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禮尚往來
等把鹽場的一應(yīng)事務(wù)弄明白了，時間也進(jìn)入到了七月。鹽場第一批鹽面世的時候，玉錦兮帶著學(xué)生們就在現(xiàn)場。她一臉的淡定，學(xué)生們卻都激動不已，曬鹽之法，成了！
玉錦兮教學(xué)生向來不拘一格，新奇是新奇，不過也真挺累的?？礋狒[結(jié)束之后，玉錦兮布置了作業(yè)：把鹽場自建設(shè)到出鹽，所有的步驟都一一整理出來。
不免又引起一片慘叫，話說二月里先生帶著他們跑了一趟外地，參觀了京城、長安、晉地和魯?shù)氐牟ＡЧし?，然后就帶著他們順便登了一趟泰山，感受了一番會?dāng)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瀟灑，回來就讓他們整理玻璃制作技術(shù)。
學(xué)生們?nèi)齼蓛傻睾献髁?，先把通用的技術(shù)整理完畢，然后還要分析五家的玻璃成品為何有細(xì)微差別，以及魯?shù)靥萍也Ａь伾鄻拥脑颉?p> 簡直是喪心病狂有沒有？這種事情不是應(yīng)該工匠干的嗎？
玉錦兮冷哼一聲：“工匠只有直接經(jīng)驗，讓他說出來容易，讓他寫出來推廣試試看？要不然讀書人是干什么的？”
得了，干活兒去吧！
整整花了三個月才弄好一整套玻璃制作工藝大全，還沒歇幾天呢，曬鹽的事兒又來了。
不過說實話，那三個月熬下來，每一個人都能立刻化身玻璃制作大師，只要給錢，麻溜兒地就能弄出一個玻璃工坊出來。
幾個皇子最高興，有了這個，他們到了封地就藩之后，立刻就能付諸生產(chǎn)，給自己帶來豐厚的利潤。
太子也挺高興的，誰不想知道的技能多一些呢？作為將來的一國之君，他懂得越多，被官員們糊弄的可能性就越小。
玉錦兮把各家的質(zhì)量報告往工部一交，剩下的事情就終于可以不用管了。郭明興借著玻璃作坊的事情，也就此在工部站穩(wěn)了腳跟。他不是正統(tǒng)的科舉出身，能夠做到侍郎之位，差不多也就到頭了?？勺鰝€有本事的侍郎，可比做個沒本事的舒坦多了。
本來學(xué)生們以為能夠休息幾天的，因為等有了足夠的玻璃，就該建大棚了嘛！誰知道先生極其敬業(yè)，瞅著其中的空閑時間，把曬鹽的事情給插了進(jìn)來。得，干活兒吧。
玉錦兮還給下了時間界限：一個月！
不等學(xué)生們苦臉，她就給了理由，你們在鹽場這個項目上都折騰多久了？小半年了吧？小半年還搞不明白一個項目？白帶你們在海灘上玩兒了吧？
好吧，學(xué)生們就灰溜溜地繼續(xù)鉆研整理曬鹽技術(shù)去了。好在先生雖然嚴(yán)厲，遇到什么不懂的地方，他還是盡心盡力地給講解的。
給學(xué)生布置了作業(yè)的玉錦兮就得了幾天的空閑時間，算算時間，跑了一趟滇地，收了許多茶磚。
回去的路上，順便回銅慶老家看看家人。自從她被封為國師的消息被銅慶知道之后，如今的玉家可不是一般的玉家了。以前逢年過節(jié)是玉家想法子給官員送禮，如今恰好反過來。
她回來自然是沒有驚動地方官的，否則玉家多少人也不夠接待那些人的。
玉老爺子歡喜無限地抓住她的手不放，只覺得此生再無遺憾了。
玉錦兮在家陪他吃了頓飯，又給秦姨娘留了銀子和各地的新鮮玩意兒，這才離開。
途經(jīng)江南的時候，又下去收了一趟絲綢，經(jīng)海底回了京城，好久沒有來捕大黃魚了，這魚好吃，多捕些。
珍姐兒立刻讓人送了幾條大黃魚去郭家，說是二嬸嬸自從二月初八生下勉哥兒之后胃口就一直不太好，送幾條新鮮大黃魚過去試試看。
玉錦兮剛覺得自己閨女太關(guān)注郭家了，然后就看到珍姐兒又讓人送了幾條去戶部侍郎府，說是十三姐姐正坐月子呢，這魚味道好，去給她加道菜。
不止關(guān)注郭家，就連郭家出嫁的女兒她都關(guān)注。話說珍姐兒的交際圈兒是不是太簡單了些？要不要帶著她出去轉(zhuǎn)轉(zhuǎn)，找?guī)讉€別人家的姑娘交朋友？
珍姐兒又讓人拿了幾條送到廚房去了，說是最近師兄們功課辛苦，要來點兒新鮮的菜式補補腦子。
好吧，她閨女其實就是愛操心。
