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增微微點頭,贊許道:“言之有理。既然如此,不如索性讓各路諸侯即日啟程,返回封地?!饼堒陬I(lǐng)命,派出幾路使者,分別到各路諸侯營中傳信。
范增望著幾路使者遠去的背影,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沖出帳外,大聲喝道:“且慢!”
龍苴不解,叫住幾位使者。范增一邊緩步上前,一邊說道:“其他幾路諸侯可以離去,唯獨劉季那一路,叫他原地待命,不得擅動?!?p> 次日,各路諸侯遵照項羽的命令,匆匆拔營,前往各自的封地。劉季及麾下部屬不敢違抗項羽的軍令,原地不動,只能在一旁眼巴巴的望著諸侯們忙的不亦樂乎的模樣。夏侯嬰憤懣的說道:“其他諸侯都能走,為何唯獨我們不能動?分明是防著我們,想把我們留在眼皮底下加以監(jiān)視。”
眾人紛紛起哄,唯獨劉季不動聲色。蕭何湊上前,對劉季悄聲說道:“漢王,聽項羽營中的細作回報,昨晚韓成拜會項羽,卻醉酒失火,一把火燒了大帳,韓成把自個兒燒成了灰,連個尸首都沒留下?!?p> 劉季一驚,問道:“真有此事?”
蕭何:“千真萬確。項羽更是連夜下令,由韓信接任韓王之位?!?p> 劉季:“韓信,何方人物?”
蕭何:“不認識,不知哪兒來的毛頭小子,聽說是韓國王室的后裔。韓成就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倒讓韓信撞了大運,白撿了一個韓王的寶座?!?p> 劉季、蕭何兩人正竊竊私語,張子房突然哭哭啼啼的從營門外跑進來,對著劉季哭訴道:“漢王,韓成被項羽害死了,韓國沒希望了?!?p> 劉季大驚:“你怎么知道韓成是被項羽弄死的?”
張子房泣不成聲,掏出一個骨灰盒,斷斷續(xù)續(xù)的說道:“昨晚,韓成說要單獨拜會項羽。去的時候還好好的,回來的時候,項羽的使者就帶回來這么一把骨灰。我問怎么回事,使者說韓成喝醉酒,獨自睡在大帳中,失手打翻燈燭,結(jié)果一把大火,連人帶帳篷全部化為灰燼。
我覺得很可疑,世上哪有那么湊巧的事兒?上午剛封的王,晚上就自作孽死了。今天一早,我就去追問項伯,是不是項羽害了韓成的性命,還毀尸滅跡。項伯剛開始不肯承認,后來實在磨不過我,終于點頭默認。”
劉季聽完,不住的寬慰張子房,說道:“項羽無故殺人,真是太可惡了。。。。。。聽說新任的韓王叫韓信,你怎么看?”
張子房漸漸停止哭泣,答道:“韓信是韓國的王室子弟,素來游手好閑,一事無成。韓國交到這種人手上,豈能有復(fù)興的指望?”
劉季心中暗喜,連忙向張子房行禮:“張先生,既然韓成已死,韓國復(fù)興無望。在下對您仰慕已久,懇請您屈尊下就,助我成就大業(yè)?!睆堊臃克记跋牒螅P躇許久,終究投入劉季麾下。
不到一日的工夫,諸侯們俱已離去,熱鬧了好一陣的戲亭終于恢復(fù)了平靜,戲水河畔的黃土高坡上只剩下項羽、英布、章邯、司馬欣、劉季的五座大營。劉季正在張望,猛然一拍大腿,驚呼:“哎呀,最近諸事煩惱,整的我焦頭爛額,竟忘了雍齒這茬兒。他叛逃到張耳麾下,我還沒找他算賬呢?!?p> 周勃:“雍齒那種鼠輩,哪里還敢來見你?我私下聽說他自從入了關(guān)中,就怕被您撞見,成日里躲在大帳中。前番鴻門宴、戲亭宴,他都沒有露面?!?p> 劉季恨恨的說道:“他還知道害臊??傆幸惶?,我要叫他跪在我面前磕頭認罪。”
張子房望著不遠處項羽等諸侯的四座大營,不由得緊鎖眉頭,打斷劉季的話頭,說道:“雍齒這種無關(guān)緊要的人,還是留著以后消遣吧。如今,我軍被項羽、章邯等人包圍,當務(wù)之急是想個脫身的法子。”
眾人正在尋思,突然背后傳來一個聲音:“我有辦法?!?p> 眾人回頭一看,原來是莫負。
劉季連忙請教:“莫姑娘,你有何妙策?”
