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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個茅山

第十二章 新晉先生

懂個茅山 春堂里的野人 4195 2021-09-15 18:21:06

  丫頭山有幾十間瓦廠,規(guī)模都屬于小作坊,占地差不多一畝地大小一間。

  幾乎都是一間瓦廠屬于單獨(dú)一家人,算起來,村子里有近半的家庭都以燒制小瓦謀生。

  而這些瓦廠都是四面通風(fēng),頂上蓋著成品較低的瀝青紙,能夠抵擋烈陽暴曬的同時,下雨淋不著瓦胚。

  瓦廠是單獨(dú)屬于一戶人家的,但瓦窯卻是幾戶人共用。

  燒制一整窯的小瓦,大概需要12—15天,可前期的制作瓦胚晾干,足足需要耗費(fèi)兩個月。

  本著節(jié)約本錢的原則,基本上都是合伙搭建窯坑。

  橋富七十多了,身子骨已經(jīng)不算硬朗,輪到他負(fù)責(zé)燒窯的時間段,除了看好火候,還需不時的搬運(yùn)一些干柴到窯口。

  衞海杰找到橋富的時候,接近八點(diǎn),也正好快輪到他換班。

  燒窯的基本都是一些老人,有不少是其他村子的,因?yàn)槿嗟沟墓ぷ鲿r間回家不方便,主人家會提供被褥,就住在窯坑。

  “又搞什么?”

  橋富見到他來,還沒抬屁股就聞著了味,基本沒啥好事。

  “一下子說不清楚,等下我先帶你去看過就明白了了?!迸赃叺牟菹线€睡著個老頭,衞海杰不方便直說來意。

  橋富嘴邊還叼著早已熄滅的卷煙,也不刨根問底,添了把火之后,走到草席邊喊醒接他班的老伙計。

  “起來...到時間了換班?!?p>  被叫醒的老頭名叫改榮,衞海杰也認(rèn)識。

  ......

  一老一少從瓦廠出來,一邊走一邊說明情況,橋富聽著都頭大。

  “跟你講過幾次,就是改不了管閑事的毛病?!?p>  橋富數(shù)落了幾句,卻也沒甩袖子走,跟著他一起到了宗祠。

  角落里的編織袋還在,周圍滲出了一些污水,衞海杰打開口子,讓橋富確認(rèn)。

  “這人骨頭都不曉得是多少年了,分不清到底是誰,所以不能亂埋,要找點(diǎn)蘆葦草燒掉才行?!币膊欢畼蚋皇窃趺磁袛嗟?,立馬說出處理方式。

  衞海杰剛要點(diǎn)頭,突然想起昨夜所見,趕忙問老爺子:“爹爹,燒掉不好吧?昨晚...”

  頓時將遇到‘嗚嗚’一事說出,包括之后野佬他們倆人的反應(yīng)也沒隱瞞。

  橋富聽完指揮著他提起編織袋,仍然決意要帶到上浮橋去。

  “就你能看見?你以為你是什么,有這么厲害...”橋富一點(diǎn)不信。

  橋富覺得他是為了讓自己早點(diǎn)教些法門,老是編出一些故事來。

  上浮橋那邊長著許多蘆葦,老爺子說拿過去肯定是就地給燒了,衞海杰還想堅持,硬著頭皮解釋:“爹爹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能夠聽懂它說的意思,如果隨便就燒掉了,我怕它不得安生,又來找野佬他倆,或者找我...”

  橋富聽著有些煩躁,冷笑著問:“你是說你見到鬼了?”

  “嗯啊?!毙o海杰點(diǎn)頭。

  “怕不是你真的得了癔癥......半夜去別人的老房子里面挖,怎么不見鬼直接掐死你!”

  ......

  拗不過老爺子,衞海杰只能肩抗鋤頭鏟子,提上裝有人骨的編織袋跟著去上浮橋。

  上浮橋在村子的南面,河水從村子中間流過,途經(jīng)一些農(nóng)田,到了下游位置才有這么一座石橋。

  因?yàn)橛昙緷q水的時候都會淹沒河堤,遠(yuǎn)遠(yuǎn)看去只剩下一座石橋在水面,所以稱為‘上浮’橋。

  到了地方之后,周圍也沒別的人,橋富讓他收攏一些被人割倒的蘆葦,自己神秘兮兮的渡步念叨著什么。

  這些蘆葦是好幾天前在周圍農(nóng)田干活的人割倒的,已經(jīng)曬干,原本人家是想要拿回去燒柴引火的,現(xiàn)在給他們撿了個現(xiàn)成。

  見橋富堅持己見,衞海杰也只能照辦,將裝著骨頭的編織袋整個架在干蘆葦堆上,掏出打火機(jī)引燃。

  說來也奇怪,原本是略帶淤泥,還很潮濕的人骨頭,接觸到火苗便一下子被點(diǎn)著,燒得很旺。

  伴隨著蘆葦桿嗶哩吧啦的爆響,幾次添柴,火勢讓周圍溫度變得滾燙,兩人都被迫站遠(yuǎn)了些。

  “爹爹,燒完了之后呢?”

