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五個月。關(guān)于這個話題，朱琳什么都不想說。

　　堯珍珍無奈地說：“這也算你的成本呀？”

　　我肯定地說：“當然算了。這都是錢吶。時間成本。好后悔呀，當時在大學應(yīng)該學車的。那時候時間那么充裕。”

　　“你這還算好的了。外業(yè)他們調(diào)侃說請半個月假就是免費給公司打工，請一個月假還要倒貼給公司錢?！眻蛘湔湔f道。

　　尹夕驚訝地說：“這么嚴苛。”

　　周姐解釋道：“因為公司給交社保了呀?！?p>　　尹夕嘲諷地說：“你半個月還掙不來你的社保？”

　　“肯定能，咱們是按最低的標準交的。一個月公司也就給交一千多一點。我上次面試的時候問陳總了。他說給交社保，但是不給交公積金。”路路說道。

　　“我媽都有公積金，我都沒有?！蔽壹毿牡卣f。

　　四月初，尹夕和路路轉(zhuǎn)正了，開始交社保了。尹夕轉(zhuǎn)正用了一個月左右的時間，路路轉(zhuǎn)正就用了幾天的時間。她是三月底過來的，四月就轉(zhuǎn)正了。

　　我不平地說：“我轉(zhuǎn)正用了兩個月?！?p>　　“我也是兩個月。到現(xiàn)在陳總還欠我200塊錢的租房補貼呢。本來說實習一個月就給我轉(zhuǎn)正，后來第二個月也沒有說給我轉(zhuǎn)正，還是我自己去找他問的。”堯珍珍吐槽道。

　　“陳總怎么欠你錢了？”周姐好奇地問。

　　“一開始說實習期給我400一個月的房補，發(fā)的時候就給我發(fā)300一個月。說給我發(fā)，一直到現(xiàn)在都沒有給我發(fā)。早知道我自己再租間房子了，那樣他就給我全補了。”堯珍珍吐槽道。

　　“我來杭州之前已經(jīng)工作了半年多了，所以他才一個月就給我轉(zhuǎn)正。”尹夕解釋道。

　　我看到朱琳一臉無奈，開玩笑地說：“朱琳的實習期最長，你是四個月才轉(zhuǎn)正，還是五個月才轉(zhuǎn)正？”

　　朱琳委屈地說：“五個月。關(guān)于這個話題，朱琳什么都不想說?！?p>　　堯珍珍恍然大悟地說：“對……對，朱琳最虧。實習了好幾個月，最后還是自己去找唐工，才給轉(zhuǎn)正的?！?p>　　“終于可以領(lǐng)補助了。我昨天領(lǐng)也是秒到賬。”路路高興地說道。

　　“四萬塊一起到賬，什么感覺？”我羨慕地問。

　　“高興……大半年都掙不到這么多錢?！甭仿烽_心地說。

　　“領(lǐng)這么多錢，請吃飯哈?！敝芙闫鸷宓馈?p>　　“也沒有多少錢，她還要還助學貸款，一下子就沒了。”我替路路推脫道。

　　路路贊同地說：“對，就是從我手里轉(zhuǎn)了一下，我就看了一眼?！?p>　　“我的還沒動，存起來了，就指望這點補貼存錢呢！”尹夕心酸地說道。

　　她剛來沒多久，沒掙到什么錢，但是花銷卻不少。這邊房租那么高，物價那么貴。

　　四月份來了新的項目，也是畫房子。我就交尹夕和路路畫房子。她們畫完之后，我?guī)退齻儥z查。我還要做其他的事情，給周姐打下手，處理唐工安排的活。雜七雜八的事情。我們不是固定跟著誰做事，那幾個領(lǐng)導(dǎo)層的人誰都給我任務(wù)。有時候手上都有兩三個活，還都在不停地催。讓人頭疼。

　　畫了幾天之后，陳老板覺得我們畫地太慢了，讓我們提高速度。路路是剛開始畫，一天只能畫20來幢房子。尹夕比路路早了幾天，熟悉一點，一天能畫40左右。

　　下午下班了，堯珍珍和朱琳晚上不想過來了。

　　周姐問道：“你們畫了多少幢房子？”

　　堯珍珍說道：“46幢?！?p>　　“朱琳，你呢？”

