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生死之間

　　NIS總部，檢察長辦公室燈火通明。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凌晨四點，窗戶悄無聲息地打開了。一道滿身雨水的身影夜梟一般蹲在窗口。寒聲道：“我現(xiàn)在心情很不好。你最好給我一個凌晨叫我過來的理由?！?p>　　李貞淑端著咖啡抿了一口：“介紹一下，NIS的間諜，代號藍火……”

　　宋詞朝著那道身影微微頷首，果然……他推測的沒有錯。提燈鬼使和李貞淑已經(jīng)認識。而且兩人的合作并不精誠。

　　還不等他想完，一道黑影陡然從提燈鬼使雨衣下伸出。毒蛇一樣纏向他的脖子。力道之強，讓他自己雨衣都揚了起來。

　　宋詞的瞳孔狠狠縮了縮，危機感本能地讓他脊背汗毛都豎了起來。但是本人卻根本沒有動。

　　當——！就在黑影逼近自己脖子的時候，李貞淑如鬼魅一般出現(xiàn)在他面前，手指死死捏住黑影，瞇著眼睛看向提燈鬼使：“你發(fā)什么瘋？”

　　沒有回答，提燈鬼使身形快如閃電，一把掐住宋詞的脖子。咬牙切齒地說道：“是你？”

　　宋詞臉上是無懈可擊的迷茫：“什么？”

　　剛才提燈鬼使甩出來的，是一根布滿劍刃的鞭子。只要纏在他脖子上輕輕一拉，他就會人頭落地。

　　而現(xiàn)在……他清晰感覺到，提燈鬼使的手極度冰涼，根本沒有人的溫度，并且異常堅硬。

　　“是你殺了白太賢？”提燈鬼使掀開了雨衣，雨衣下方，是一張中年男子的臉。瘦削，陰冷，沒有絲毫人類的氣息，如同寒夜掘墓人。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么?！?p>　　“放屁！！”隨著一聲爆喝，對方的拇指死死頂住他的喉結，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我一共和三位玩家有過肉體接觸，紅蓋頭，李貞淑，還有……你！”

　　“你把他放下再說?！崩钬懯缫沧吡诉^來，但還沒走到，提燈鬼使就冷笑道：“別過來！”

　　他死死盯著宋詞，仿佛想從他臉上看出倪端，指甲緩緩伸長，刺入宋詞脖子中，一絲絲捏緊：“李貞淑不可能對我動手。如果白太賢遇到了紅蓋頭，對方根本不需要動用替身紙人。只有你！”

　　他轉頭看向李貞淑，露出一抹冷笑：“你們應該聽到剛才的店家提示了吧？”

　　“我殺了午馬……呵呵呵……”他猛然偏過頭，目光發(fā)紅地盯著宋詞：“你知不知道，午馬是我們JTBC的第二位玩家！”

　　“居然死在你這種新手的替身紙人手里！”

　　李貞淑過來的步子停住了，疑惑的目光看向宋詞，再不開口。

　　宋詞咬著牙，手拼命想伸向提燈鬼使的指頭。然而就在他抬起手的時候，提燈鬼使咬牙切齒的聲音再次響起：“如果你敢碰到我，你今晚必死無疑！”

　　媽的……

　　宋詞拼命吸了口氣，用盡全力道：“不……是我……”

　　他幾乎已經(jīng)無法呼吸，額頭上青筋跳起，眼前的景色也有些模糊。

　　“你……可以找店長確定，我……是萌新……”

　　“你是不是搞錯了？”李貞淑轉頭道：“萌新哪來的積分？就算有，他不用于選擇大道……”

　　話音未落，她的聲音也頓住了，紅唇輕啟，難以置信地看向宋詞。

　　昨天晚上，對方硬抗了自己一拳，而且……那是仙家大道的外顯特征，也就是說，對方至少是三階的仙家！

　　李貞淑笑了。

　　“有意思。”

　　她的手輕輕摸上了宋詞的胳膊，臉色無喜無悲，緊接著，隨著咔擦兩聲，她捏斷了宋詞胳膊的關節(jié)。

　　“唔——?。　眲×业奶弁?，讓身體本能地呼喊，然而聲音卻被堵在喉嚨里怎么都發(fā)不出來。

　　看到這一切，提燈鬼使終于放開了宋詞。劇痛讓他臉色發(fā)白，蜷縮在地面抽筋著。涼氣從牙縫中不停往外噴。而就在這時，李貞淑一把抓起了他的衣領，提到了自己面前。

　　“你為什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她死死盯著宋詞的眼睛，兩人距離不足半尺。

　　“這里是NIS總部，如果你是知道自己身份才來找我，在看到我的時候不會說是被搶劫?！?p>　　提燈鬼使道：“他出現(xiàn)在哪里？”

　　“NIS總部大樓外一百米處。而且出現(xiàn)的時候渾身帶傷。”李貞淑回答。

　　提燈鬼使的目光看死人一樣轉向宋詞：“我被換過去之前就在這里！而且我和白太賢動手的現(xiàn)場，還有他和其他人動手的痕跡！”

　　“你，還有什么要說的？”

　　“那又……怎么樣？”宋詞吸著涼氣，終于開口了：“我來這里，是尋求你們幫助……因為我知道了這是什么劇本！其他事情我根本不知道！！”

