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冤孽纏身
窗外的枯藤,本以為已經(jīng)頹敗了,沒想到沾染了春意之后,又冒出細細密密的嫩芽來,有些許藤條似乎向往室內(nèi)的暖意,從窗外伸了進來。
白露對待學(xué)術(shù)問題極其認真,她當即便道:“我的師父不知是否知曉此事,我這就回去問問吧。”
玉小霜連忙制止道:“白露,你一路辛苦,暫且不要奔波了,這個問題,過些日子再問也無妨?!?p> 白露便意識到,這事只怕不是少主隨口問問,而是與小姐有關(guān),且少主和小姐都很在意這個答案。
宮云朔略略思忖道:“不錯,白露,你這些日子也很辛苦,就不要再奔波了,可否寫信給你師父詢問?讓暗衛(wèi)送過去,穩(wěn)妥一些?!?p> “屬下這就去寫,煩請小姐告訴我,具體的情況?!卑茁杜芤惶说故菬o妨,只是陣法之事,也不能耽擱太久,傳信是最好的法子了。
玉小霜心中一動,宮云朔自己是個聰明人,他手下之人,也沒一個笨的。
她相信宮云朔,也相信他手下的暗衛(wèi),便將她的情況大概說了一下,只是沒有具體說是誰,白露也沒有問,只當是學(xué)術(shù)討論。
玉小霜不禁感嘆,若是別人聽到她如此說,會覺得她瘋了,只有愛她之人與涉獵此道之人,才會信任她,還替她打聽。
說完后,她又想起一事來,問道:“我十四叔托我問你,除夕夜秦歆動手之時,花廳四處都充斥著攝魂香,所有人都著了道,唯有他絲毫不受影響,他想知道是何緣故?!?p> 白露微微驚訝,卻誠實地說:“這我也不知,攝魂術(shù)是南玥那邊的把戲,我?guī)煾敢彩菑哪汐h學(xué)成歸來,或許他會知曉,我也一并問問好了?!?p> 說著,她便繼續(xù)研磨,邊寫邊念叨:“我就知道,十四叔絕非等閑之人,難道他也和我一樣,天賦異稟?”
說完,玉小霜和白露自己都愣了愣,那日白露不在,她也沒有和攝魂香正面交鋒過,這個問題暫且得不到答案了。
可白露自己卻又說:“不對,秦歆用的攝魂術(shù)不是術(shù)法,我也只是不受地域束縛的術(shù)法影響,其他的術(shù)法,還是會對我有效的?!?p> 反正你們都是奇怪的存在就對了。
說起南宮玨,玉小霜微微出神,她也好些日都沒看到他了,南宮玨去支援孔方樓重建之事了,不知是否順利……
信讓大雪和小雪送回去了,他們耐著性子等消息便是,當務(wù)之急,是要破除陣法。
之前,白露說到需要死者的血,可是這些死者在年前都已經(jīng)下葬,而且死了這么久,尸身中的血早就干枯了。
白露不慌不忙道:“師父說過,用他們血脈至親的血也可以替代,他們的親生父母,親手足,或者親子女的血,皆可?!?p> 這樣也行?太玄幻了吧,況且這些人的血該如何拿到呢?
玉小霜居然第一時間想到了獻血,又馬上否定,這里似乎沒有獻血的活動,就算有,這些人都是官員的家人,怎么會去獻血?
總不能扮成劫匪上去劃一刀吧,就算跟裴遠熟,也不能這么擾民啊。
扮成家仆混進去,伺機下手,意外劃破流血倒是有可能,只是如何拿到血,怎么送出去,還有事后如何脫身,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都需要細細謀劃。
他們商議了很久,都沒有想出合適的法子,倒是驚動了南宮玨。
孔方樓已經(jīng)重建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將卷宗整理歸位,這是文吏的事,南宮玨這幾日空閑下來,聽說他們正在為此事發(fā)愁,眼珠一轉(zhuǎn),給他們出了個餿主意。
可偏偏這個主意,讓人覺得,離譜得有些合適……
最近幾日,李昌大人家有些不安寧,李昌的母親噩夢連連,夢到李昌滿臉血,哭著喊著說自己難受。
李母哪里受得了,日日茶飯不思,夜夜獨自垂淚,不敢入眠,就怕看到不該看到的,可她畢竟上了年紀,如此折騰有些受不住,便病倒了。
大夫們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李府的人急得團團轉(zhuǎn),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李母飽受折磨。
這日,李府門前路過了個鶴發(fā)童顏,身穿白袍的道長,身邊還跟著個小童,這位道長圍著李府轉(zhuǎn)了兩圈,連聲說什么“孽障”“可惜了”之類,讓李府的守門的家丁有些疑惑。
有個家丁猶豫著上前問道:“這位道長,可是有事?”
道長看了他一眼,道:“你家主人是不是去年中秋離世?”
家丁心中一驚,卻想著這事能打聽得到,這道人提這事是何意?他面色不善,防備道:“正是,道長提此事作甚?”
道長不惱,又問:“家中的老夫人,近日可是著了夢魘?吃不好不敢睡?”