莫負不緊不慢的說道:“項羽帳下有個叫陳平的謀士,足智多謀。可惜,項羽用人,不能盡其才;陳平到現(xiàn)在還是區(qū)區(qū)一個幕僚,過得很不如意。我們不如去挖墻腳,策反陳平,讓他說服項羽放我們離去。我擔保,以陳平的本領(lǐng),必能成功?!?p> 劉季連忙對眾人問道:“誰認識陳平,誰愿意去招降他?”
眾人連連搖頭,紛紛表示不認識陳平。莫負胸有成竹的說道:“要問誰能說動陳平歸順,只能是張子房先生?!?p> 張子房有些疑慮:“莫姑娘真是抬舉我,不是我推脫,實在是我怕辜負大伙兒的信任。我不認識陳平,真沒多大把握策反他。到時候策反不成,恐怕要耽誤漢王的大業(yè)?!?p> 莫負笑著說道:“您多慮了。您雖然不認識陳平,但是陳平素來仰慕您的大名,你們必能一見如故。你就放心去吧,我料事很準的。”
張子房架不住莫負的吹捧、以及劉季的懇請,將信將疑的去了。張子房進了項羽的大營,秘密求見陳平。陳平一聽說張子房居然親自登門拜訪自己,受寵若驚,手忙腳亂的出迎,說道:“張先生,您是天下名士,今日有幸相見,對我真是莫大的榮幸?!?p> 張子房本來還忐忑不安,見陳平這般情狀,頓時安下心來。張子房與陳平一番攀談,兩人更是相見恨晚。閑聊多時,張子房開始進入正題,說道:“今日,我來拜訪您,其實是有事相求?!?p> 陳平連忙回道:“您肯來找我,那是看得起我。您有話直說,莫要客氣,只要我能辦到的,一定照辦。”
張子房:“項王把其他諸侯都打發(fā)走了,獨獨留下漢王劉季。項王究竟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陳平淡淡的說道:“劉季死到臨頭了。”
張子房心底一涼,連忙問道:“此話怎講?”
陳平:“項羽、范增素來忌憚劉季,早就想除之而后快。以前,諸侯都在,不好下手;如今,諸侯們都被打發(fā)走了,除了劉季,剩下的英布、章邯、司馬欣都是項羽的爪牙,隨隨便便尋個借口,圍剿劉季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
張子房登時透心涼,對陳平懇求道:“我這次來,其實就是受漢王重托,請先生您出手相救?!?p> 不料,陳平不假思索的答道:“好,我盡力而為。”
張子房一愣,猶疑的問道:“您在項羽帳下,又與漢王和我素不相識,為何答應(yīng)的如此爽快?”
陳平笑著說道:“張先生不必多慮。我觀察劉季很久了,他知人善任,愛才心切。不像項羽,成天圍著他那些江東子弟兵轉(zhuǎn),對我們這些外來漢愛理不理。上次的鴻門宴,更加彰顯了劉季與項羽在大事決斷方面的差距。說實話,我早有投靠漢王之心,奈何尋不到良機。先生此番前來,正中我下懷。我?guī)蜐h王和您,正好也是為我自己遞交投名狀?!?p> 張子房這才稍稍寬心,又問道:“項羽、范增將漢王盯防的那么緊,您有何良策?”
陳平:“項羽四肢發(fā)達,頭腦簡單,不足為慮;倒是范增那家伙,老奸巨猾,不好對付。要救劉季,必須來個調(diào)虎離山,先將范增忽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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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陳平秘密覲見項羽,說道:“項王,您要返回江東,做西楚霸王,想在哪兒定都???”
項羽不假思索的答道:“自然是彭城。”
陳平故作憂慮的說道:“彭城確實是不二之選,可是熊心那家伙還杵在那里,不好辦啊。天無二日,民無二主,你們兩位新老楚王都在彭城,叫我們這些做下屬的到底聽誰的?”
項羽恍然大悟,連忙問道:“先生說得有理,我該咋整?”
陳平:“項王您不是把熊心封為義帝了嗎,索性把他打發(fā)到彬縣去,眼不見心不煩,還不會在彭城礙事兒?!表椨疬B連稱好。
次日,項羽召見范增,說道:“我要定都彭城,可是熊心也在那里礙事兒。天無二日,民無二主,我想把他趕到彬縣去?!?p> 范增沒料到項羽居然會有這么一番高見,覺得非常稀罕,就隨口問道:“這主意誰給你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