　　瞬間沉默。

　　提燈鬼使和李貞淑的嘴唇微張，但什么話都沒說出來。剛才劍拔弩張的氣氛仿佛剎那間消失。

　　“我是自己走過來的。畢竟我表面上屬于恩典派。我不想留下可查的行蹤?！彼卧~沒有給他們反應的機會，喘著氣說道：“為什么出現(xiàn)在那里……因為我遭到了恩典派的暗殺！”

　　這些說辭，是在他意識到風衣男子和提燈鬼使是一個陣營的時候就準備好了的。

　　他第一個想法是：自己可以承認是自己用了替身毫毛。

　　不過，這個想法馬上被他否決了。

　　他無法解釋毫毛的由來。

　　這就是疑點，而作為搖擺位和四面間諜，他注定有許多時間不在其他人視野中。這本身就是搖擺位的缺陷。

　　疑點過多，最壞的結果就是：對方行動時間都不會通知他，他根本無法參與到最終任務中去。

　　所以，他堅定了第二個想法：無論如何也不能暴露替身毫毛。

　　最好的接鍋對象莫過于恩典派，作為對立的兩方，他們絕對不會有坐下來對質的機會！

　　“首先，是我身上那個影子……就是你所謂的仙家?！彼w快說道：“這是崔慈航留給我的。他曾對我說過，他留下了一道東西保護我。只會在我性命受到威脅的時候生效，而且只發(fā)動一次！”

　　李貞淑的手停住了。

　　她想到了一些東西……一些沒有對宋詞說的東西。卻正好在這里可以對上。

　　劇本殺中，沒有偶然。

　　這是每一位老玩家都知道的鐵則。

　　“你在開什么玩笑？”提燈鬼使獰笑著，指甲刺入宋詞肩頭半寸，怒火讓他嘴唇都有些發(fā)干：“是覺得我們沒有機會去查崔慈航的過往？”

　　就在他準備刺穿宋詞肩膀的時候，李貞淑握住他的手，將指甲拔出來。

　　她深深看著宋詞：“說下去。”

　　這個女人有什么東西在瞞著我……提燈鬼使掃了李貞淑一眼，沒有開口——畢竟他也有很多東西沒說。

　　“記不記得昨晚，你帶著NIS強沖靈堂？”微表情瞞不過宋詞的眼睛，他忍著滿頭冷汗，順便給兩人的合作上點眼藥。

　　果然，提燈鬼使的眼角微微瞇了瞇。李貞淑目不斜視。

　　“你應該看到了，鄭恩珠和崔海英對我根本沒有留手……當時我躲在棺材后方，是被鄭恩珠甩出來的。但你們知道為什么她會忽然對我動手嗎？”

　　不斷采用反問句，讓人情不自禁地陷入他的對話步調。果然，李貞淑終于開口道：“為什么？”

　　宋詞喘了口氣，沉聲開口：“因為……我聽到了棺材里有喘息聲?！?p>　　“當時我還不知道為什么，但剛才聽到你說崔慈航不會死，我忽然想通了……緊接著，聯(lián)系著這些人名，我想到了一件新羅歷史上赫赫有名的邪教大案——光輝號事件?！?p>　　他不徐不疾將光輝號事件講了出來。最后說道：“你們有沒有想過，光輝號事件為什么會發(fā)生？”

　　“這件事在全新羅沸沸揚揚，政府費盡手段才打壓下去。最后打撈還是我們華國幫忙打撈的。付出了這么大的代價，他們求什么？”

　　這一次他沒有繼續(xù)說話。但是，提燈鬼使和李貞淑全都沉默了下來。

　　宋詞再添了一把火：“有記錄，是因為恩典派想復活崔慈航！”

　　只有這個目的，樸恩惠才愿意付出這么大的代價！

　　死寂。

　　十幾秒后，提燈鬼使看向李貞淑，木然道：“你曾經(jīng)告訴過我，崔慈航已經(jīng)步入了超凡。在這個世界里，普通方法根本殺不死他，既然不死，又談什么復活？”

　　他舔了舔嘴唇，似笑非笑：“難道你在騙我？”

　　“她沒有騙你?！遍_口的居然還是宋詞：“NIS查案，JTBC公之于眾，這是新羅唯二兩個不被財團和政府操縱的部門，而且先天互補。如果我們不聯(lián)合，根本不是恩典派的對手。她騙你有什么必要？”

　　他抬頭看向提燈鬼使：“反而是你?！?p>　　“本來，我們的陣營是322，現(xiàn)在變成了321，你只有一個人了。我不知道你為什么沒有和NIS精誠合作。但……你現(xiàn)在還有的選？”

　　李貞淑心中五味雜陳。

　　難受是真難受。莫名其妙地，談話居然被這個新丁操縱。剛才那些懷疑不說完全消散，但也消散了十之六七。

　　她想不通是怎么回事。

　　自己的性格不是這么容易接受人。但偏偏這個人就踩在信與不信的分界線上，而且還要靠近相信那一方更多。

　　提燈鬼使看著宋詞，忽然一笑：“伶牙俐齒?！?p>　　刷——！一道黑光從他口中沖出，直取宋詞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