等到放學(xué)的時候見她還給已經(jīng)成了家的幾位師兄每人帶了兩條，說是給師嫂嘗鮮的，玉錦兮就徹底打消了讓她出去交朋友的主意，光家里這些人情來往，就夠她閨女忙活的了。
二皇子三月里成了親，娶的便是魏相的孫女。那位二皇子妃很會來事兒，成親沒幾天，就送了莊子上產(chǎn)的香椿芽過來。東西雖然不值什么，但通家之好的派頭一下子就出來了。
珍姐兒自然就要回禮，一來二去的，就跟這位二皇子妃熟了起來。因為離得近，偶爾還去串串門什么的。
因為有二皇子妃帶頭，其他幾個成了親的學(xué)生，便不好落后。今兒你送筐自家種的杏兒，明兒他送匣子吃著好的自家廚子做的點心，可把北固和珍姐兒忙壞了。
玉錦兮一概不管，內(nèi)宅的這些事兒繁瑣著呢，還是讓珍姐兒弄吧，將來她要嫁的可是郭家，親戚更多！
八月初，學(xué)生們把鹽場的那一套都整理完畢之后，玉錦兮十分仁慈地給他們放了幾天假。說是讓他們好好玩兒幾天，然后就要去皇莊下地干活兒了。
就連馬上要成親的三皇子也沒被放過，他成親的日子是八月十二，玉錦兮定的下地干活兒的日子，是八月十八。
因為有三皇子的親事在，學(xué)生們雖然放了假，也沒能休息，都去十王府幫忙去了，太子也必須去，他是大哥。光熹帝不方便出宮，他得去坐鎮(zhèn)拿主意。
至于玉錦兮，呵呵，她去海底撈鮑魚去了。秋天正是吃鮑魚的好時候嘛，不能錯過。
到了八月十二那一天，玉錦兮去了十王府，順便給了廚房兩筐鮑魚當(dāng)賀禮。
管廚房的公公哭笑不得地接了這份與眾不同的賀禮，國師大人這也太隨性了。不過這鮑魚是真肥啊，趕緊做了端上去，把原本的那道瑤柱豆腐給換下來。
三皇子妃肯定是受過高人指點的，新婚沒幾天，就給準(zhǔn)備去下地干活兒的一群人都預(yù)備了點心，說是帶著吃。
玉錦兮探頭看了看：“嗯，不錯，帶著吧?！?p> 直接收入保鮮區(qū)存著了，到了皇莊干了半天活兒之后，正好拿來充饑。
所有的學(xué)生都換了一副打扮，頭上戴著斗笠遮陽，身上穿的是短褂，就連褲子也比往常穿的要短一些，正兒八經(jīng)一副老農(nóng)的裝扮。
玉錦兮也一樣，拿了三齒耙子在地瓜地里刨，做了示范之后就讓學(xué)生們親自動手。每人一畝地，今兒先收二皇子的地瓜，明兒再收三皇子的土豆，后天再收太子的玉米，至于四皇子的南瓜，可以再等兩天。
五皇子其實也有一塊地，他年紀(jì)小些，玉錦兮便讓他種了花生和大豆，管理上容易點兒。他的豆子還沒熟就被摘掉煮成五香毛豆吃掉了，至于花生嘛，還剩下半畝，恰好可以繼續(xù)煮了吃。
五皇子可開心了，邀請珍姐兒和小五共享收獲的樂趣。他負(fù)責(zé)刨花生，珍姐兒和小五負(fù)責(zé)摘。
幾個大的都有些羨慕這仨小的，因為這仨不用整理各種作物的種植記錄，先生說了，五皇子最近太辛苦，這項作業(yè)免了。
明明大家都一樣辛苦，可誰讓他小了幾歲呢？再說那些五香毛豆早就進(jìn)了他們的肚子，也不好白吃他的，一會兒沒準(zhǔn)兒還得給他幫忙呢。
一畝地其實并不大，人又多，就算這些皇子少爺們四肢不勤，半天的功夫也就收完了。有玉錦兮在，吃喝用度都不愁?；是f里也有不少伺候的太監(jiān)，打了水上來伺候這些皇子少爺們洗干凈手，便都盤腿席地而坐，野餐開始。
有三皇子妃送的點心，也有皇莊里做的鄉(xiāng)野飯菜，還有五皇子地邊種的一溜兒向日葵。向日葵吃的有些豪放，一人面前放了個大葵盤。
玉錦兮一邊吃，一邊說各種作物的功用。大家豎著耳朵聽得仔細(xì)，難得的復(fù)習(xí)機會，回家就趕緊寫到課業(yè)里去。
等聽說花生和向日葵都可以榨油之后，學(xué)生們面面相覷，先生這是又要教他們榨油技術(shù)了？好糾結(jié)怎么辦？想學(xué)是自然想學(xué)的，可聽起來就很辛苦?。『孟袷莻€重體力活兒?。?p> 好在這一次玉錦兮十分仁慈：“這個榨油就不教你們了，咱們大月的榨油技術(shù)已經(jīng)比較成熟了。這兩樣?xùn)|西耐旱，可以當(dāng)成個賺錢的門道。就算是不榨油，炒了吃也是好的。”
這個大家都知道，玉萃齋每年冬天都賣這個。蕃育署那邊已經(jīng)有很多農(nóng)戶種花生和向日葵了，直接炒來賣給周邊人家，價格雖然比剛開始面世的時候低了不少，可多少也是個進(jìn)項。
