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玉錦兮
徐靈靈只覺得一陣眩暈,不由自主地昏睡了過去。等她蘇醒過來的時候,第一時間往空間外望去,我的天!
只見外面一大片晦暗的不明物體,還在不斷地起伏,隱約有些幾不可見的光點閃爍。這是在哪里?怎么還會動的?
她把手伸出空間,入手濕涼,還碰到了一個什么滑滑的東西。她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把手伸了回來。攤開手掌一看,手心里是一截綠色的水草。
怎么一來就到了水底呢?難不成她變成了一條魚?
徐靈靈不著急出去,空間是安全的,外面又不知是什么情況,她還需要觀察之后再說。
她把手里的水草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又仔細觀察了一番,細長柔韌的莖稈,絲狀的粗硬葉子,是金魚藻。想想金魚藻的生長習性,看來她如今是處于一條河流的水底了,而且應該不會太深。
只要是淡水河就成,她的空間如今需要大量的淡水和肥料。河底淤泥是極佳的肥料,如果這條河流的水量足夠充沛,她也就不用到處去尋找肥料了,只要這條河底部不是巖石就成。
空間最緊迫的事情已有了頭緒,她從外頭的光線判斷如今應該是晚上,等天亮了之后觀察一下河底就好了。
然后她才有心情去打量自己,空間里除了沙子還是沙子,唯一的石碑也沒有鏡子的功能。她看不到自己的臉,只好通過觀察身體來判斷??纯词郑つw細嫩有彈性;摸摸臉,十分細膩光滑;再渾身上下摸一遍,咦?
沒有喉結(jié),胸部卻十分平坦,再看看,她應該算是女孩子吧?
以石碑為參照物,這個頭比上一世還高了些呢,差不多有一米七了,那至少也到青春期的年齡了,怎么除了個頭,身體的其它部位都沒有發(fā)育呢?
她的手觸摸到了石碑光滑溫暖的表面,一股莫名的興奮感傳來,仿佛石碑有了自己的情緒,極其盼著她的撫摸一般。
“你也喜歡凡世吧?”徐靈靈喃喃地問,“也不知道席牧如今在何處,北北也有自己的生活和人生,能陪著我的,也只有你了?!?p> 石碑不會說話,但是碑面閃了閃,出了幾行字:玉錦兮,女,十八歲,蜀中魚復縣人,銅慶城玉家庶出六少爺。
這是她的新身份?只是怎么這么別扭呢?徐靈靈哭笑不得地問:“我到底是男還是女?。俊边@句話說出來,把自己嚇了一跳,這嗓音怎么這么粗?
石碑閃了閃,又出來一行字:查詢此人詳細過往,需耗費功德點一百。
徐靈靈差點兒暈死,上一世發(fā)現(xiàn)了功德點的妙處之后,她一直致力于掙功德點大業(yè),還曾經(jīng)將功德點數(shù)掙到了最高值,將上一世的空間各項功能都升到了最高級別,多年未曾體會過石碑的錙銖必較了。
可這感覺又讓她覺得心安,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只為掙功德點而努力的單純?nèi)兆?。那還是她上一世在老家的時候呢,現(xiàn)在想來,雖然那時候物資貧乏了些,可遠遠沒有后來的那許多雜事,還是當個孩子好。
徐靈靈把目光往上延伸,在最上面看到了許久不曾注意的一行字。
功德點:零。
沒有功德點就查不了此人的過往,搞不清楚此人的來歷她就不敢輕舉妄動。徐靈靈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怪圈,想了想,還是等著天亮之后,觀察一番周圍環(huán)境再說吧。
嗯,對了,從此之后,自己的名字也要改啦,徐靈靈是上一世的稱呼,這一世,她該叫玉錦兮了。
玉錦兮靠著石碑坐了下來,對著滿目的黃沙閉上了眼睛。這樣的荒涼不會持續(xù)太久,上一世她連上千畝的沙漠都能治理,這才多大的地方???二十畝地而已。有了石碑這個參照物,她能順利地找出原本的良田來。若是外面的肥料水分不足,先滿足良田的需要也是沒問題的。
她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一個夢也沒做。這具身體的原主早就往生去了,一點兒殘余的記憶都沒留下。她要是想知道原先的事情,必須要通過石碑,要花一百個功德點,頂?shù)蒙暇纫粋€人的命了,看來這位原主的過往非同小可,是她必須要搞清楚的。
坐著睡覺不可能舒服,玉錦兮也搞不清楚自己睡了多長時間,反正等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jīng)亮了。
