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錄了視頻,她是頭很美的生物?!?p> 海灘邊的別墅里,巨大的落地窗前,半透明的屏幕懸在半空中,那上面是兩頭巨獸搏殺的畫面。簡森像個孩子一樣站在桑尼的照片前向所羅門比劃著。
此刻正是早晨,海平面上溫柔的陽光和漸漸亮起的沙灘令人放松。
所羅門立在陽光照不到的陰影里,雙目緊盯著屏幕中那修長的身影。
說實話,他倒是不覺得簡森的審美奇怪,跟那些愛好扭曲的有錢人比起來,他年輕的雇主充其量算是喜歡奇珍異獸罷了。
“好姑娘?!彼吐曄铝嗽u價,“我要四刀才能殺掉她。”
所羅門不懂生物學或是流體力學,但他認識掠食動物,見過賽博朋克。他不需要專業(yè)的知識也能判斷出來桑尼的潛力。
“對吧?我說過她是個好手,在沒有經(jīng)過訓練的情況下,她的野獸本能簡直是……你聽到那個主持人說什么了,十七連勝!她居然能保持清醒沒瘋掉……”
簡森的神情像是找到了新玩具。他沒想到會在這么一個地方有意料之外的收獲。
“你說如果我們給她加上兩條前肢會怎么樣……”
“你的隊伍,你來決定……別忘了,任務(wù)怎么樣了?”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簡森輕松地說,“我需要這么個幫手……我吃口東西就走……”
這時,艾瑪出現(xiàn)在兩人身后了,年輕的女孩用潔白的雙手捧著一個盤子,上面是兩片面包夾著生菜、煎蛋和煎肉。
“哇!艾瑪,謝謝你。這是你做的嗎……”簡森整理著裝備,順手拿過三明治咬了一大口,“唔姆……嗯……做得好,下次別做了……”
味道不怎么樣,不知道這小丫頭是怎么把三明治這么簡單的東西做出這種怪味的……
艾瑪冷著臉一把搶回三明治,三兩口吃掉,然后甩開小腳吧嗒吧嗒地跑開了。
“回來丫頭!該死的,把你的襪子穿上!”所羅門立馬追上去,二人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消失在樓上。
簡森笑著看著這一幕,然后便出門了。
城市堪堪蘇醒。龐大的建筑群被陽光染上金黃,又藏起了它們夜晚的猙獰冷漠。拉莫斯昨夜里映在簡森眼里的瘋狂仿佛只是一場夢,她在濕熱的海風中又變回了那個旅游雜志里令人向往的機遇之城,吸引著一個又一個夢想闖出大事業(yè)的稚兒趨之若鶩,在城市的心臟中揮霍著自己的靈魂。
城市的外圍也很難得的趕上了個大晴天。拉莫斯上空的球總算沒有排過來太多亂七八糟的東西。簡森騎著摩托,在城市外環(huán)的高速公路上疾馳。太陽在他左側(cè)的海面上緩緩爬升,溫暖的陽光烤干了昨晚底城的濕氣和臟水,溫柔的海風又帶來還算干凈的晨露。
晨間的底城或許可以用來搞搞藝術(shù),麻木和粗魯?shù)臍庀⑦€未醒來,七扭八歪的巷子此刻靜悄悄的。這里的夜晚總是格外瘋癲,累壞了的人們不用早起,反正也沒有班給他們上。
桑尼從沉眠中醒來,眼前空無一物,只有破舊而熟悉的灰色天花板。
渾身的無力感襲來,她皺皺眉,捂著頭從破床上坐起來,罵罵咧咧地走到窗戶旁把窗打開。
全身麻木,加上偏頭痛,每天早晨的標準套餐。
“去tm的……”
她推開窗子,讓濕乎乎的空氣進來,然后看向遠方那些高聳的大樓。
真是可笑的地方……她這樣想著,扭回頭去,看著雜亂不堪的房間打了個哈欠。
窄小的客廳幾乎被巨大的金屬維生艙填滿,食人魔蜷縮在紫色的液體中,時不時抽搐一下,像是母體腹中的胎兒。家具破舊而結(jié)實,天花板和墻壁上偶爾可以發(fā)現(xiàn)幾條裂隙。
這房子是她以公道的價格從一個老賭鬼那買(搶)來的。
“早上好,姑娘。”
桑尼用手拍了拍金屬維生艙的側(cè)壁,食人魔似是回應一般,粗壯的鞭觸也拍了一下艙內(nèi)壁。
“咚?!?p> 桑尼溫柔地笑笑,用手撫摸著維生艙。
“梆梆梆!!”
