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絕地逢生
“這是時代的抉擇?！瘪R禾將接滿血的桶移開，重新?lián)Q了個新桶，又道：
“生活在徘徊地帶，或者去荒野，去其他的次級空間，終究是低人一等?！?p> “何況，瑯琊王氏，在主空間本就是大族?！?p> “徘徊地帶即將終焉，少主不想隨老爺去荒野，便選了另外一條路—一條直接前往上層世界的路?！?p> “然而，超凡力量本就是依托世界的存在而存在，除了主空間，其他的任何空間，往往只能承載一類超凡力量形態(tài)?！?p> “其他空間尚還好些，似徘徊地帶這般并未完全成型的次空間，其中的力量形態(tài)，并不被任何空間承認，這無疑是不幸的?！?p> “任何空間，皆有斗爭，公子不想前往主空間后，竟成為一個毫無超凡力量的人，他需要更換一種能被主空間承認的超凡力量體系?！?p> “于是，他選中了你。”
“方才我們前來此處的陣法，傳聞是從更深層的維度——巫的維度降臨，它將主空間與次級空間卡住了一部分，形成某種不倫不類的定格?！?p> “通過這個傳送陣，徘徊地帶的人可以來到此處，而后，攀上那個峽谷，便能徹底進入上層世界?！?p> “但這個法陣的力量正在減弱，五年前，只需要消耗一丁點精血，便能將其開啟，三年前，至少需要一個人全身的精血才能開啟，現(xiàn)在的開啟條件，你也見過。”
“如果只是開啟陣法，為什么要帶這么多人進來？”王騰發(fā)問，馬禾的話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亦在仔細觀察環(huán)境。
卻說水潭之中，分界線上的心血漸漸稀少，馬禾提著鐵桶，將王騰血液倒入其間，保證陣法穩(wěn)定運轉(zhuǎn)，這才又回到王騰身邊繼續(xù)接血，回答他的疑惑。
“你久不在王府，不知巫的傳承?！?p> “巫是上古時代的主角，其力量體系，橫壓一個時代，極其血腥，卻也極其強大?！?p> “而巫，最重血脈傳承?！?p> “少主本要弒父的?！瘪R禾輕嘆一聲：“幸好有你，你的出現(xiàn)，才避免了他走上這條不歸路。”
“陣法本就是瑯琊王氏發(fā)現(xiàn)，其開啟，需要王氏同源血脈作引子，少主要改變力量體系，修行巫術(shù)，同樣需要血脈力量?！?p> “可整個暮月城，血脈與公子同源的，只有你們兄妹和老爺?！?p> “老爺功參造化，又關(guān)乎人倫，公子無能為力，你的兄妹血脈力量不純，所以公子只能選你?！?p> “只能選我？”王騰低語。
他看見，水潭中的動靜越來越小，其中眾人，幾已奄奄一息，沐婉云與王野的情況卻與眾人不同，竟越發(fā)神圣起來。
水潭中的莫名能量在他們頭頂升騰，漸漸匯成某種特殊形象，王騰仔細觀察，有些像穿越之前的，甲骨文形象的巫、覡。
他有某種預感，他沒有時間了。
“王野，是要我的精血，還是要我的命？”不知為何，王騰問出一句。
“巫者，祭司也，其重祭祀，尤重人祭。”
“你死后，在上層世界，在王家，我會給你立碑?！瘪R禾低語，提著王騰的血又去了池塘。
王騰兀自沉思，反正也無法活命，他要魚死網(wǎng)破！
如果不是怕傷及無辜，在暮月城，在森堡監(jiān)獄、在翠和街時，他便能魚死網(wǎng)破的。
不知所謂的仁慈，倒成了他此刻身陷囹圄的罪魁禍首。
不過，仁慈亦有些作用，至少，之前若是魚死網(wǎng)破，所有人都要死，包括他自己，可此時，他卻有一定幾率活下來。
將意識沉入域中，王騰又成了那副緋紅的迷霧之軀。他從域外的緋紅空間中召喚來六只無垢者，耗費眾多信仰之力，將其強化為將軍。
而后，飛速將將軍們召喚到身邊，分別撲向自己、羅伯特、達爾特斯及吉安娜幾人。
將軍方才出現(xiàn)，便被王野等人察覺。卻說王野，竟快要竟全功，身上神圣之氣升騰不斷，威壓壓得周圍護衛(wèi)全部跪下身來。
“若你坦然接受死亡，回返上界，吾為你立碑。”
他緩緩站起來，盯著王騰，卻見其手指虛指，王騰便覺眉心發(fā)疼，忍不住想要跪下。
但他沒有，而是用盡全力扛住壓力，梗著身子，直視王野：
“螻蟻將死，尚且蹬足；人之將亡，亦敢逆天，何不你先死，我給你立碑！”
“我雖不知你如何操控這些詭異物，但你該知道，這寥寥六個詭異物，殺不了我?！?p> 王野語畢，沒再多言，眼見沐婉云也站起身來，此刻，他已不需要活的王騰，遂手指點下，欲將王騰碾碎。
