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即將開始的“自由一日”
過了安檢,還是由陳望掏錢,買了“指宿玉手箱”的兩張連座車票。
“指宿玉手箱”在日本其實是一輛非常著名的列車,傳說它的設(shè)計靈感來自流傳于薩摩半島的甚為久遠的龍宮傳說:
很久以前有一個叫“浦島太郎”的年輕人,在海邊救了一只被小孩子欺負的海龜,海龜為了報恩,帶著浦島太郎去了龍宮,龍宮公主乙姬熱情款待了他,少年也在龍宮度過非??鞓范蛔愕臅r光。臨行前,乙姬公主送給他一個玉手箱,并囑咐千萬不要打開玉手箱。
而浦島太郎最終還是打開了玉手箱。
他打開玉手箱時,冒出的神秘煙霧,瞬間讓滿頭黑發(fā)變成了蒼蒼白發(fā)。
也是由此得來的靈感,“指宿玉手箱”在開關(guān)車門時也會噴出裊裊白霧迎送旅客,勾起游客對“仙境一日,人間數(shù)年”的回憶。
上了車,陳望將兩個書包放在頭頂?shù)男欣罴苌虾螅麄€人立刻癱軟在了列車的座椅上。
女生們出門總是喜歡將能帶的東西都帶著,陳望看著窗外緩緩移動的樹影,忍不住低聲感慨。
“指宿玉手箱”的線路并不算長,從鹿兒島中央到指宿不過50多分鐘的行程,但沿途的風(fēng)景堪稱絕美,綿延的南日本海岸線,在陽光的照射下透出幽藍的色彩,在東野圭吾不少的小說作品中,都對這片海域有過描寫。
“聽說日本這邊很多溫泉還有男女共浴哦?!?p> 陳望低頭看著手機里有關(guān)溫泉的介紹,同時小口地吃著手里的甜點,全然不顧里面的綿綿冰已經(jīng)化得差不多了。
“我也聽說了啊?!?p> 顧曦此刻已經(jīng)吃完了那份雪花燒酒,她不知道是酒精過敏還是什么,小臉紅撲撲的:“不過我還聽說現(xiàn)在還洗男女共浴的都是一些寂寞的老太太,難道你有那種特殊的愛好嗎?”
“那倒沒有?!?p> 陳望撓了撓頭:“坦白說我唯一喜歡的老女人只有我老媽,可只要我叫她老女人她就會給我一拳。”
“拜托...”
顧曦輕輕地給了陳望一拳:“你又在偷換概念哎?!?p> “對,大概就像這樣的一拳?!?p> 陳望瞇著眼睛看著過道,此刻正好有一輛推車經(jīng)過,有列車員向途徑的乘客推銷列車紀念品,陳望想了想,伸手和列車員要了兩張幾年乘車證,這個東西是免費的,作為你曾經(jīng)坐過這輛觀光列車的憑證。
剛與列車員道完謝,陳望便感到肩膀上傳來了一股壓力,他轉(zhuǎn)頭看去,顧曦歪頭枕著他的肩膀,溫暖的陽光照在她的柔軟額發(fā)上,只露出一張精致的小小的臉兒,長長的睫毛在臉上留下兩痕陰影。
陳望心里一動,那睫毛一根根歷歷可數(shù),仿佛計數(shù)時間。
其實陳望自從上車以后就一直覺得有些奇怪,按理來說,自己的這個前女友應(yīng)該不是什么省油的燈。
別看顧曦平時一副安安靜靜的樣子,可是在初中的時候,她可是御姐中的御姐,對著班里那些情竇初開的小男生們發(fā)號施令也是常事。
怎么現(xiàn)在突然就軟下來了呢?
陳望垂下目光,看著顧曦脖子上那串已經(jīng)掉了顏色的塑料項鏈。
或許是陽光反射的原因,有些刺眼。
要是能換一個好看點的就好了。
陳望心里忍不住默默地想道,下一秒,他就聞到的少女唇間淡淡酒精味的味道,他突然明白了,也許顧曦上車以后的安靜只是因為酒精的作用吧?