這時,外面?zhèn)鱽硪魂嚧拄數(shù)那瞄T聲。桑尼撇了撇嘴,大步走過去。她順手從自己身旁的桌子上抄起一柄手槍抵在門口,然后瞪大一只眼睛從貓眼往外看。
門外是幾個兇惡的大漢。
“誰?。扛墒裁??”
“食人魔嗎?摩利老大要見你!”
“……哦,我想起來了……”
“咔啦!”
桑尼一下拉開鐵門,大大咧咧地把手槍別在褲腰上,然后徑直從幾人中間穿過。
“走吧?!?p> 她這副毫不在意的姿態(tài)讓幾個幫派分子有些不爽,但是也沒辦法,他們老大點名要見這么個人物,兇巴巴的嘍啰們只好像跟班一樣跟在桑尼后面。
這個時間在街上游蕩的人不是拾荒者就是很小的小孩子,但這些人一看到桑尼就躲起來了,生怕被摩利幫的人找麻煩。
冰冷的路面被桑尼踩在赤裸的腳底,偶爾留下一抹血跡。她左右打量著清晨的底城,嘴里咀嚼著乏味的情緒,腦子里想的是晚上去哪喝酒。
他們一路穿過臟亂的街道,走到一棟四層建筑前。這樓房很破舊,但是從破損的窗戶就能看到里面還算昂貴的裝潢。幾個大漢把她送到地方就守在外面了。
摩利·巴克利是個丑陋兇狠的大個子黑人,很強壯,他紅色的圖騰紋身在黃色的燈光下很顯眼。桑尼被帶到二樓見他。此刻,他正赤裸著上半身,坐在一張沙發(fā)上,雙手分別摟著兩個還算豐滿的女伴。
桑尼飛快地打量了一下,注意到巴克利的左手是一只十分精密的機械手,技藝之精良幾乎不可能在底城找到。這下她稍微提起了點心思:這大家伙可能比她想象的要難對付一些。她雖然表面上還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但是心里已經(jīng)稍微認真了點。
“食人魔?久聞大名?!蹦ぐ涂死e起一只手,雙眼緊盯著她,“我想你應該也聽說過我?!?p> 他說話粗聲粗氣,語氣倒還算禮貌,只不過這并沒有讓桑尼的態(tài)度好一點,她仍然保持著死魚眼:“當然了,你不是這兒的老大嗎?”
她半死不活的語氣讓巴克利有點惱火,要知道,現(xiàn)在這副態(tài)度他可是很少拿出來的。不過他還可以忍,跟食人魔這樣的好手本身比起來,態(tài)度好壞與否還是可以放一放的,他自認為可以把這個拋開,像那些故事里的大人物一樣冷靜下來,和自己的班底共謀大事。
“我也不跟你廢話了。我想讓你過來給我工作,比你自己到處亂跑打比賽要強得多?!卑涂死比胫黝},“我保證,一個月之后你就是兩個街區(qū)的國王,至少兩個街區(qū)?!?p> “是嗎?”桑尼哼了一聲,“我可不記得你有那么多地盤可分啊,巴克利。”
“確實沒有?!卑涂死忠暗匦α?,“但我和其他那幫孬種不一樣。我們倆聯(lián)手!嗯?整個底城都可以是屬于你我的!”
“前景光明。”桑尼語氣譏諷,雙眼隨意地向上一瞥。接下來,她的雙眼緊縮了一下,隨即又恢復正常,巴克利壓根沒注意到。
“……給我點考慮的時間。”拒絕的話臨到口出又改了,桑尼這次的語氣還算認真,以至于讓巴克利都有些驚訝。
他還什么都沒說呢,他的后臺,他的手下,他本以為還得來點硬的……不過這也行,沒有明確拒絕就是怕他,那就好辦了。
“那我可以給你兩天的時間?!蹦ぐ涂死麅磹旱卣f,“兩天后還有一場怪獸賽,我要你在最晚那之后表態(tài)?!?p> “兩天后見?!鄙D崤ゎ^就走,又噎了巴克利一下。
“給我把她盯緊了!”巴克利喊來手下,一嘴黃牙咬得緊緊的,“別讓她跑了!要是她想騙我,就給她點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