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之后,除了幾桌打牌的還陪著守夜,人基本都吃完夜宵走得差不多。
而打牌的都還在院子里,一般來講堂屋放著棺材,處于禮貌或是忌諱,都會離遠(yuǎn)一些。
由于君福只有九兩這么一個兒子,白天答謝賓客和夜里守靈都只能是他一個人,同時因為一些原因,他也只能自己全擔(dān)著才是放心。
可人的精力有限,他年紀(jì)也四十了,加上最近幾天就沒怎么睡好,院里人少沒什么吵鬧聲之后,便有些眼皮子打架,昏昏欲睡。
2點剛過,九兩強(qiáng)撐不住,跪在草席上,睡著了...
......
橋富因為幫人燒窯的原因,習(xí)慣了偶爾熬夜,這會兒有事要弄清,不辭辛苦的在院子角落,裝作看人打牌,眼神偶爾瞟向堂屋。
“橋富爹爹你還不回去睡啊...現(xiàn)在不是有徒弟了么?”正在洗牌的一個青年笑著說到。
聽到有人問,橋富也笑著打諢:“我自己打牌太霉了,今天輸了一百多,不如看你們打過癮一些...”
看人打牌得分時候,真要是這么晚了還不休息,沒幾個人會這么癮大。
橋富在等他們走而已。
村里的眾人自發(fā)的幫忙守夜,也是有個限度的,有些人家里他就是熱鬧,大伙都愿意在這玩,那就可能通宵達(dá)旦的都有人陪著。
而九兩家正好相反,他們家在老村子,最尾端。
位置偏僻不說,九兩這人比較內(nèi)向,平時人緣也不怎么樣,大家能玩到這點,也很合適了。
牌局已經(jīng)是最后一把了,先前橋富就聽他們說好的,這局打完結(jié)賬。
想要用紙人去探一探棺材,也要保證不驚動其他人才行。
最要緊的是,這紙人現(xiàn)在似乎顯形了就無法再做隱藏,要說只是躺在一邊不動,還沒人看出倪端。
若要是它在人前走動起來,或是臉上活絡(luò)的表情被一般人見到,不得把人嚇?biāo)溃?p> 近三點的時候,這桌人打完牌,交談著誰輸誰贏,起身結(jié)伴準(zhǔn)備回去。
有一桌人沒走,不過位置很偏,那里的角度看不到堂屋,一會兒行事也不需要顧忌到。
謝絕了搭伴一起走之后,橋富等了一支煙的功夫,去一邊叫醒了瞇得正香的衞海杰。
還不止衞海杰一人,他堂弟也跟著一起,不知什么時候聽到師徒倆的對話,硬要見識一下‘茅山高人’的手段...
原本衞海杰是想叫他走的,但是橋富同意了。
原因是衞海榮在橋富家,已經(jīng)見過紙人了,再躲著他,怕是越阻撓越吊人胃口,偷偷摸摸跟著出點什么事就不好了。
干脆就讓他在旁邊跟著唄。
甚至,用橋富的話來說,看面相衞海榮比他堂哥合適吃這口飯,只不過橋富覺得那貨是榆木腦袋,幾次從旁提醒,可都不開竅。
或者是真不感興趣也難說。
但現(xiàn)在卻像跟著開開眼界,橋富便默許了。
......
九兩是困極了,腦袋噥搭在胸前,就這么跪著睡著了。
漆黑的棺材有一種令人大腦自動幻想出的攝人感,神秘詭異。
更令橋富覺得詭異的事,還沒到出殯時辰,便已經(jīng)把棺蓋釘死了,這是從來沒有過的規(guī)矩!
所以他不得不走些歪路,用旁門的東西去試探,要不然這事一直蒙著,他人老了難承受,心里憋得慌。
六寶被重新從百寶袋中放了出來,這玩意其實沒有說折起來就封印住,而是面對橋富時膽子特別小,所以老實聽話的任其折騰。
幾個呼吸的時間,紙人充盈起來。
六寶身上皺皺巴巴已成固定造型,除非用熨斗熨過,不然以后就只能這番模樣了。
“記得我說過的吧?”
六寶點頭如啄米:“嗯!”
見九兩還睡著,橋富一揮手,六寶便如風(fēng)箏牽引一般,腳不著地,無風(fēng)自動的飄了過去...
到了棺材邊上,六寶還回頭望了一眼,見到橋富鼓勵般的點頭,才收斂身形,瞬間抽成真空化作一張薄紙,由棺蓋的縫隙鉆了進(jìn)去。
也全靠這棺材樣式普通,雖然設(shè)計了卯扣結(jié)構(gòu),但并非嚴(yán)絲合縫,否則也無必要再用螞蟥釘固定起來。
沒有太多阻隔,變成薄紙后的六寶滋溜一下就鉆了進(jìn)去,一時間,外面的老少三人下意識屏住呼吸,靜靜等待。
大概過了十幾秒,紙人重新鉆出,還非常人性化的瞅了一眼九兩有沒有醒來,才往院子飄回。
停在橋富前面后,六寶似乎有些害怕,身子都忘了恢復(fù)正常狀,任然如一張薄紙,且有些顫抖,兩只手晃來晃去,像是在比劃什么。
“說,里面是什么情況?”橋富放低聲音問到。
“里面有個干尸...牙都沒了,眼睛都是空的...”
估計六寶是被嚇住了,沒想到有東西比它自己更可怕。
但這話在三人聽起來,就不是這么簡單了!
人死了之后,由于體內(nèi)血液凝固,會使身體僵化,但只聽聞腐朽前會腫脹起來,如鯨落一般的巨人觀景象。
如果說變成干尸...
那至少得防腐得當(dāng),保存?zhèn)€數(shù)年以上吧?
甚至普通人家里用生豬肉來制作臘肉,想要最后熏成風(fēng)干肉,都得好幾個月時間!
九兩他爹,算起來到現(xiàn)在也有九十二三歲了,牙口沒了算是說得過去,可眼睛怎么會是空的呢?
衞海杰心頭疑惑,看向橋富,等著對方給自己道出其中名堂。
其實,橋富也很懵。
他一開始只是想確認(rèn)一下,棺內(nèi)是不是空的,如果有尸體,那到底是死的還是‘活’的...
九兩作為孝子,搞出這么反常的舉動,有些說不過去,橋富總覺得里面有什么蹊蹺,哪怕是有些人家把老人餓幾天,假死暈過去裝棺埋了,也是大家看破不說破。
而九兩直接干預(yù)先生做事的流程規(guī)矩,這讓人有點想不明白。
既然如此,那還請先生干嘛?
......
“牙都沒了......眼睛都是空的...”橋富來回念叨了幾遍,眼睛一瞪,想到了什么。
轉(zhuǎn)頭對著六寶,鄭重的問:“你確定,是個干尸?”
紙人六寶連連點頭,生怕橋富不相信似的,手上也跟著比劃,用拳頭擊打手掌心。
意思是碰上去感覺很硬!
橋富陷入了沉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