老陳笑著抬起頭來,環(huán)視了一圈周圍坐著的人群,基本上都是黑頭發(fā)黃皮膚的面孔在低頭玩著手機。
只有一個人是例外,那是一個穿著黑色長風(fēng)衣的年輕男人,他手上帶著一枚龍膽紋的銀戒指,英俊中透著些許陰柔氣,白凈的皮膚有著大理石般的質(zhì)感,眉宇挺拔,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某個學(xué)院的年輕教員。
他就坐在那里,一手托著腦袋,靜靜地發(fā)著呆。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陳默本能地感覺到這是一個危險的家伙,隱隱約約中,他覺得兩者似乎像是同類。
男人也注意到了陳望的目光,他們的目光在空中交接,然后相互點頭示意。
在這一段短短的旅途中,人們似乎都很默契地選擇了安靜,不想去打擾這個下午的靜謐,陳望亦是雙手托腮沉默不語。
他低下頭來,盯著顧曦的臉看了很久,居然莫名地聯(lián)想到了古埃及的拉美西斯二世,心想說不定那個神一樣的埃及人其實也是“混血種”,不然怎么會擁有那樣強大的力量?
只是下一秒他又忍不住傻笑了一起——由一個青春美少女突然聯(lián)想到古埃及的法老,就算說是發(fā)散思維,未免也有些太過夸張了。
這樣胡思亂想的時間并沒有持續(xù)太久,過了大約半個小時左右,隨著一陣蒸汽聲響起,指宿玉手箱到站了。
陳望拍了顧曦好幾次,女孩都沒有要醒來的跡象,反而砸了咂嘴,不滿地翻了個身繼續(xù)睡。
看來是有些不勝酒力?
老陳撓了撓頭,顯得很是苦惱,列車員注意到這邊的情況走了過來,用標準的英文詢問陳望能夠為他提供什么服務(wù)。
“Im fine,thank you.”
陳望從牙縫擠出來一句不太適合這個語境的英文,然后站起身來,將顧曦的背包背在身后,自己的那個小包卡在身前,又一個公主抱,將顧曦從列車上抱了下來。
靚男美女公主抱,很是靚麗的一道風(fēng)景,周圍有些游客還以為是在拍什么電影,甚至拿出手機來拍照留念,而陳望只能面無表情地點頭,大概是在表示“我很好”之類的感嘆。
擠開擁擠的人群,陳望好容易抱著顧曦沖出了車站,來到了附近的一家旅館,他掏出護照要了個雙人間,也沒問價錢,只是丟出一張信用卡給前臺告訴她可勁刷。
反正回去以后找個理由讓學(xué)院報銷就是了,那群老家伙手里有的是預(yù)算和經(jīng)費。
他將顧曦安置在一旁的大床上,又將她的被子掖好,自己則是躺在一旁,翻出手機開始看書。
陳望看的是一份有關(guān)《翠玉錄》的研究報告,這是他去年在圖書館偶然看到的,屬于“古代歷史三級”的參考資料。
所謂《翠玉錄》是公元前1900年一部刻在綠寶石板上的書,作者是埃及神話中三位一體的赫爾墨斯神,它是流傳下來的最古老的煉金術(shù)典籍之一,一共只有13句,卻包含了煉金術(shù)的一切真理。
陳望不認識拉丁文,但這并不妨礙他看翻譯過來的版本,講真的他對這個《翠玉錄》里一直提到的“太一”很是不解,他覺得如果只是單純地將它理解為宇宙的話,似乎會缺少很多東西。
“Quod est inferius est sicut quod est superius, et quod est superius est sicut quod est inferius, ad perpetranda miracula rei unius.”
“下如同上,上如同下;依此成全太一的奇跡?!?p> 非常拗口的一句話,卻讓陳望總覺得若有所得。
臨近傍晚的時候,陳望的電話響了,他低頭看了一眼,是楚子航。
“很抱歉打擾你和師妹的悠閑時光?!?p> 電話那頭傳來了楚子航低沉的聲音:“但是我剛剛接到蘭斯洛特的通知,明天是學(xué)校的‘自由一日’,我們現(xiàn)在必須抓緊時間趕回學(xué)校?!?p> “好?!?p> 陳望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不過今年的自由一日怎么突然提前了這么多?我記得去年不是放在大一的下學(xué)期才舉行的嗎?”
“聽說是學(xué)生會那邊的人想要給報道的新生一個驚喜。”,說到這里,楚子航微微頓了一下。
“說是驚喜,倒不如說是驚嚇吧……”
陳望嘆了口氣,掛斷了電話,伸手拍了拍師妹的臉蛋:“懶豬,醒醒,該回學(xué)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