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及時雨
玉錦兮拿了斧頭出門,到外頭砍了十幾根楊樹枝回來,葉子扯下來給了騾子,樹枝搭了架子。
忙活完這些,也到了該吃晚飯的時候了。想起盛老哥攤子上的炸醬面,玉錦兮也不干活兒了,準備再去吃一碗解饞。
嗯,過兩天等小白菜長大些,她就把面買回來,把小白菜苗燙了拌進面里去,肯定更好吃。
一碗面還沒吃完,就聽到有人叫他:“玉小哥兒!”聲音中透著驚喜,跟一個餓了三天的人見了一肉包子似的。
玉錦兮嘴里一根面條還沒吞下去呢,就這么吸溜著面條抬起了頭,這是誰???
喲,還真認識,正是德誠會的韓會長,他怎么到這兒來了?!
韓會長從馬車上跳下來,直奔玉錦兮:“遠遠地看著就像你,果然是。怎么著,你家住這兒?”
還四處看看道:“倒是清凈?!?p> 可不清凈嘛,這地方已經(jīng)到了碼頭最邊兒上了,雖然占了個出入碼頭必經(jīng)之道的便宜,可人家的經(jīng)過就是真的經(jīng)過,就連盛老哥的食攤兒做的也都是當?shù)厝说纳狻?p> 玉錦兮急忙站起來相迎:“沒想到是韓會長,失敬,失敬。您這是剛從城里趕過來?”
韓會長嘆了口氣:“可不是嘛,碼頭這邊的貨倉出了點兒事兒,我接到消息就來了,沒想到能碰到玉小哥兒?!?p> 玉錦兮點頭:“知道,知道,珩興會那事兒是吧?”
韓會長:“哦?小哥兒知道此事?”
“知道,知道,我正好趕上。您要是不著急,我就跟您細說說?!庇皴\兮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正想著找他們呢,就自動送上門來了。
韓會長走南闖北慣了,也不嫌飯食攤兒簡陋,直接就坐了下來,還要了一碗炸醬面外加幾個小菜。他帶來的兩個人也另尋一桌坐下用飯,倒是給盛老哥添了生意。
盛老哥十分歡喜地送上飯食,還額外端了一碟鹽水黃豆給玉錦兮,算是個感謝。
玉錦兮沖他笑笑,這才對韓會長道:“不過是南邊來了一船橙子,說是今年的第一船,好幾個客商合伙兒租的,十幾天日夜兼程地運來了,想著占個頭籌。這批橙子和往年的一樣,品質(zhì)不如咱們原先的好,被珩興會二十五文一斤盡數(shù)收了。如今怕是已經(jīng)入了珩興會的貨倉,拿是拿不回來了?!?p> 韓會長見她說得仔細,先道了聲謝道:“幸虧小哥兒是當?shù)厝?,貨倉的人打聽得可沒這么仔細。只是橙子的事小,這被人搶了買賣事大,老朽也是怕底下的人不懂事,這才急火火地趕來,倒是讓小哥兒看笑話了?!?p> 玉錦兮擺手笑道:“韓會長客氣,咱們好歹也是合作過的,既然讓我碰上了,自然沒有不管的道理。韓會長,不知您這德誠會打算怎么應(yīng)付此事?。俊?p> 韓會長不答反問:“哦?玉小哥兒可有什么好主意?”
玉錦兮見他老奸巨猾,心里好笑,臉上卻不露出來,直截了當?shù)氐溃骸扮衽d會來勢洶洶,沖的就是德誠會。這事兒本來跟我沒關(guān)系,只是我瞧不慣他們的來派。在商言商,別的我也不懂。不過若是他們費了老鼻子勁搶到手的貨,品質(zhì)還不如德誠會的好,價上也不占優(yōu)勢,不知道這一局,德誠會能不能扳過來?”
韓會長的眼睛亮了,探過頭來低聲道:“這么說,玉小兄弟這兒有貨?”
玉錦兮也低聲道:“有?!?p> “跟原來的一樣?”
“品質(zhì)只會更好?!?p> “多少斤?”
“七萬七千斤?!?p> “什么價?”
“跟珩興會收的一樣,二十五文一斤?!?p> 韓會長抱拳:“玉小兄弟,我代表德誠會上上下下幾百口人,謝謝您的大恩大德?!?p> 玉錦兮急忙:“哎呦,不敢當,不敢當。韓會長太客氣啦!”
因為解決了一樁天大的麻煩,韓會長臉上一直凝重的表情終于放松了下來:“玉小兄弟不知道,這京城的買賣不好做??!”
玉錦兮點頭:“可不,一塊磚頭砸下去,說不準就砸中個三品大員,皇親國戚?!?p> 韓會長見她說得有趣,笑道:“正是,正是,玉小兄弟一針見血?!?p> 試探地問:“玉小兄弟的貨在何處?”
玉錦兮一指胡同:“就在我家,往里走左邊最盡頭的一家便是。您是直接拉回城啊還是拉到貨倉里???我這兒都成?!?p> 韓會長想了想:“這是我兩家的恩怨,不好把玉小兄弟卷進來,還是拉到貨倉里吧。我什么時候能來?”
