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玉珍樓
玉錦兮給新鋪子起名玉珍樓,在確認(rèn)過玉珍樓的裝修細(xì)節(jié)之后就不管了。她時間緊張,只能把這種給自家掙錢的生意放在行程表的最后面。好在巫二泉是個能干的,不但全程盯著裝修,還把兒子客路也帶著見習(xí),至于玉萃齋的生意,則有青山帶著帆懸負(fù)責(zé)。
玉錦慶和玉錦祥這兩個小的,則被玉錦兮帶去了四夷館。不管下一屆能不能考上,先提前適應(yīng)一下四夷館的氛圍再說。
只去了一天,兩個人就徹底被震住了。他們怎么也沒想到,在家里明明特別溫和寬容的六哥,在四夷館居然完全變了一個人。
所有的通譯生都被她提了一個硬性的要求:只要周圍有一個同專業(yè)的,就不能說漢語。
搞的那些通譯生們連去跟飯?zhí)媒淮o他們留半個小時的午飯這種雜事,都有的是人搶著去,因為那是唯一正大光明說漢語的機(jī)會。
玉錦慶和玉錦祥眼睜睜地看著所有的通譯生憋得臉紅脖子粗地、連說帶比劃地跟同窗交流,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玉錦兮淡淡地問倆弟弟:“有何感觸?”
玉錦慶小心地問:“六哥,為什么不讓他們說漢語???”
剛才玉錦兮叫了幾個人來,每個專業(yè)的叫了一個,拿不同的語言吩咐了同樣一件事情,然后就讓那幾個人去跟同窗傳達(dá)了。
按說依樣畫葫蘆就行,偏偏玉錦兮要求傳話的這個要給不同的人進(jìn)行分工,還要把分工的內(nèi)容說清楚,可不就讓人犯了難?
玉錦祥看清楚了,這個傳話的人,是他那好六哥隨手指的。那個倒霉蛋被指出來之后,其他人都滿臉的慶幸。
不是說他們都在海外待過么?
玉錦兮突然抬高了聲音,糾正了其中一人的錯誤。那人通紅著一張臉,把自己說錯的那個字重復(fù)了三遍,這才被放過。
玉錦兮抬起筆來,懶洋洋地在紙上寫了一個詞,然后在后面又寫了一個稀奇古怪的文字。
過了一會兒,又有一個被指出了錯誤,又有一個詞被寫了下來。
不到一小時,那張紙就寫滿了。
玉錦兮挑眉:“成了,過來領(lǐng)今兒的作業(yè)?!?p> 學(xué)生們都膽戰(zhàn)心驚地過來領(lǐng)作業(yè),有的一看作業(yè)就苦了一張臉,對著同窗作揖打躬地求饒;有的卻是滿臉的驚喜,紛紛和同窗們一起擊掌祝賀。
這是怎么一回事?
玉錦兮解釋:“一人錯,一組領(lǐng)罰?!?p> 怪不得有倆在說要請客賠罪什么的,肯定是他們犯的錯太多,連累了同窗。
好嚇人啊!
玉錦兮看看表,布置了今兒的作業(yè)之后,又說了各組排名,然后重點指出排名靠后的那兩組做好準(zhǔn)備。
被點名的那兩組學(xué)生臉上頓時露出喜憂參半的模樣來。
哥兒倆在四夷館待了一天,中午的時候被人拉住倒過苦水,知道這兩組是要被扔到海外去接受特訓(xùn)的。
高興是因為可以趁機(jī)大賺一筆銀子,難過是因為又要和不同的口音打交道。
玉錦兮可壞了,每次把他們放的地方都不太一樣,學(xué)生們哪里想到都是天方語,不同地區(qū)的天方語竟然有那么大的差異,簡直又是另外一門語言??!
倒苦水的那個打了個比喻,玉錦慶就理解了,就跟京城的人聽不懂粵地人講話一樣。每次他們適應(yīng)了一個地區(qū)的方言,覺得自己已經(jīng)很厲害了,大人立刻就會用現(xiàn)實告訴他們,他們想得實在是太美了!
把學(xué)生們放回家,也不過是下午五點的樣子。玉錦兮今天難得沒有別的事情,決定去玉珍樓看看。
哥兒倆自然是要跟著的,他們倆去的次數(shù)比玉錦兮去的還多呢,其中有幾個點子還是他們倆出的。
坐落在朝陽門大街上的玉珍樓,因為原本是個酒樓,所以在修繕的時候,巫二泉就沒有大改。他受雷家酒樓在上元節(jié)時的布置啟發(fā),覺得自家那么好的優(yōu)勢條件,不能白白給別人做嫁衣裳。
珍小姐回來之后把那雷家酒樓大廳的布置說的美輪美奐無與倫比,巫二泉表示不服。雷家酒樓布置得再好,那也是從自家大人這兒借去的花卉!
