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寶玉因?yàn)榱置妹脹]有玉,眉眼一蹙呆了半響。登時(shí)發(fā)作起癡狂病來,摘下那玉高高揚(yáng)起,就要砸地面。
探春見了,站起身子擔(dān)憂暗道:二哥哥又來了。
唬的眾人亦都忙起身,好準(zhǔn)備去拾那寶貝。
“這勞什子玉,還說通靈不通靈的,府里其他姐妹沒有就罷了,偏來了個(gè)林妹妹也沒有,可見也不是什么好的?!?p> ……
“先別摔!”
“我……砸……”寶玉搖了搖身子。
顧焱的聲音突然響起,寶玉高舉著手,僵持在空中。原本大招吸引眾人焦點(diǎn)的他,此時(shí)發(fā)現(xiàn)府里的姐妹和太太,老祖宗全都當(dāng)他透明,起身迎接譽(yù)親王去了。
還摔不摔?
我啥時(shí)候摔呀!
寶玉也沒想到突然被打斷施法。
“老身見過王爺?!辟Z母先將寶貝孫子的事擱在一邊,領(lǐng)頭帶著婦人,姑娘們行禮。
小郡主正覺有趣,想看寶玉摔東西呢。見顧焱從門外走來,也就把他丟開了,撒腿兒就蹦了下來挽著他。
“四哥哥你怎地那么久才來?!?p> 黛玉原本以為是自己惹了寶玉正暗自傷心,偏忍不住把目光看向小郡主兩人膩歪。
心內(nèi)更是一酸。
鳳姐揚(yáng)著笑容下來牽顧焱,兩口子在上首坐畢,他才笑呵呵舒展眉眼道:“你們不要太多禮,反而搞的孤渾身不自在,都坐下吧?!?p> 眾人聽了也才歸坐,一個(gè)個(gè)面色極差,強(qiáng)擠出笑容。
“寶玉這是干什么?”將目光冷冷看向有些尷尬的寶玉,此時(shí)他正不知所措,心內(nèi)糾結(jié)不已。手是放下來,還是舉著?
寶玉滿面淚痕,泣道:“大家都沒有玉如今來了個(gè)神仙似的妹妹也沒有,偏我一個(gè),戴著還有什么趣兒?”又重新做足了把式摔玉。
“寶玉不許胡來,你要使氣,何苦摔那命根子?!辟Z母急道,黛玉咬著帕子看向顧焱,眼圈紅紅像是受了委屈。
“寶玉,王爺在怎地由你耍小性子?”鳳姐兒揚(yáng)聲提醒他,耍脾氣也要看場合,怎么能在王爺面前失禮。
王夫人忙哄他道:“寶玉你先過來?!笔疽庋诀呖鞂⑺麆裣聛?。
襲人上去拉扯他,好言好語勸,“二爺今兒府里老太太們都高興。小郡主和王爺都在,可不能這樣頑皮,快把玉戴好罷昂~聽話。”哄小孩子一般,圍著寶玉柔聲細(xì)語,眼睛不離通靈寶玉。
賈寶玉哪里肯依她,在榮國府他就是宇宙中心,將身子一側(cè)。膀子撂開襲人的手,賭氣道:“我不要它,你拿走,拿去遠(yuǎn)遠(yuǎn)的丟開了?!?p> “王爺寶玉他還小,鬧孩子脾氣也正常,倒讓您看了笑話?!蓖跷貘P在他耳邊悄聲說。
晴雯站在身后嘀咕,“寶二爺向來是這性子,哪一日不高興。說來脾氣就來,今兒林姑娘頭一回進(jìn)府就惹了傷心,往后還不知怎地呢。”
“你還嫌不夠亂呢?!逼絻豪死琏?,這丫鬟直來直往。
賈母轉(zhuǎn)過臉朝顧焱陪笑道:“讓王爺看笑話了?!?p> 立即垮著一張臉對(duì)寶玉補(bǔ)充道:“還不戴回去,再胡鬧告訴你老爺去。”賈母臉上很不好看,素日里不曾嚴(yán)厲說過寶玉。今日不同,個(gè)人和榮國府,相比自然先將家族利益放在首位。
聽聞最疼他的老祖宗也不維護(hù),寶玉越發(fā)覺得委屈,一張大圓臉漲的紫紅。
……
“什么笑話不笑話,孤怎會(huì)放在心上?!鳖欖吞ь^一笑,朝寶玉招手。
“寶玉啊你過來,孤看看你的玉?!?p> 賈寶玉神色一變,邊上侍立的三春更是緊張低頭。見他不動(dòng),顧焱有些不爽了,襲人忙推桑他焦急道:“二爺,王爺叫您了?!?p> 寶玉面露苦色,小委屈模樣扭捏了身子過來,將玉雙手捧上低頭喪氣道:“不過是濁物,也沒見它通靈過,王爺也覺得稀奇嗎?”
“很通透的玉嘛,喲!上面還刻著字兒呢,寓意倒很好。卻是稱的上寶玉二字。”
顧焱微微頷首贊美道,榮國府里賈母和王夫人喜開顏笑,三春和李紈等人也松了口氣。
邢夫人輕哼了聲,拿手?jǐn)n了攏鬢發(fā)看向別去。
顧焱話鋒一轉(zhuǎn),撇撇嘴譏笑道:“不過跟孤送給玉兒的相比,就算不得什么了?!笨聪蝼煊?。
“林妹妹也有玉的?”
