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君子坦蕩蕩
對于如何避免麋鹿再來禍害莊稼的問題，玉錦兮想的主意就是：大乖！
家里的狗和貓一直保持著十幾只的水平，多了就被珍姐兒抱去送了人，郭家的很多少爺們都養(yǎng)了小狗，同時那些女孩子們也免不了養(yǎng)了小貓。在空間里出生成長的小狗小貓十分通人性，很快就成了風靡一時的寵物。和郭家相熟的人不免也想養(yǎng)上幾只，珍姐兒一律有求必應(yīng)，因此倒是獲得了不少好人緣。
說句實話，珍姐兒認識的官宦人家的少爺小姐，比玉錦兮認識的官員可多多了。
珍姐兒以數(shù)量取勝，玉錦兮在質(zhì)量上卻占據(jù)了上風。大乖幾只在空間里待的時間越長越聰明，而且它們還一直保持著對于其它狼狗的絕對領(lǐng)導地位，不管那狗的主人是誰，到了大乖幾只面前，都得乖乖聽話。
玉錦兮就把主意打到了大乖幾只身上，在空間里閑著也是閑著，還不如出來透透風。
于是蕃育署的眾人就有幸看到了這樣一幕。
早上典署大人的院門一開，幾只健壯得如牛犢子的像狼又像狗的打頭，后頭跟著七八只毛色油亮的，昂著頭目不斜視地看也不看這些愚蠢的人類一眼，顛兒顛兒地跑了。
哎呀我的娘啊，直把一眾人等嚇得心肝亂蹦，大人還好吧？
玉錦兮出門的時候，就收到了一大堆慶幸的目光，還好，還好，大人還活著呢。
等到了中午，那群狼，不對，那群狗，哎呀，管它們是啥呢，又來了。
來的地方還不是一般的地方，卡著飯點兒來的，堵在了飯?zhí)瞄T口，把來吃飯的小吏們嚇個半死。怎么著？覺得人肉不好吃，這是來找熟食了？
岸闊跑來，不怕死地從那些兇獸們中間穿過，手里還拎了兩只死兔子，也不知道他從哪里弄來的。
岸闊把死兔子給了廚子，道：“大人說了，把兔肉斬成大塊，連骨頭帶內(nèi)臟用清水煮個八成熟就成，對了，別擱鹽??！”
然后又對著那群兇獸道：“你們怎么沒拿自己飯盆?。俊?p> 廚子懂了，敢情這些兇獸是大人養(yǎng)的。只見那些兇獸一個一個乖巧地轉(zhuǎn)身去了大人的值房，很快就一只叼了一個飯盆回來了，往飯?zhí)瞄T口一坐，等著開飯。
岸闊還會做事，直接給了廚子一串大錢：“大人說了，這些狗吃糙米飯就成，跟兔子肉拌了，一只一盆。”
廚子下意識地推了：“不就是糙米飯嗎？有的是?！?p> 把鍋一掀開，眼角就發(fā)現(xiàn)其中有一只最神俊的，已經(jīng)叼著自己的飯盆在旁邊等著了。
廚子大著膽子把飯盆接過來，看那只挺配合地松口，沒有齜牙也沒有咧嘴，忐忑地給它盛了半盆飯。
那只居然還不吃，拿嘴把飯盆往旁邊拱了拱，騰出地方來，下一只叼著飯盆就已經(jīng)上前了。
廚子不緊張了，這狗比人還守規(guī)矩呢。
等兔子肉煮好了，廚子拿著大勺給分了，還加了些肉湯，那些畜生還知道等涼了再吃，太通人性了。
整個衙署的人都跑來看熱鬧，跟岸闊打聽這到底是什么。
一聽說叫狼狗，頓覺十分貼切。
有人就打趣看門的老張頭：“話說你也養(yǎng)狗，怎么你養(yǎng)的大黃就沒這靈性呢？”
老張頭郁悶中帶著羨慕：“我那就是只笨狗土狗，哪里像咱們大人，養(yǎng)的狗都這么威風?！?p> “哎，大人怎么想著把狗帶到衙署里來了？”有人終于想起這個事兒來。
岸闊得意地道：“這些狼狗可不是吃白飯的，人家干了半天的活兒了，吃完飯還要接著干的?！?p> 三言兩語說完，大家才知道這些狗居然是去巡邏去了，不由大為感嘆。
從此大乖兄弟幾個帶著自家子孫，就成了蕃育署的編外人員。按時上班巡邏，到點兒就回去吃飯。也不白吃飯，有的時候還知道帶著幾只野雞野兔子什么的來交換。只是那野兔子還好，那野雞怎么看怎么像是鄰居家養(yǎng)的。
廚子就悄悄地問岸闊：“這個沒事兒吧？”