卻說王騰，眼見王野指尖射出一道白光，飛快射向其眉心，他卻是借助王野的強大威壓，膝蓋微曲，霎時矮下一頭，險險躲過必殺一擊。
余光瞟視，見派遣而出、佯攻超凡者的將軍們已來到固定位置，片刻間做出決定，讓面前的將軍，暫時吞噬自己。
卻在同一時間，他重擊心臟。
域中平臺突然急速擴大，席卷其中所有原生變異無垢者，而后回歸，以巨大壓力將數(shù)不勝數(shù)的無垢者英靈擠向域的出口。
此舉看似簡單，卻差點讓其域中平臺崩潰。
凝為實體的信仰之力水晶，更是瞬間散化為煙，域中似乎永恒的迷霧之軀，亦再一次破碎。
好在，他成功了，源源不斷的變異無垢者英靈傾巢而出，如同蝗蟲般瞬間布滿整個狹小空間。
數(shù)不勝數(shù)的巨大眼球瞬間充斥此地，層層疊疊，嗜血地盯著每一個人。
“你……你……你在迷霧之森，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
驟然出現(xiàn)的變化讓王野措手不及，他只來得及道出一句，殺戮頃刻而至。
無數(shù)詭異眼球蜂擁而至，爭奪著少得可憐的血食，無形的涎液從虛空墜落，灼得大地滋滋冒煙。
王騰亦是第一次見到變異無垢者英靈的戰(zhàn)斗力，與普通無垢者英靈不可同日而語，甚至比他的將軍護衛(wèi)更強上幾分。
他在心底祈禱，期望這群失控的詭異，能看在與將軍等是同源的份上，將他忽略過去。
屠殺還在繼續(xù)。水塘中，那群被莫名力量禁錮、吸食的可憐人們早在詭異降臨之初便死傷殆盡，王野帶著沐婉云回到士兵群中，圍成一團，在奮力抵抗。
士兵們的神色極為慌張，他們并非少年，而是經(jīng)歷過數(shù)次緋紅之月的成年人。
他們看出來，也能感受到，此情此景，與緋紅之月時的詭異攻城如出一轍。
每當緋紅之月，詭異攻城時，暮月城皆是拿命去填，才能堪堪抵抗。
可此地，只有不到三百士兵，以及九十九個預留的，用作獻祭的囚徒。
囚徒不會為他們作戰(zhàn)，即便會，亦無濟于事。
此情此景，犧牲在所難免。士兵在王野的吩咐下，里三層外三層圍成一個保護圈，他與沐婉云則位于包圍圈最里面。
他在殺人。
詭異的沖擊源源不絕，之前被詭異殺死的、定在水塘中央的囚徒們，此刻卻紛紛站了起來，極不合理地扭曲著身子，四肢著地，奔涌向包圍圈。
更多的無垢者則從包圍圈外圍、上空、地低全方位途徑，要將所有可運動的生物吞噬殆盡。
詭異的攻擊與眾不同，不見絲毫血液卻令人發(fā)滲。
被詭異侵蝕者，往往軀干變異，或是癱成一灘肉泥，或是長出無數(shù)觸手膿包，以及詭異的眼。
有士兵經(jīng)不住恐懼，發(fā)狂似地離開包圍圈，如無頭蒼蠅般跑遠，最后喪命無垢者之口。
有的士兵奮死抵抗，手中的槍炮不停射擊，甚至動用電磁武器，淡藍的光芒飄忽閃爍，可此等攻擊，對無垢者的傷害幾可以忽略不計。
最后，自身在無數(shù)無垢者的吞噬下，化作無形。
此刻，唯一能對無垢者造成傷害的超凡者們，卻極為惜命，躲在包圍圈中。
有士兵頭腦清明，知道自己已成了棄子，索性心中一橫，甩出鉤索，想要勾住“天頂”的懸崖，逃往上層世界。
可此地天地間，似有一層無形的壁障，阻隔其間，士兵們理所當然地失敗，而后，又被殘殺吞噬。
整個包圍圈皆在減員，士兵們從三百人，慢慢變成兩百，一百，八十……
最后，僅剩五十余超凡者時，王野總算殺完了人。
九十九個獻祭者被處決，他將要完成最后的蛻變。身上的莫名氣勢中有陰暗的紅色，洶涌的無垢者們感受到某種威脅，不敢近身。
“王騰，我的好弟弟，臨到這種關(guān)頭，竟還被你翻起了浪花！”
王野氣勢升騰，眼神凌冽地掃視四周。
他此刻急切想要擊殺王騰。
一方面，王騰最后的動作，的確給他造成困擾。
另一方面，作為與他血脈同源的王騰，是他扭轉(zhuǎn)超凡途徑，徹底成為覡的最后獻祭品。
可在變異之初，王騰便命令將軍將其同化，此刻正擬形為無垢者藏在一旁，王野沒能發(fā)現(xiàn)他。
無垢者的攻勢越來越強，王野知道，自己此刻氣勢雖強，卻未完成最終凈化，根本無力抵抗。
眼瞅著身邊的超凡者已經(jīng)死亡數(shù)人，這些可都是他前往上層世界的班底，死了一個便少了一個，故沒再糾結(jié)。
只見他從懷中拿出一個圓盤形事物，拋向空中。
“喀嚓！”
只聽一聲脆響，隔絕上下的無形壁障轟然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