寶玉驚訝,剛才怎么沒有聽妹妹說呢?臉上立即恢復(fù)了笑容,跑到黛玉身邊作揖討好,“林妹妹原是我的錯(cuò),你也有玉怎么不早說?快取我看看罷?!?p> 這小子不把孤放眼里了?
黛玉未語臉先紅了。
“也罷,既是你不喜歡孤就替你收下了?!鳖欖托呛?,將通靈寶玉塞入袖中。
……
“這!”
寶玉一愣,回過頭來。
“王爺這可是寶玉的命根子?!蓖跷貘P語氣嬌嗔,翻了少許白眼,輕輕拍了拍他的手提醒。
賈母和王夫人那是說不出的難堪,總不能開口不給吧?
寶玉:我不過開個(gè)玩笑,反正咂不壞……
賈寶玉更是癡傻站在那。
“你當(dāng)孤看上這玉搶他的不成?而是暫時(shí)替寶玉收著,等他去書院讀書,有了成績。考個(gè)功名回來,孤就還給他,當(dāng)做孤和寶玉賭約如何?正好激勵(lì)一下這孩子?!?p> 顧焱將臉色略沉,對(duì)王熙鳳解釋,實(shí)則說給賈府和寶玉聽。
“至少來個(gè)探花吧,以賈大人的才學(xué),寶玉豈會(huì)差到哪兒去?孤可是對(duì)寶玉期望很大呀!將來也好給陛下美言幾句?!?p> ……
“我不讀書,我不讀書?!辟Z寶玉一聽,這還得了?玉沒了還有大招呢,寶玉身子搖晃往后倒退幾步,白眼一翻仰頭就要栽倒,驚嚇的賈母顧不得王爺在。
頓了頓拐杖,急聲道:“還不快扶著他別摔了我的寶玉……”
水泠兒便跑過去蹲了下來,睜兩杏眼歪頭打量。
“寶玉,寶玉?你又不中用了?”
賈寶玉斜眼看了看小郡主,也不反應(yīng),在襲人懷里指著天上大哭起來。
“帶我去吧,帶我去吧……”
“帶你去哪兒?可是政世伯那?我?guī)湍闳ソ辛伺??”水泠兒知道他軟肋,故意打趣?p> 寶玉不禁身子一抖,臉色慘白道:“快帶我回屋去,快帶我回去我頭疼……”
這小子挺會(huì)演戲。
顧焱忍了忍,今兒偏要讓你成為“可造之材”給本王去京城書院關(guān)起來讀書去,三個(gè)月回來一次最好。
就不信這樣支開,還能跟著原著走了不成?
見無趣,小郡主才顛顛兒跑到顧焱身邊悄聲道:“我知道寶玉肯定是裝的。”
“就你使壞,人家都那樣了你還嚇?biāo)??”兩人說著悄悄話,水泠兒噘嘴道:“四哥哥更壞?!?p> “王爺寶玉他從小聽聞讀書就嚇出病來?!辟Z母心急如焚,偏還要在王爺面前擠出笑容。鳳姐兒便在旁邊替榮國府說些中聽的好話。
“王爺,我這表弟打小就怕讀書,偏你還嚇?biāo)??!?p> “孤是認(rèn)真的,所謂越是怕什么就越要面對(duì)。慢慢的也就習(xí)慣了,沒準(zhǔn)就愛上了叻?”
顧焱將笑容一收,起身走到寶玉身邊。賈寶玉不敢看他,將頭埋進(jìn)襲人懷里。
“寶玉,孤是為了你好。孤聽外面勛貴子弟說你文采好,七八歲就精通詩詞,如此可造之材,堪稱神童,將來必是我朝一員棟梁,怎能不好好學(xué)之以用,花在讀書功名上呢?”
有王爺?shù)馁澴u(yù),賈母和王夫人自然開心,覺得寶玉將來前途無量??蓪氂褡钆伦x書,強(qiáng)迫他只會(huì)害了病,適得其反。還不如一輩子當(dāng)個(gè)閑人富富貴貴也不求什么能耐。
“王爺我這孫兒淘氣,實(shí)在有負(fù)您的期望和贊譽(yù)。”賈母笑道。
“不小了……他都十一歲了。”顧焱搖搖手,“此事孤做主了,鹿山書院可不是人人能去的。”
李紈聽了不由得羨慕,可惜蘭兒還太小,心里很不是滋味看了看寶玉。
這邊寶玉還在裝病,顧焱也不理他。
王夫人拿帕子點(diǎn)了點(diǎn)眼淚,“襲人快把寶玉帶下去歇會(huì)兒吧?!?p> 寶玉一走,老太太便摟著黛玉,輕輕拍著她的背。
“可嚇著了?你這表哥就是這樣,生平最怕兩件事,一是讀書,二是他老爺。”
王熙鳳察言觀色,忙起身打趣緩和氣氛,“要我說,寶玉今后還要怕第三事了?!?p> 賈母配合鳳姐兒裝不知問:“又哪里來的第三件了?”
王熙鳳轉(zhuǎn)身拿帕子在顧焱面前甩了甩,“哎喲,可不就在老太太眼前,好大一尊金佛閃閃發(fā)亮呢?!?p> “好哇!拿孤作笑話,晚上可罰你幾日起不來。”
顧焱伸手就抓住鳳姐兒的手,惹的她一陣白眼紅臉悄聲道:“可不是在王府,王爺也不正經(jīng)點(diǎn)。”
眾人笑了起來。
沒了寶玉,他才開始打量三春起來,可惜湘云沒在??聪蝼煊駮r(shí),這小妮子便將臉別了過去。
好像是孤惹了她不開心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