　　“37幢。”朱琳小聲地說。

　　“尹夕，你畫多少？”周姐把目光轉(zhuǎn)向?qū)γ娴囊Α?p>　　“41幢?！币卮鸬馈?p>　　路路主動匯報道：“周姐，我畫了21幢?！?p>　　我靜靜地聽著，默默地做著周姐交給我的事情。本以為自己是一個局外人。沒想到周姐突然問：“程梓，你今天畫了多少？”

　　我楞了一下，有些生氣地說道：“我畫了十幾幢，具體多少沒有數(shù)?！蔽沂且粋€干活主動的人，該做的事情，我自己就做了。但是我不喜歡別人這樣催著我，跟懷疑我似的。我今天干了什么事情周姐最清楚。她給我的活，我忙了一天都沒有忙完。她還問我畫了多少，我都沒怎么畫，就上午畫了一會，還要給尹夕和路路檢查。

　　周姐沉默了一下，說道：“你們畫的太慢了，今天陳總把我叫上去罵了一頓。堯珍珍，朱琳，你們畫的太少了，晚上該加班加班。你們兩個都是老手了，一天不應(yīng)該就畫這么多。小夕都畫了41幢呢?！?p>　　“這邊的房子不好畫，不是四四方方的，拐來拐去的，陽臺、飄樓很多，還要很多輔房……”堯珍珍解釋道。

　　“你們晚上要過來加班，能多畫一點就多畫一點。這個項目比較急。陳總已經(jīng)開始催了?！敝芙憬o她們施壓。

　　我有點慶幸不是我還可以做其他的事情，不然現(xiàn)在催的就是我了。去年年底不怎么忙的時候，陳老板就有意讓周姐當內(nèi)業(yè)的負責人統(tǒng)管內(nèi)業(yè)。對于這件事情，我是沒有任何意見。因為我知道肯定不會是我。周姐畢竟跟著陳老板工作快十年了。但是周姐這么壓制我們，我就不滿意了。加班也似乎成為一種理所當然的常態(tài)。陳老板今年招尹夕和路路的時候都不說周六彈性加班了，直接說單休。我還好，因為去年唐工給我升了一級。像尹夕、堯珍珍、朱琳她們幾個，工作時間跟去工廠差不多，工資也就4000多，還沒有去工廠多。她們的學歷和知識的優(yōu)勢一點也沒有展現(xiàn)。我不禁陷入了迷茫。在本專業(yè)的行業(yè)里，她們都沒有優(yōu)勢。那她們的優(yōu)勢到底從什么地方展現(xiàn)出來。

　　堯珍珍和朱琳沒有說話，回去了，估計心里也不高興。堯珍珍這都是要辭職的人了，還讓她加班，任誰都會不高興的。而且提出辭職要三個月后才能走，這樣的規(guī)定真的很扯淡。

　　七點鐘，堯珍珍還是過來了。她過來也沒怎么好好地畫，玩玩手機，消磨時間，玩累了，或者是看到領(lǐng)導(dǎo)過來了才動手操作幾下。

　　我都不明白陳老板怎么想的，他都對人家這樣了，還想著讓人家盡心盡責，任勞任怨地給他干活。是把別人當傻子，還是把自己當傻子。不得不說，想的有點美。

　　第二天上午周姐有事出去了。我忍不住跟尹夕說道：“尹夕，你畫的圖，你自己查吧。我要畫自己的圖了。周姐晚上又要問我畫了多少，搞地跟我沒好好干活似的。天天加班還覺得我很清閑似的。我是一點沒閑著。”我說話的語氣有點不好，當然主要也是生周姐的氣。

　　尹夕膽怯地說：“好……我自己查?！?p>　　“我不是跟你發(fā)火，是感覺自己受到了懷疑。你不要介意呀。”我看尹夕有點嚇到了，趕緊解釋。

　　“嗯，我知道……我知道。”尹夕回答道。

　　“我這都要走了，周姐還讓我加班。天天就想著怎么讓我多干活，也不說多給我點錢。周姐是不是不知道我要走了？”堯珍珍無奈地說。

　　“你要走了呀？”坐在我旁邊的路路驚訝地問。她還不知道。

　　堯珍珍認真點頭說：“是呀。這老板不行，說話不算話。要走還不讓走。我得趕緊趁著現(xiàn)在年輕，趕緊學點其他的?！眻蛘湔鋵﹃惱习迨翗O。

　　“我在網(wǎng)上找工作的時候，說的是六千多，來了之后就只要4000多?！币Ψ系卣f。

　　堯珍珍開玩笑地說：“騙來一個是一個?！?p>　　“天下烏鴉一般黑，現(xiàn)在老板都一個德行?！甭仿窔鈶嵉卣f。

　　我們都在盡情地吐槽這陳老板。不知道他現(xiàn)在在四樓是不是感覺后背發(fā)涼。

　　快到中午的時候，周姐回來了，看到堯珍珍在玩手機，周姐問道：“堯珍珍你畫了多少了？”