伸手指指地上的野雞毛，多鮮艷的顏色啊，一看就知道不是他們這塊兒土生土長的。
岸闊道：“大乖它們可懂事了，絕對不會偷別人家的雞，你放心好了。”
廚子就放心地把雞和兔子燉了，大乖它們十分仗義，自己吃不了的東西向來是分給大家吃的。蕃育署眾人的伙食水平明顯提高，都得益于大乖它們的無私奉獻。
等天氣終于暖和了起來，典署大人弄來好幾車梨樹苗，帶著大家種樹的時候，大乖它們居然還跟著，把驚慌失措地從洞里竄出來的田鼠一個都不少地摁住了。
玉錦兮看了一眼，道：“吃吧?！?p> 一群狼狗就把那些田鼠給咬死吃掉了，吃完了還舔舔嘴唇，好像覺得味道不錯，又跑去接著抓。
蕃育署的人們都看傻了，娘唉，這狼狗也太聽話了吧？幸好，幸好，這些狗就地把田鼠消滅了，沒把它們叼到飯?zhí)萌プ屓私o煮熟了吃。
最絕的是，這些狼狗還能分清內(nèi)外。等玉錦兮在自己名下的沙地上種下向日葵后，那些狼狗每天都去地里轉(zhuǎn)兩圈兒，還有幾只常駐，別說有什么田鼠野兔啥的了，就連蕃育署的廚子去了，都得被它們給轟走。
蕃育署公有的那片梨樹林，它們也去，卻只是例行路過，別的就再也不管了。
這些狗都成精了，這是蕃育署眾人的評價。
有人好奇，跟著大乖它們走了一天，回來就唾沫橫飛地描述起它們的絕妙之處來。
“絕了嗨，南苑那邊兒，不是缺飼料嗎？老想著打咱們這邊的主意。咱們的乖乖們也不喊也不叫，就在那兒坐一排等著。那邊的兔子在柵欄里頭愛怎么折騰它們都不管，只要一出來，嗨，立刻就撲上去，從來不落空！”
兔子這種動物繁殖能力驚人，南苑獵場的人員有限，對這玩意兒從來都是散養(yǎng)。既節(jié)約人力，還能保證兔子的野性，免得那些來狩獵的達官貴人們覺得不過癮。可是今年冬天太冷，春天來得太晚，獵場里的干草都被割了去喂那些嬌貴的麋鹿黃羊之類還嫌不夠，這些兔子就比較慘了。
不過人家會打洞，柵欄門對它們來說形同虛設(shè)，白天晚上都能活動，外面又有蕃育署農(nóng)戶們種的莊稼，自力救濟之下，活得也挺滋潤。
它們活滋潤了，蕃育署的老百姓就苦不堪言了。可兔子這種東西吧，跑得忒快不說，體型又小，你不注意還真找不到它。再加上這些家伙不管白天晚上的活動，可把老百姓折騰慘了。
大乖它們的能耐便凸顯了出來，對于它們來說，白天晚上都無所謂。你白天來我就白天吃你，晚上來就晚上抓你，都行，隨意。
肚子餓了就當場吃掉，肚子不餓就叼回去給那些愚蠢的人類加餐。美味這么多，大乖它們過得十分幸福。
幸福感在看到一道大開的柵欄門之后達到了頂峰。大乖叫了幾聲，兄弟子孫們立刻配合著，把那道柵欄門遠遠地圍了起來。
大乖又叫了幾聲，兄弟子孫們就各自找了遮蔽物，把自己隱藏了起來。
鼻子都挺靈的，已經(jīng)嗅到一大群獵物正呼嘯而來，哎呦好幸福怎么辦？
一群黃羊憨頭憨腦地跑過來，在大乖它們的期盼下，從那柵欄門里鉆了出來，直沖著長了嫩草的壕溝而去。
這還有什么說的？必須上啊！
大乖吩咐：瞅準了啊，先咬死再說，別戀戰(zhàn)。
于是這群黃羊還沒吃幾口，就被從天而降的狼狗們給咬斷了喉嚨。
黃羊體型不大，狼狗們一只拖了一只，搖著尾巴高高興興地往回走。走了兩步意識到了，這路太遠。
成了，大乖下令，趕緊找個地兒藏起來，我去叫人。
玉錦兮就這樣被大乖給從衙署里喊了出來，她飛過來很快，把那些黃羊盡數(shù)收了，準備留著慢慢給孩子們吃。結(jié)果大乖就發(fā)現(xiàn)，又出來一批。
哎呦這可太幸福了，這是老天爺見它們最近兢兢業(yè)業(yè)干活兒不容易，特地給它們加的餐么？
大乖一聲吼，黃羊飯?zhí)米?。廚子會做飯，黃羊味道鮮。一時吃不完，曬成羊肉干。
大乖樂呵呵地在心里給這些黃羊安排好了去處，指揮著兄弟子孫們往前沖。
咬死就算啊，別的不管，咱們主人到了。說你呢，小七，聽見沒有？！