他把一樓的四周用屏風(fēng)隔成大小相同的區(qū)域,面朝大廳的那一面只掛了不同顏色的輕紗,由著客人的心意可垂可掛。大廳里卻安放了規(guī)格不一的博古架,展示了不同的商品,中間夾雜著各類花卉。就算是客人不買東西,單看花就能駐足許久。
若是相中了某個物件,自有人在四周的隔間招待,喝茶也好,看書也好,揮毫潑墨都成,一切都是現(xiàn)成的。還沒等你玩兒夠呢,你要的東西就有人呈上來了。
輕紗一放,誰都不知道你買的這東西究竟是只有一百兩銀子的一粒珍珠,還是幾千兩銀子的一副頭面。
二樓是一樓的升級版,只是隔斷變成了一間間精心布置的雅室,黃花梨桌上是武榮的青瓷茶具,四周或是雍容華貴的牡丹,或是風(fēng)姿綽約的芍藥,或是美艷無雙的海棠,或是亭亭玉立的芙蕖,墻上還掛著玉錦兮親自操刀的應(yīng)景字畫。最重要的是,不管是花卉還是字畫,都是常換的。
三樓嘛,呵呵,那是只有高才之士才能上去的地方。要么是現(xiàn)場寫首詩得到主人的贊賞,要么是三品以上官員,否則別想踏足一步。
不過呢,我家主人不怎么在京城,大家都是知道的吧?所以第一個方式不但得看你是否有才,還得看你是否有運氣。
三樓讓巫二泉就弄了倆房間,每一間都可以當(dāng)成一個幾十人聚會的地方使,還能根據(jù)客人的要求隨時改變擺設(shè)。不過呢,那個得預(yù)定,至少提前半個月預(yù)定。原因大家都知道吧?我家主人不怎么在京城,呵呵呵。
一樓用的東西大都是以前酒樓剩下的,布置起來就十分快。可上頭兩層就不成了,花梨木的家具得需要現(xiàn)打,巫二泉大手筆地又請了十幾個木匠,都送到自家專門打家具的小院兒去干活,還把海生派過去當(dāng)監(jiān)工。咱們家的料子可都是上好的料子,看好了別讓那些木匠給糟踐了。對了,下腳料也別讓他們?nèi)恿耍退闶亲霾涣撕凶?,還能磨成珠子呢。
海生點頭再點頭,就是,大管家說了,那些木頭珠子可以拿到玉珍樓去,給那些官宦小姐們打發(fā)時間玩兒。
玉錦兮去玉珍樓看裝修進(jìn)度的目的很簡單,她也被巫二泉派了活兒,兩層樓的字畫呢,就算是一個房間一幅,也得有一二十張。
她平日里拿來練筆的字畫,巫二泉挑了又挑,咨詢了許多人的意見之后,只保留了兩幅,其余的都不符合自家玉珍樓的氣度。
一間商鋪而已,要的什么氣度?!
可惜巫二泉不同意玉錦兮的話,別的不看,但看三層樓要鑲的玻璃就知道,自家這玉珍樓不是一般的地方,怎么能夠用不配套的字畫呢?!
對了,剩下的玻璃不太夠,玉錦兮還得去歐羅巴一趟采購。
又要寫字畫又要出遠(yuǎn)門,還要教學(xué)生送人去南洲,玉錦兮覺得她又得想法子偷懶了。
于是她給小五派了個活兒,這個你好歹也是專業(yè)的,從腦子里搜搜,把記得的現(xiàn)成古詩詞之類給找出來,看看哪幾首合適。
小五現(xiàn)在常駐她的空間,遇到感興趣的就出來摻一腳,不感興趣的就躲在空間里做自己的事兒。五十畝地大小呢,他現(xiàn)在還是個小孩子,又有無數(shù)可以玩兒的東西,一點兒都不無聊。
小五正練大字呢,就被玉錦兮給弄了出來。二樓三樓各房間的主題均已確定,有的房間連家具都擺了一兩樣。
為了保持房間風(fēng)格的統(tǒng)一,巫二泉給木匠們分了工,一人負(fù)責(zé)一間總體家具的設(shè)計打造,還說要把各位木匠的名字刻在家具背面,極大地刺激了各位木匠的好勝之心。
有先打桌子的,有先打椅子的,還有先打博古架的,打好了一樣擺一樣。還有看了效果之后又改主意的,務(wù)必要在這玉珍樓里的家具競賽中占據(jù)上風(fēng)。
只要不耽誤工期,巫二泉沒意見。
玉錦兮這個一心想當(dāng)甩手掌柜的自然更沒意見。要不是巫二泉一再說自家的鋪子得用自家的字畫,她連字畫都不想管。
小五一針見血地指出,巫二泉之所以一定要她負(fù)責(zé)字畫,是因為他想把玉錦兮的字畫推出去,最好也能成為玉珍樓的高端商品。
玉錦兮倒不在乎這個,不管是她經(jīng)歷過的哪一個世界,書畫大師的作品向來是天價。她雖然不是書畫方面的天才,可她在這一方面投入的時間長啊,兩百多年了都。時間、閱歷、心境的積累,是她得天獨厚的優(yōu)勢。
她想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要是她在書畫方面聲名遠(yuǎn)播,是不是也能增加些信念之力?
