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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國崛起

第三十六章 上德不德(重寫版)

宋國崛起 屏峰書生 2089 2021-10-19 03:48:09

  事后,百思不得其解的少年武士,以武馳為首,向公子卬請教今日旁觀之事。

  “我等已知,糧官犯忌。只是三公子如何要加利一分?”武馳拱手求教。

  少年郎果然求知欲旺盛,其心可嘉。公子卬很欣賞。

  孺子可教也。

  “莊染人先出其策,汝等可曾向其請教?”

  “既已問過?!蔽漶Y回道:“莊染人只說:上德不德,是以有德。

  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p>  “那么,阿馳可曾領會其中深意?”

  武馳摸摸腦勺:“太難懂太晦澀了。莊染人學問固然是有的,但是做派嘛…實在是…還是三公子平易近人些?!?p>  公子卬給莊遙開脫:“莊氏為人直率,不拘禮法,對于交友,也甚為苛刻。入其法眼之人,剖心剖腹,不知其人者,則冷言冷語,慳吝一詞。別看他表面對你們高冷,從他能給你們發(fā)一言解惑可見,他其實挺欣賞你們的?!?p>  少年郎心思寫在臉上,對庒遙的印象有所改觀:“那莊染人有言何意呢?請三公子為我等解之?!?p>  “唔。不如我為汝等說個故事?!比祟惖乃枷肟偸瞧醚普T,而非填鴨式灌輸。

  把思想塞入別人的腦袋和把錢從別人口袋掏出是一樣的難度。

  “從前魯國有一條政令。如果魯國商人在國外遇到被拐帶為奴,販賣于市的魯國人,那么魯國商人可以用錢將之贖回。

  魯國奴隸回國后,國家會出錢給魯國商人報銷其贖人的費用,并表揚其為魯人作出的善意之舉。”

  “真是條善政。如此,不知多少魯人回因之獲救?!?p>  “然也?!惫訁n微微頷首:“不過有一個端木氏的魯國商人不如此。此人善于經(jīng)營,從業(yè)不出五年,為魯?shù)氐谝痪薷?。平日里素好行善積德,災年布施,人人稱道。

  有一日,他為國贖回一人。當司寇報銷贖人費用時,端木氏嚴詞拒絕:“我為國家贖人,豈為區(qū)區(qū)鏟幣?”端木氏名聲愈發(fā)大噪,然而,贖回的魯國人卻一年比一年少?!?p>  此時端木賜尚未降生,公子卬諒這群少年郎也沒出過楚丘,只知道院子里四角的天空,虛構的故事遂張口就來,一如莊子的北冥有魚。

  “何為其然也?”少年郎們大惑不解。

  “原本一個魯商,只需把人帶回國,在官府的補貼下,不費一金一銀,即可行善積德,為人稱頌。

  此事之后,魯商再行贖人,也不會被他人認為是足夠有德的,因為端木氏珠玉在前,德行的標準不知不覺被提高了?!?p>  武馳若有所悟:“原本動動手,就可以救一人,還能贏得官府、民間的稱頌。后來,德行的標準不知不覺被拔高,再要贏得稱頌,須搭上一大筆錢。家資不如端木氏的魯商總不能令家小饑饉來換得口頭的贊譽吧?如此,一項德政,自此荒廢。

  果然是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

  三公子今日加利,出乎國人意料之外。不僅短時間內能贏取民眾的物資補充,而且民眾也能從中分利。秋冬之交,不僅不會有饑饉之虞,還會多一筆利息過個肥年。

  真是一舉兩得。唯一所慮者,是三個月后能否還上?”

  “阿馳多慮了,三公子這么有本事的人,怎么可能還不上?”少年郎們議論紛紛。

  ……

  次日,果然有為數(shù)不少的民眾出現(xiàn)在轅門,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詢問武峻,粟米、豆菽之類的,公家還愿意接受么?膽大的還問是否如昨日一般有利息么?

  武峻盡如前例。軍中健兒結結實實地吃上了頓頓好飯。

  武馳把兩個故事說與自己的寡母聽,武母沉默良久,起身,入室取出一精致木盒,打開,是一只精美的瓀玟,綬以缊帶。

  “我兒,把你腰間的玉璋取下,換上瓀玟?!?p>  “???”武馳啞然。此瓀玟乃武馳之父生前所系,只因沙場搏命而暫存家中。“馳年未弱冠,童子之身。按禮,童子系璋,冠者系玉。如何使得?”

  玉之用,不同之身份佩戴不同之玉。天子佩白玉,玉綬玄黑;公侯佩山玄玉,玉綬朱紅;大夫佩水蒼玉,玉綬純黑;世子佩瑜玉,玉綬五彩;士人佩瓀玟,玉綬缊黃;童子佩玉璋,故而后世生男孩,稱之為弄璋之喜。

  武母白了他一眼,不答,又取來武父生前所用青銅劍,仔細系玉龍于劍柄之上,命令兒子攜劍腰間。

  穿戴完畢后,武母對著獨子端詳一陣,滿意地點頭。

  “癡兒,已有乃父七八分模樣。明日,你便如此行頭,尋那三公子,自請為陪臣?!?p>  “母親,這如何使得?馳尚在年幼。如若有幸驅逐山戎,理當解甲,重回學堂。即使有為人門客的一日,也要學業(yè)有成,年至加冠?!?p>  “癡兒,癡兒。讀書于學堂,目的何在?”

  “呃。。學文習武,以便他日有業(yè),足以糊口?!?p>  “然也。既然學是為了有業(yè),何不一步到位,先求為三公子門客?”

  “兒子年齒未熟,學藝未精。三公子豈會收我?”

  “哎,癡兒。我且問你。為將者,驅人以軍法刑規(guī),使人以皮鞭棍棒,緣何三公子從未對汝等少年郎施以肉刑?”

  “許是因為三公子宅心仁厚?”

  “大錯特錯!”武母言之鑿鑿:“婦人之仁,安能治軍?公邑大夫又豈會將闔城兵馬盡數(shù)托付一慈?”

  看著兒了滿臉寫著疑惑,武母恨鐵不成鋼:“榆木腦袋。難道你仍看不出來,三公子垂青爾等,意欲招攬門下?”

  “唔!”武馳仿佛醍醐灌頂:“母親所言極是。難怪難怪?!蓖录毠?jié),歷歷在目?!叭釉H握我手。二個故事既是面授,有心栽培,又是考驗丶選拔。在我若有所悟時,溫言勉勵。這是在強烈暗示。若非母親提點,我竟不能領會個中深意!”

  轉念一想,武馳再次陷入躊躇:“三公子待罪之身,雖有才略,只怕日后,宋公不饒。我若輕率從之,怕有他日,招致牽連……”

  這就好比大學輟學,找到的工作是給私企老板打工,老板雖然待人接物不俗,但一查發(fā)現(xiàn)是有案在身的通緝犯……譬如彩票經(jīng)營者,劉招華…

  還有一點,武馳未能宣之于口,好在知子莫若母,他腹中那點小九九,寡母焉能不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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