她的確正身在河底,頭頂上是綠波蕩漾的景象,還有絲絲縷縷的陽光從水草中間透射過來,給空間里的沙粒印上了幾道光痕。
她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活動活動僵硬的四肢,只覺得渾身上下都不舒服。白色的棉布衣衫皺巴巴的,像是在水里泡過之后又被曬干了的干菜葉子,又粘上了許多沙子,抖了許久才弄干凈??磥硭€得去掙錢,這身衣服是不能再穿了。
肚子及時地傳給她一個信息:別忘了我。
玉錦兮苦笑,衣服還得往后延一延,餓肚子可不是個好體會,她得先保證自己不被餓死。
最緊急的事情反而不難,她發(fā)現(xiàn)了不少魚,有的還不小,搖頭擺尾地在水里暢游,壓根兒沒有意識到河底正有個人虎視眈眈地盯住了自己。
玉錦兮站在了石碑面前,那地方是控制空間移動的樞紐,也是沙子最少的地方,只薄薄地覆蓋了一層,用手拂去,就發(fā)現(xiàn)了控制臺。
腳輕輕地踩住上升的箭頭,空間緩緩升起,在大約升空十米之后,玉錦兮停了下來,把視線調(diào)到下方,看到了一條寬闊的河流。水流湍急,河中礁石密布,一看就知是道險灘。
她又升了升,這條河流的全景顯露了出來,把兩邊的樹木當參照物,這條河夠?qū)掗煹?,足有一千多米寬了?p> 河面上沒有一艘船,兩岸也不見人跡,玉錦兮上升再上升,等那條大河在視線里變成半米寬之后,才在左邊發(fā)現(xiàn)了一個城鎮(zhèn)。按照比例尺來看,這直線距離也有幾十里了。
她控制著空間去了城鎮(zhèn),直接落在了某處房屋的屋頂上,看向下方的街道。來來往往的行人,穿的都是長衫短褂,男子梳著發(fā)髻,講究些的帶著冠,不講究的則拿布條綁了。女子很少見,只看到了幾個穿著粗布的婆子,面目麻木茫然,步履匆匆,大多挎著籃子,那籃子里還露出些青菜葉子來。
她換了條熱鬧的街道觀察,這回倒是找到了幾個年輕的女子,有的帶著幕籬,把自己從上到下遮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綢緞繡花鞋來,還是纏著小腳的。
玉錦兮的心一緊,上一世的奶奶就是個小腳老太太,她見過那硬生生被折斷了的腳掌。只有大拇指是正常的,其余的四根腳指頭連著一部分腳掌,如一張紙折了一個角一般,全都貼在了腳底,小腳趾都被折到腳心的位置了。
她那時候不知道慶幸過多少次,幸虧小和尚沒有太不靠譜,沒把她再往前送些年,否則那個被弄成殘廢的就是她了。
她下意識地低頭,動了動腳趾。真好,真好,老天待她不薄,鞋子正常,腳也正常。
脫了鞋子看看,一雙天足白白嫩嫩,十個腳趾都自然地伸展著,萬幸,萬幸!
就沖這個,不管這個身體為什么成了男的,她也知足了。
她的目光重新回到外面的女子身上,只是這一次看的是她們的腳。讓她無限郁悶的是,不管是多大的女子,不管是什么身份,無一例外,她們都是纏著小腳的。
難不成這個時空,也曾經(jīng)有個為了博君主一笑而自殘雙腳的寵妃不成?
玉錦兮嘆息,站在大街中間,南北城門都能看得到,這城啊,最多也就是個縣城而已。一個縣城里的女子尚且如此,更不要提其它地方了。
但愿這只是少數(shù)地方才有的陋習,玉錦兮不含什么希望地想著,離開那幾個要進入某家鋪子的女子,把視線投放在周邊的酒樓上。
她如今身無分文,能用來掙錢的也就只能是捕魚了。
她很快就找到了目標,大清早的,酒樓還沒到開張的時候,最忙碌的地方反而是后頭。
一個樵夫擔著兩大捆干柴來,在后門吆喝一聲,從酒樓里出來一個胖胖的中年男子,檢查了一番之后,拿了幾個銅錢給樵夫。玉錦兮隱在空間里,就在人家身邊站著,把那銅錢看了個清楚,有大有小,聽了那男子說的數(shù)目之后,弄懂了。她可是有充分的砍柴賣柴經(jīng)驗的,兩下一對照,便知道這個地方的物價和她在大夏朝當農(nóng)婦時差不多。
真好,要不然還得重新熟悉一大堆常識,多麻煩!
她跟著那個胖男人進了門,只見院子里正有幾個人忙碌著,有的接過樵夫的柴劈了,有的在打水,還有的在擇菜。那蔬菜也認識,不過就是油菜、空心菜之類。門外又進來一個人,背著一個背筐,進門就喊人幫忙。
玉錦兮看過去,那人背了大半筐的豬肉,肥的多瘦的少,都切成了大塊,還有幾根斬斷了的大棒骨。
胖男人指揮道:“快搬進去,老劉催了好幾次了?!?p> 玉錦兮就跟著搬豬肉的人進了后廚,后廚里東西不少,人卻不多,只有兩三個穿著圍裙的男人在檢查各類食材。
玉錦兮也去看,她要看看這酒樓里頭有沒魚,還得想法子看看能不能刺探出魚的價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