小七不放心地往后看了一眼，感覺到了主人的氣息，放心地沖著下一個目標沖去了。大爺爺生氣啦，趕緊咬！
狼狗們在前沖鋒陷陣，玉錦兮這個當主人的就藏在空間里打掃戰(zhàn)場，一邊干活兒一邊琢磨，這回孩子們表現(xiàn)十分優(yōu)異，回去得讓飯?zhí)玫膹N子多給它們燉幾只。呃，不成，目標太大，還是拿回家讓巫二家的給燉吧。神不知鬼不覺，吃不了的曬成肉干，給那些小的磨牙。
等尤力浩鬼鬼祟祟地跑過來查看自己的成果時，都傻眼了：黃羊呢？怎么一只都沒有？！
哎呦，這是狼？！
救命啊，哪來的狼??？！
黃毛拽住了他：“大哥，這不是狼，是狗，是郭家八少爺?shù)墓贰！?p> 尤力浩來得晚，沒見過郭明生帶著狼狗在獵場上的雄姿，不過一聽說是有主兒的狗，他就不怎么害怕了。
只是這些狗怎么這么奇怪??？
尤力浩指著狼狗們問黃毛：“你確定是郭家八少爺?shù)墓?？不是說還在洛邑守孝么？什么時候回京城的？”
黃毛：“啊？不知道?。】墒沁@種狗可稀罕了，叫狼狗，別說京城了，就連整個大月也就郭家有?。 ?p> 有人補充：“還是郭家八少爺從蜀王世孫手里搶過來的呢，我親眼所見?！?p> 可知道這些狗是誰家的有什么用?。奎S羊呢？哪兒去了？那可是上百只黃羊！
眾人都搖頭不知，就算是帶腿兒的跑得快，可他們跟在后頭呢，怎么剛把最后一撥轟過來就不見了呢？他們就是再磨蹭，也不至于一只黃羊都看不見??？不是應(yīng)該四散在莊稼地里啃麥苗嗎？
圍成一圈兒的狼狗們見這群傻子只知道摸著腦袋說話，也不說再放些獵物出來，沒勁地走了。那邊兒還有幾處破洞呢，偶爾會竄出幾只野兔的。今兒還是吃兔子吧，黃羊個頭太大，咬起來費勁，還是讓主人給煮好了再吃比較好嚼。
狼狗們慢吞吞地往前走，黃毛眼尖地發(fā)現(xiàn)了其中的關(guān)鍵所在，指著它們大叫：“讓它們給吃了！”
眾人急忙看向狼狗們，吃了？怎么吃了？仔細一看狗嘴，娘唉，都是一嘴的毛！
真讓它們給吃了？不對啊，這也吃得太干凈了。
不過在眾人的仔細搜查之下，還真的找到了更多的證據(jù)，地上星星點點的好多血點子，可不就是它們干的？
有人就道：“不像是吃了，倒像是咬死了之后被人給弄走了?！?p> 尤力浩一雙腿頓時軟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其他人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娘啊，他們可是把南苑獵場的黃羊圈門都給打開了啊，還有活著的不？
這下禍闖大了！
尤力浩嘴唇抖手也抖：“快，快，快……”
快干什么??？別人不知道，他自己其實也不知道。
上哪兒找人去？這一片都是莊稼地，除了那條大壕溝，連個遮擋都沒有，一望無際，連個人影都沒有，這到底是哪個缺德玩意兒干的??？你這是趕盡殺絕啊??！你太不講武德了啊啊??！
有人連滾帶爬地去了壕溝邊上看了看，指望能看到幾匹馬什么的，好歹能充當罪證，誰知道什么都沒有，只有剛冒出來的青草迎風飛舞，嘲笑著他們的愚蠢行徑。
“狗，對了，那些狗，快抓住它們！”尤力浩終于有了主意。
可是沒人敢，別人都比他在上林苑待的時間長，都知道郭明生帶的那些狼狗們的本事。再說了，這群狗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這么多黃羊說咬死就咬死了，這才多點兒功夫啊？從地上的血跡來看，那就是一嘴封喉，快，準，狠！
眾人齊刷刷摸了摸自己的咽喉，還不如人家黃羊呢，人家還有個毛發(fā)擋一擋呢，就他們這些人，夠人家狼狗一嘴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