，拽著衣服，牙齒磨得咯咯響，不讓痛苦聲溢出來。
眾人都嚇了一跳，下意識退后一步，玉小霜看著宮云朔，神情憐憫。
宮云朔失笑，湊到她耳邊輕聲道：“其實沒這么難受，就是不想她那么好過，大雪加了點東西?！?p> 玉小霜松了口氣，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宮云朔心中柔軟，她太善良，見不得人受折磨，哪怕是傷害她的人。
云開還是抱住了阿陵，箍住她的兩只胳膊，不讓她傷到自己，阿陵那一下又一下地撓著頭發(fā)和后頸，都出了血，仿佛撓在了云開心里，血肉模糊。
他看到周圍眾人都沒有一絲反應(yīng)，如有寒風(fēng)灌入心中，刺骨冰涼，難怪小姐會如此恨他們，他也好恨！
直到南宮戟退后一步，失聲道：“怎么……是你！”南宮家的人驚愕，想上前看清楚，又想退后遠離。
云開低頭看懷里的人，那人已經(jīng)停下來掙扎，大概是不難受了，可那張歸于冷漠的臉，卻不是南宮鈺霜。
那張臉有些陌生，卻又有些熟悉，是秦歆。
云開認識秦歆，她就是害了小姐的人，難道是秦歆扮作了小姐？他一直都在保護一個傷害小姐的人？不，不會的，他揉了揉眼睛。
秦歆叫囂道：“你們往我臉上撒了什么，你們讓我變成了別人的模樣，是要陷害我！”
是啊，都是他們，給小姐的臉上撒了藥，說是恢復(fù)真是容貌，其實就是改變小姐的容貌，真是卑鄙啊，云開渾渾噩噩地想著。
居然詆毀他的藥？大雪冷嗤道：“如果撒藥粉就能改變?nèi)菝?，何必還要制作人皮面具這么麻煩？況且，正常人知道自己變了模樣，都會驚恐，會想知道變成了誰?？赡愫敛辉谝?，因為你知道你不過是恢復(fù)了原貌，沒有什么可在意的?！?p> 聽到此刻，云開松開手，趔趄地往后跌去，眼中迷離又倉惶，他錯了？
他縱容了小姐的仇人，他還是幫兇？幫著仇人繼續(xù)殘害小姐的親人……
怎么會，怎么會這樣？他還和她很親密，不，不，這都是假的吧？
倘若這不是假的，那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云開抱著腦袋，縮在一旁瑟瑟發(fā)顫。
霽月有些心疼的抱住哥哥，雖然對哥哥失望，可那畢竟是從小一起相依為命的哥哥啊，她為云開把脈，脈象一片混亂。
秦歆還在狡辯：“有什么可看的，不過是變成了你們想要的模樣罷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欲加之罪？哼！”玉小霜冷哼道：“你妄圖蠱惑我的親人，他們親身經(jīng)歷，控制著我去孔方樓，不少人親眼所見，在宮中的刺客，易容方式與你的如出一轍，還敢說不是你們的人？”
秦歆氣急敗壞道：“那又如何？你還好好的活著！你還有心思在這折騰我，那么皇帝肯定也沒事，既如此，我有什么錯？”
玉小霜的眼神漸漸冰冷，內(nèi)里有寒潮涌動，她一字一句地說道：“兵部員外郎李昌李大人，御史臺大夫莫老大人，兵部郎中馮一言馮大人，刑部侍郎鄧知文鄧大人，他們又有什么錯？他們不過是指出了你父親的錯處，不與你父親同流合污，就要被你殘殺嗎？”
秦歆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慌，他們，居然都已經(jīng)知道了嗎？那陣法的事……
其他人則是驚愕萬分，南宮將軍上前一步，厲聲問道：“之前朝中的那幾位大人的命案，竟然，都是她做下的？”
玉小霜點點頭，南宮盾渾身戾氣：“之前害得你險些失明的，也是她？”
玉小霜沉默著，宮云朔的目光淬了寒冰，眾人又驚又怒，此人到底是有多殘忍狠毒，要害這么多無辜之人？
南宮戟從震驚到難以置信，再到氣惱憤恨，情緒跌宕起伏，他原以為秦歆走了就走了，此生再也不見，沒想到她回來了，帶著自己傷害過的南宮鈺霜的面具回來了，回來復(fù)仇。
先前的一絲絲遺憾和憐憫，此刻都煙消云散了，他對她，再無一丁點兒時玩伴的情愫。
一只溫暖纖柔的手握住南宮戟的大手，他回過神來，看到應(yīng)葶紓眼中的溫柔和包容，他動蕩不安的心神一下子安穩(wěn)下來。
南宮戟給了應(yīng)葶紓一個感激的笑容，看向地上還在做困獸之斗的秦歆，漠然道：“秦歆，收手吧?！?p> 那個低沉的聲音，讓秦歆的心猛得跳了一下，那個聲音，以前喊她的名字的時候，都是帶著笑意，何曾像現(xiàn)在這般冰涼，就像是喊一個陌生人。
秦歆的身子微微顫抖，她想看他，卻又不敢看他，她的心里還有他，想看到他，可他身邊已經(jīng)有了別人，他的手牽著別人，他身側(cè)再也沒了她的位置。
她不想抬頭讓他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更不想看到他和另一個女子在一起的默契親昵。
她失敗了，已無轉(zhuǎn)還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