  到現(xiàn)在,衞海杰也不去堅持認(rèn)為自己真的開了陰陽,能看到某些東西了,主要是他覺得說了也只能挨罵。

  橋富卷著煙絲,看著他說到:“燒了就行了,到底是什么身份都還不明了,這種情況是最忌諱去祭拜的,由著它風(fēng)吹日曬吧?!?p>  而后還嘆了口氣,解釋給他聽:“要不是牽扯到你,我根本不想管,這件事情最好不要外傳,就當(dāng)是不知道誰做的?!?p>  橋富的意思是指挖別人老房子石器的事。

  免得暴露,越描越黑,到時候不是賊也變成賊了。

  說到底,橋富還是相信衞海杰不會為了點(diǎn)錢去偷東西,打村里的注意,要不然也不會護(hù)著他幫他善后。

  可他年齡太小,有時候真被人坑了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懂,就敢學(xué)著去給別人驅(qū)邪,保不齊什么時候惹禍上身。

  最后,等明火滅掉,橋富指揮著他用鏟子將骨灰與草灰混合起來,再打散在橋邊的田埂上。

  這樣就不會被人看出名堂...

  ......

  橋富讓衞海杰跟自己回了趟家,隨后交給他一本發(fā)黃的古書。

  直言讓他自己先看,有不懂的也要先看完再來找他。

  衞海杰如獲至寶,什么都拋在了腦后,一番感謝,興奮的恨不得立馬回家研究。

  “沒有什么事就回去吧,以后不要再去那些老房子了。”

  “嗯,知道了!”

  橋富也是無奈,當(dāng)真是矮子里面拔高個,也只有衞海杰稍微讓他看得順眼一些。

  給他的那本書,具體叫什么名字他也不清楚,是年輕時候別人送的,這幾十年來他反復(fù)研究,也說不上具體掌握多少,反正應(yīng)付十里八鄉(xiāng)的一些喪葬是沒問題...

  卻說衞海杰回到家后,洗過澡躺在床上,身體困乏卻還堅持著翻看這本舊書。

  書里的字體是繁體書寫,落款時間為萬歷元年。

  很奇怪的是沒有書名,光從封面是不清楚主講內(nèi)容的。

  從右往左,自上而下的繁體字,瞬間讓衞海杰體會到了沒文化的虧,翻看了個把小時后,迷迷糊糊的合眼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在夢中,他一手持木劍,另一只手并指畫符,點(diǎn)指到哪便將哪里炸得山石粉碎。

  他身后還跟著一個黑影,那黑影隱在暗中的身形能夠看得出是一個光頭,個子不高,見他威風(fēng)八面,不由得嗚嗚低嘯,那嘯聲中充滿歡快...

  ......

  下午的時候,衞海杰睡得真香,被人掀開了毯子,他一下就醒了過來。

  床前站著衞海榮,頂著兩個熊貓眼,面色憔悴蒼白的看著他。

  “你發(fā)癲啊...”

  咕噥了一句后,衞海杰從床上坐起,看了一眼窗外,天還是亮著的,問到:“幾點(diǎn)了?”

  “三點(diǎn)多...哥你昨晚干什么去了,這么能睡?!毙o海榮也在床邊坐下,轉(zhuǎn)頭回答。

  隨便扯了件扔在床頭的黑色T恤套上,衞海杰從床上下來,拿起水杯喝了口。

  既然被叫醒了估計再想睡不太可能,索性自覺一些。

  語氣有些無奈的回到:“我能不能睡不清楚,你反正是睡不好,對吧?”

  堂弟的黑眼圈很嚴(yán)重,想來又熬夜了。

  “你怎么曉得我沒睡好?”衞海榮顯得有些激動。

  廢話,臉上都寫著。

  白了他一眼,衞海杰找了條牛仔褲穿上,說到:“看你的樣子,昨晚又去通宵了?”

  衞海榮站起身:“去個屁,昨天都跟你講了我在巫山被嚇到了,怎么還敢晚上從那里經(jīng)過?!?p>  “那你怎么...”

  兩人一起下樓,這時候衞海榮來找他,并不是自己沒睡好。

  而是橋富找他,村里有老人過世了。

  這算是第一次讓他全程參與,以往都只能是厚著臉皮跟在橋富后面。

  過世的是一位快九十歲的老人,壽終正寢。

  胡亂的洗了把臉,上了個廁所,兩人就直奔治喪的地方。

  農(nóng)村里面,有老人過世都會第一時間通知眾人,眾人就是指村里的每家每戶。

  丫頭山近百戶人被分成六個家族,每個家族戶數(shù)不等,像現(xiàn)在出現(xiàn)的這種白事,每個家族都送去帛金,家家戶戶的成年人都會安排一個去幫忙,晚一輩的還得遵照習(xí)俗磕頭燒香。

  等衞海杰趕到的時候,橋富指著他對主家的家族管事說:“你給他,你姑爹由他來送,我就在旁邊看著,不出亂子就行了?!?p>  橋富每次幫人主持白事,都會收點(diǎn)錢意思一下,主人家也會很自覺的給,畢竟這點(diǎn)道理和人情世故還是懂的。