就因為這個，蕃育署的那些農(nóng)戶們至今還惦記著玉錦兮呢。
大家正在為先生難得的仁慈竊喜時，玉錦兮緊接著就扔下了一個雷：“等把這幾種作物的種植技術(shù)整理出來，也該到了去韃靼的時候啦！”
學(xué)生們差一點兒被她這番話嚇?biāo)溃壬尤粊碚娴模?p> 玉錦兮懷念地道：“韃靼的牛羊好啊，秋天正是長膘的時候。獵物也多，黃羊啊、赤狐啊、鹿啊、松雞啊，唉，都是好東西??！”
珍姐兒：“還有口蘑，爹爹咱得快一點兒去，好幾個蘑菇圈兒呢，去晚了就被別人摘走了?！?p> 玉錦兮：“放心，咱們那幾個蘑菇圈兒一般人發(fā)現(xiàn)不了，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的?！?p> 小五補充：“野韭菜花也到時候了，韃靼那邊的野韭菜花好吃，味道比咱們這邊兒的沖?！?p> 玉錦兮點頭：“對，對，忘記你愛吃這個了。這個是一定要的，到冬天涮鍋子的時候用?！?p> 五殿下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韃靼那邊的口蘑，他只吃過干的，還不知道新鮮的是什么味兒呢。
玉錦兮話風(fēng)一轉(zhuǎn)：“不過呢，韃靼那邊畢竟遙遠(yuǎn)，又是和咱們大月不對付的。你們都回去問問自己的父皇啊，爺爺啊，問問讓不讓你們?nèi)?。若是不讓呢，你們就老老實實在大月待著，我過不幾天就回來了。若是讓呢，咱們就在韃靼多住幾天。他們的王庭熱鬧著呢，跟咱們京城比也不次?！?p> 太子有些不敢相信：“國師知道韃靼的王庭所在？不是說他們游牧嗎？”
玉錦兮否認(rèn)：“不是所有人都游牧的，韃靼的王親貴族也是愿意享受的，他們的王庭周邊還有農(nóng)田呢，足夠養(yǎng)活十幾萬人了。對了，還有個超級大的湖，當(dāng)?shù)厝朔Q為海子的，每年都能捕撈不少魚蝦，味兒不錯，比咱們大月的有嚼頭兒。”
太子還是有些疑惑：“咱們大月探聽韃靼的王庭所在多年，怎么國師不把這個告知兵部？對了，那些通譯生好像也沒提起過?！?p> 玉錦兮坦然地道：“兩國交戰(zhàn)是小事兒嗎？先生我可承受不起這么大的因果，這事兒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從我嘴里說出去的，否則還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的命掛在我身上，以后我不得一個個還債??？累也累死了。那些通譯生是讓我直接帶過去的，他們又沒有實地走過，自然不知道路該怎么走，說了也白說。不過呢，就算是走一趟也沒用，你們師妹師弟可是知道路的，你們問問他們倆，咱們大月的軍隊能打過去嗎？”
珍姐兒和小五一致把頭搖成了撥浪鼓：“不可能！”
玉錦兮道：“中間隔了許多部落，還有沙漠、戈壁、灘涂，不用人家的兵來打，咱們自己就得減員至少一半兒！”
太子不解：“那些韃子是怎么到咱們這兒來的呢？”
玉錦兮回答：“那是跟咱們挨著的幾個部落。實際上他們跟王庭那邊也沒有很密切的聯(lián)系，路太遠(yuǎn)，又不好走。不過這對咱們倒是個好事兒，真要是讓他們聯(lián)合起來，咱們大月可夠難受的。”
拍拍手上的點心渣兒：“嗯，到時候見了就知道了，韃靼也不是你們想象的那么蠻橫不講理，人家也愿意太太平平地過日子。都回去問問，問問啊，沒你們父皇、爺爺允許，我可不帶你們?nèi)?。對了，真要是去的話，每人帶倆弓馬嫻熟的侍衛(wèi)，不能白去，咱得打獵玩兒去，光德惦記好久了?！?p> 珍姐兒提醒：“爹爹，郭叔父昨兒又問來著，他最近比較閑，連弓箭都預(yù)備好了?！?p> 玉錦兮笑：“就知道這家伙是個愛玩兒的。成，跟他說做好準(zhǔn)備，咱們過幾天就去。”
“那要去多久?。俊?p> “短了五六天，多了半個月？半個月夠不夠？”
珍姐兒：“差不多。”
小五：“舅舅，我能帶我的武師傅一起嗎？”
玉錦兮：“成啊，帶著吧！”
學(xué)生們：敢情不管咱們?nèi)ゲ蝗?，這一家子都是要去玩兒的是吧？咱們是順手被捎上的？
到底去不去呢？好糾結(ji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