玉錦兮指著桌上的飯食道:“吃完了就來唄,我在家等著您?!?p> 韓會長對著另外桌上的隨從揮了下手,隨從一抹嘴站了起來,駕著車走了。
玉錦兮把自己碗里的最后一口面吃下去,對韓會長道:“我也回家歸置歸置去,韓會長您慢用?!?p> 韓會長站起身來目送她離開,見她果然是進了胡同,在一家大門前掏出鑰匙來開門,心放下了一大半。
盛老哥見他如此,笑道:“放心吧,小哥兒見天兒地在我這兒吃飯呢,跑不了?!?p> 韓會長這才自嘲一笑,坐下來踏踏實實地吃飯。趕了一路,老胳膊老腿兒地都快被顛散架啦,就這么一會兒功夫能歇著,得珍惜。
七萬七千斤橙子,就是七百七十個口袋,玉錦兮把家里的地方全用上,這才把口袋盡數(shù)放下,卻連自己站立的位置都沒有了。
她倒退著出了院門,讓院門大開,自己拿了個板凳坐在門口靜候人來。韓會長那邊用過了飯,讓下人在胡同口盯著,自己走了過來,一進胡同口就看到了她,不由加快了腳步,等到了門口往里一看,忍不住笑了。
“您這門口都被堵成這樣啦?今兒還有地兒睡覺不?”
玉錦兮笑道:“無妨,這邊就是個倉庫,那邊還有個后門呢。從后門運進來的,可不就把這邊兒的門給堵了。”
往旁邊挪挪,拍著板凳道:“韓會長坐?!?p> 韓會長也不客氣,也坐到了板凳上,玉錦兮還遞給他一個橙子:“嘗嘗,看看是不是比上一批貨還甜些?”
韓會長也不推辭,接過來吃了:“果然如此,連原先帶的那丁點兒酸味都沒有了。這是為何?”
玉錦兮笑道:“不過是在樹上多長了幾天罷了?!?p> 自己也從口袋里掏了一個剝著吃:“我這些橙子,還是一百斤一袋,只有多的沒有少的。韓會長若是不放心,只管去稱。”
韓會長擺手:“又不是頭一回,自然是信得過兄弟的。兄弟家在此處?”
玉錦兮嘆息:“也算是吧,原先在城里也有幾間房子,后來家里就剩下我一個,就把房子典了出去,在這邊又買了個貨倉,兩頭跑唄?!?p> 韓會長道:“兄弟這般能干,也該成個家了?!?p> 玉錦兮笑:“我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不急,不急?!?p> 說著閑話,時間過得就快。等德誠會的人趕著十幾輛大車過來便忙了起來,玉錦兮自然不用動手,只管在旁邊點數(shù)記賬就成。
韓會長親自拿了個算盤,噼里啪啦地算數(shù),見她什么都不用,只管心算,速度居然和他保持著一致,心中十分佩服。
只是小氣了些,一千九百二十五兩銀子,一兩銀子她也不少要。若是以往的客商,最起碼后頭的五兩銀子零頭是要抹了的。
罷了,人家還把七百多麻袋白送他們了,都是新的,也值三兩多銀子了,也不算人家不懂規(guī)矩。
玉錦兮聲明,這是她運來的最后一批甜橙了,原產(chǎn)地的橙子,都已經(jīng)讓她買光了。
韓會長有些遺憾,雖然和這位小兄弟只打了兩次交道,可人家的貨是真心的好。再沒有了,怪可惜的。呃,明年呢?
玉錦兮笑道:“我要出海玩玩兒,明年怕是回不來。若是回來了,自然也要賣給德誠會的?!?p> 韓會長愣了:“出海???倒是聽說過這事,都說了好幾個月了,還沒出發(fā)嗎?”
他們德誠會的生意跟開海禁沒有什么關(guān)系,就沒怎么關(guān)注。
玉錦兮:“快啦!做完了這筆買賣,我就走啦。韓會長,咱們后會有期?!?p> “后會有期?!?p> 玉錦兮目送韓會長離開,自己進了門,反鎖好,美滋滋地進空間數(shù)銀錢去了。
一千九百兩銀子,還有二十五串大錢。分門別類地收好,幾口箱子就滿了。拿出紙筆來,把自己這幾天的日期地點開支收入等一一記錄,等以后有機會了還可以繼續(xù)做這個夏橙的買賣。
保鮮區(qū)里如今東西不少,貨架上是四百多匹絲綢,旁邊是幾筐自己吃的橙子,然后便是幾箱子銀錢了。
銀錢沒必要放保鮮區(qū),她之所以放在此處,純粹是拿取比較方便而已。保鮮區(qū)足有一畝,如今才用了小小一個角落,連十分之一都沒用到,也不在乎被占用的這點兒地方。
玉錦兮看看自己的保鮮區(qū),盛放工具太少了,還得去買些箱子才成。還有筐,現(xiàn)在有錢了,不必自己再去編,也要買些來。還要買幾口大水缸來放飲用的淡水,河里的水是澆灌用的,頂多拿來洗浴,飲用就算了。
得,看來她需要買的東西,著實還有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