  不過這回,直接讓管事的把這份錢交給衞海杰,著實(shí)讓管事吃了一驚。

  這個管事名叫真滿,是治喪這家人的所在家族選出來負(fù)責(zé)管賬的,走了一位老人,接下來該花的錢、收的帛金都會由他分派和統(tǒng)計。

  吃驚歸吃驚,但只要是橋富作保就出不了問題,在丫頭山白事這一塊的業(yè)務(wù),橋富的絕對威信還是有的。

  按照規(guī)矩來,真滿在這幾天也得管衞海杰叫‘先生’。

  “先生,這個你先拿著,接下來就辛苦和麻煩你了。”

  別管衞海杰樣子專不專業(yè),起碼面子人家是給的足了,頓時挺直了腰板,接過遞來的紅紙包之后笑著說到:“放心,絕對盡力!”

  ......

  接著橋富也把他拉到一邊,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項。

  都是衞海杰見過他操作的,也沒多大難度,統(tǒng)統(tǒng)點(diǎn)頭應(yīng)下。

  完了之后,橋富就扔下這個算是承認(rèn)了的‘徒弟’,跟其他趕過來的眾人商量一會兒湊桌打牌去了......

  農(nóng)村里白事的將就可大可小,但就丫頭山這里的標(biāo)準(zhǔn)和規(guī)模來說,就只分為入殮、看時辰、選新宅這三個部分。

  剛才衞海杰過來的時候,過世的老人已經(jīng)由家屬負(fù)責(zé)清潔過換好了壽衣,棺材也已經(jīng)抬放到了堂屋,正用兩張長板凳架在堂屋正中的香火臺前。

  不說干一行愛一行,起碼今天算是衞海杰的頭一回正式上崗,他可不想搞砸。

  過世的老人此時正躺在堂屋的一張草席上,這也是村里的習(xí)俗,老人身體快不行的時候,家里人都會將其從房間抬出來,在堂屋客廳地上鋪一層草席墊好,方便照顧,也好讓親朋來看做最后的照面。

  村里流傳著一句話,要是哪家需要帶著白糖去看望時,就說明哪一家有老人快過世了...

  衞海杰拿起早有準(zhǔn)備的一塊福壽玉,指揮幾個孝男將老人緩緩抬起,放入已經(jīng)清掃干凈、鋪好背錢的棺內(nèi)。

  老人已經(jīng)瘦得只剩下皮包骨,放入棺內(nèi)調(diào)整好位置后,一眾孝男站立兩側(cè),其余的一些女性家屬也突然爆出哭聲,上前圍著棺材。

  帶著一絲緊張和莊重,衞海杰念叨了一句敬語,將福壽玉壓在老人的枕骨處,寓意著頭枕金玉,富貴后人。

  緊接著替老人整理了一下遺容,做摸做樣的將一些袖口衣角拉平整。

  這時候,還不會往里放其他東西,棺蓋先打開著,要等太陽下山才能合棺。

  雖說只是做了簡單的一步,但是跟以前在旁觀看完全不同,那種近距離接觸尸體的感官觸覺,會極度讓人心理產(chǎn)生排斥。

  好在衞海杰忍住了,不斷告誡自己沒什么大不了。

  別以為他從小一直想著跟橋富學(xué)道法就會膽子大,其實(shí)人天然的會對死亡產(chǎn)生恐懼,越是接觸鬼神迷信傳說越多,越是敬畏。

  做完這些,孝男們也都點(diǎn)頭致謝,這是規(guī)矩,對先生是要尊敬的。

  家中先人辭世,既然把身后事交給先生來主持,要就要給予相應(yīng)的尊重。

  衞海杰坦然接受,這不是他自大忘乎所以了,而是不管他年齡大小,都擔(dān)得起。

  你要是躲開,主人家還以為你不滿意呢,他們也不想先生做什么手腳或是不上心,將來祖墳沒葬好可是關(guān)乎于家族氣運(yùn)的...

  只不過,這里有個規(guī)矩讓他很難受,那便是不可以馬上洗手!

  要等蓋棺之后才行。

  剛才他托著死者的后腦,有過接觸,心里老是覺得有些習(xí)慣,兩手一直胡亂的搓著,無處安放。

  但如果現(xiàn)在去洗手,會有兩層不好的意思在里邊。

  一是不尊重逝者,嫌臟。

  二是不尊重家屬,看低人。

  沒辦法衞海杰只能背著手,盡可能的少接觸身上衣物。

  ......

  接下來就是跟管事的真滿商量新宅葬地。

  其實(shí)這家人已經(jīng)看好位置了,農(nóng)村人葬墳都必須是選在自己家的土地或者村里集體的山地才行,不能引起糾紛。

  跟先生說一聲,一般先生都不會挑出什么毛病,除非先生有真本事,指出一系列不合適的問題所在。

  一邊探討,一邊等著開飯吃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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