這一說,家丁心中大驚,此事家中有嚴令,不得外傳,除了府中內(nèi)院的人,誰都不知,他也是有親戚在內(nèi)院當差,才知曉一星半點。
道長不等他回答,便搖著頭要走,家丁連忙讓另一個家丁進去通報,自己則跟著道長。
道長倒也不急著走,只是在門前反復(fù)念叨以及掐指測算,算完了便準備離開,家丁趕緊挽留道長,說主子很快就來了,道長卻執(zhí)意要走,一副不愿多管閑事的樣子。
這時,李夫人出來了,她精神不太好,打量了道長一眼道:“這位道長,您是如何知曉我的家事的?”
那道長啞著嗓子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這就走?!?p> 說著,道長拔腿就走,一點也不遲疑,一旁的小童趕緊跟上,低聲道:“師父,真不管啊,那老夫人都活不長了……”
“噓!別說了,這事只怕我們管不得,快走!”道長加快了腳步,小童不再多言,垂頭跟上。
他二人說的內(nèi)容,被李夫人聽個一清二楚,她快步追上去,問道:“道長!道長請留步!道長可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妥,還請實情相告!”
李夫人看老夫人被折騰成那樣,心里很不好受,起初只當是做噩夢,沒想道持續(xù)了好幾日都束手無策,他們起初倒也沒想到其他,直到此刻,李夫人才驚覺,難道是惹上了什么不該惹的東西了?
李夫人磨了半晌,那道長才無奈道:“你家的主子去年八月十五離世,他無辜慘死,魂魄不肯離去,在原地糾纏,不得入輪回,這才托夢于老夫人,請老夫人相助?!?p> 李夫人聽了將信將疑,道長卻搖著頭又要走,李夫人又趕緊問道:“若真是如此,不知道長可有化解之法?若能讓我家故去的大人早日輪回,老夫人不再受夢魘之苦,我李家必當重金相謝!”
李夫人如此說,其實是試探這道長,怕這人是招搖撞騙來謀財?shù)摹?p> 道長卻說:“此事是有人故意為之,那人法力高深,貧道不想多生事端?!?p> 難道這是真的?李昌慘死,他們都不相信這是自盡,這案子大理寺結(jié)案之時,裴少卿親自上門告訴他們,李昌是被歹人控制了心神,才墜樓而死,不是自盡。
但圣上有命,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真相不得外泄,只當這是失足墜樓,且兇手已經(jīng)正法,也算還他們一個公道了。
既然這是圣明,他們就算再憋屈,也不敢說什么,好在真兇伏誅,為他們討回了公道,也就是不能將此事說出去,李昌已死,他們也沒心思出去亂說,也就不覺得怎么委屈了。
而這道長,卻知曉是有人故意為之,難道真是高人?
李夫人當即便說:“道長,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還請道長出手替李家化解此劫,李家上下不勝感激!”
道長面色為難,李夫人勸了又勸,就差給道長跪下了,道長才嘆聲道:“罷了,貧道便出一次手吧,這情況只怕不止你一家,放任不管,恐成大患!”
李夫人心中咯噔,繼她家老爺之后,莫家,馮家,馮家,都出了事,都是家主不該自盡卻自盡了,那段時間,謠言四起,也傳了好一陣,他們都心知肚明是同一個兇手。
難道他們家也有人陷入夢魘,而備受煎熬?若真是如此,只怕不是巧合二字能解釋的了了。
李夫人心中掀起滔天巨浪,面上盡量收斂情緒,她的聲音有些發(fā)顫道:“多謝道長,不知何時出手?”
道長掐指一算,斂須道:“你家大人死于土日土?xí)r,須于土日土?xí)r,在出事之地化解,巧了,今日便是土日,離土?xí)r還有一個多時辰,事不宜遲,現(xiàn)在就動手!”
什么土日土?xí)r,李夫人聽不明白,不過沒關(guān)系,道長怎么說,她就怎么做便是,她問道:“道長,我們該如何做,需要請出老夫人嗎?”
道長搖了搖頭,從懷中掏出一方小端硯,遞給李夫人道:“無須老夫人親身前往,只須取幾滴老夫人的指尖血便可,速去,貧道便在此等候?!?p> 李夫人有些疑慮,卻也點頭,捧著端硯快步進了府中,她將此事一說,老太爺不太相信,老夫人卻信的,她被折磨得實在是難受,何況只要血,不要其他的,她便立即刺破了手指,擠了幾滴血進端硯。
老夫人拿了帕子擦了擦,虛弱道:“你快去,別讓道長等急了,你也跟著一起去,回來跟我說,快去!”
李夫人應(yīng)下,立即捧著端硯出去了,道長在等在那里,見李夫人出來了,便讓小童上前接過端硯,又和了朱砂,研磨一般研著。
道長取了筆,蘸了朱砂,在黃紙上書寫著符咒,頓筆,小童接過筆,連著端硯一起小心地收起來。
道長道:“李夫人,貧道這就去李大人遇難之處了,失陪,”
道長手中的拂塵一揮,便快步向前行去,小童跟隨,二人極快地消失在眼前,驚得李夫人和丫鬟家丁們說不出話來。
良久,李夫人才急急吩咐著:“快快,快備車!”
“是,夫人!”家丁趕緊去備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