這個他們沒試過,小五也說不上來,還是試一試好了。
小五被玉錦兮派了活兒,二樓三樓十幾個房間跑了一圈兒,就大約有了數(shù)。他一邊說,玉錦兮一邊記錄,等回去慢慢寫就是。
巫二泉設(shè)定的開張時間是在臘月,挑了兩個日子,一個在上旬,一個在中旬,到時候只看玉錦兮什么時候有時間了。
玉錦兮如今事情太多,養(yǎng)成了寫記事的習(xí)慣,翻了翻自己的記事本,臘月啊,還真有件事情:敏國公那一輩兒的人臘月里就要出孝了。
出了孝就得出門了,最重要的是要參加元旦的大朝會了。若是他們自己來,就必須頂風(fēng)冒雪快馬加鞭,那可就遭老罪了。就算是看在郭駙馬的面子上,她也得去接一趟。
等等,她如今是四品官兒,要不要參加元旦的大朝會?。?p> 她把這件事情也寫在了記事本上,想著要找郭明興問問。
她瀏覽著一長溜兒要做的事情嘆了口氣,得,還是想招兒偷個懶吧,要不真忙不過來了。
于是到了第二天,四夷館的學(xué)生們就接到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經(jīng)過少卿大人的考核,覺得他們目前的水平太過差強(qiáng)人意,于是他決定:集訓(xùn)!
昨兒不是還說就倆組么?大人您這么善變,真的好么?
可惜大人脾氣是好,可也絕對權(quán)威。所有的學(xué)生跟家里人打了招呼:那個我們又要集訓(xùn)了啊,這回時間比較長,過年能回來就不錯了。
有人歡喜有人愁,好在都是習(xí)慣了的,當(dāng)下紛紛收拾行裝和貨物不提。
玉錦兮又去了郭家,從郭明興那兒得知自己也要參加元旦大朝會的時候,郁悶地給郭明生一個壞消息:準(zhǔn)備出發(fā)去南洲。
反正都是要出去,那就順帶著一塊兒走吧。不但是郭明生和侯力銘她要帶著,連自家倆小兄弟她都帶著了,扔到了交趾那一組,那組人最少。
玉錦慶和玉錦祥十分緊張,他們倆一句交趾話也不會說??!
交趾組的組員們安慰他們倆:沒關(guān)系,我們會說。再說我們在交趾吧,也沒別的事兒可做,除了賣點兒綢緞,就是雇人去深山老林里伐木頭,你們就是不會說交趾話也沒關(guān)系,一點兒都不耽誤干活兒。
怎么還要去深山老林呢?哥兒倆嚇?biāo)懒恕?p> 交趾組組員:這不是要找紅木嗎?大人可大方了,賺的錢他只要一成,剩下的都?xì)w我們。不過哪,做人得講良心,更得尊師重教是不是?所以我們這些人商量了,不能只給大人一成,那太少了,還不夠大人為我們累的心呢。我們都給一半,你們記好了啊,別讓大人知道。
哥兒倆:我們覺得六哥知道。
交趾組組員:???誰說漏了嘴?大人怎么知道的?
哥兒倆:有一天我們在家閑聊的時候六哥提到過,說你們嘴上雖然不說,心里都有數(shù),交上來的銀子太多了,也不知道剩下的夠不夠你們分的。
交趾組組員:放心,足夠。別說咱們組人少分的多了,就連天方那一組,每個人分的也不少。那個誰誰誰,都已經(jīng)買了新宅子了。
哥兒倆羨慕極了:真的?。?p> 交趾組組員:那是當(dāng)然。我跟你們說啊,大人說我們?nèi)缃竦乃阶阋詰?yīng)付那些使節(jié)了。要是鴻臚寺那邊要人呢,直接就可以去辦差。太常寺卿都已經(jīng)上折子開始說明年招生的事兒了。你們倆可得好好考,別到時候丟了大人的臉。
哥兒倆:嗯,一定好好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