　　堯珍珍疲憊地伸了一下懶腰說道：“畫不動了，太累了?！?p>　　“累了你站起來走走，別玩手機，被領(lǐng)導(dǎo)看到了，又要說我了?！敝芙阏f道。

　　中午吃飯，李習破天荒地來我們這桌坐。我自動忽略掉李習，默默地吃飯。而李習好像有點拘謹?？赡苁俏覀冞@一桌女生多吧。我沒放在心上，快速吃完飯，然后上樓。

　　下午三點多，陳老板把我交上去。我忐忑不安地上去，以為陳老板是問我斷面寫的怎么樣了。這段時間太忙，每天都是九點多回去，我知識大概看了一下，還沒開始寫。

　　“小周沒有領(lǐng)導(dǎo)能力，現(xiàn)在內(nèi)業(yè)是暫時交給她管著。她要是管的不好，你不要在意，別和她計較。好好干活，你們做了多少事情，我們都知道……”陳老板說道。

　　我感覺后背發(fā)涼。從陳老板的話里，我怎么感覺他像是知道我上午吐槽周姐的話了。安逸太久了，我忘了我們的言行舉止，都會傳到陳老板耳朵里。還好我只是吐槽了一下周姐，沒有說公司的壞話。不然后果更嚴重。

　　我點點頭，表示認同，努力裝作平靜，內(nèi)心早已驚濤駭浪了。太可怕了。這簡直跟古代的錦衣衛(wèi)差不多。我們每天工作都活在監(jiān)視之下。我心里第一個懷疑起尹夕，但是下一秒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為尹夕平時就對公司的做法有諸多的不滿。

　　“目前是沒有更合適的人選，小周從事內(nèi)業(yè)十來年了，工作經(jīng)驗豐富。我想先讓她管管看，等你們都成長起來，到時候再重新定……”陳老板暗示道。

　　話沒有說絕對。拐彎抹角地讓你覺得你也有機會。吊足了胃口。我覺得陳老板上輩子肯定是個畫家，畫餅的功夫著實了的。

　　我是不抱任何期望了。他這樣暗示就是為了讓我們競爭，然后努力干活。那個位置嘛，就是一個由頭。可能也根本就不存在這樣的位置?？偣簿湍敲磶讉€人，大家都是干活的，誰管誰呀。周姐現(xiàn)在不光要干自己的活，還要盯著我們讓我們加班，惹得大家都不喜歡她了，我們要是有一點讓領(lǐng)導(dǎo)不滿意，周姐就會被叫上去領(lǐng)一頓罵。夾在中間里外不是人，關(guān)鍵工資也沒有漲，地位也沒有提升。唐工、付工、陳老板，他們幾個有一點不如意了，就語氣很差地把周姐說一頓。所謂的內(nèi)業(yè)主管不過是和虛名。就像是之前趙波和牛工他們的主任稱號一樣。

　　陳老板的心思我還是看的出來的。只要抓住一點：陳老板肯定是想讓我們多干活的，如果條件允許的話，他甚至想讓我們不眠不休。牢記這一點，陳老板的所有的舉動我都能理解，也能看透他的本意。有一種虛偽叫明目張膽。

　　我不相信地聽著，他職場PUA般的話，忍著心里不耐煩和想反駁的沖動，默默地點點頭，裝作認同。

　　陳老板說了半個小時，終于說累了。“好了。你下去忙吧?！?p>　　我開心地起身準備走。陳老板突然問：“上次我讓你寫的斷面，你寫的怎么樣了？”

　　果然還是沒逃掉命運的審判。我心虛地說：“我在查資料，看看怎么寫。還沒開始寫?！?p>　　陳老板勉強點點頭，說道：“你盡快寫，寫好了交給我?！?p>　　我點點頭，說：“好的?！比缓筅s緊下樓。

　　下午上班之前空閑了一點，我打開車老板發(fā)給我的圖，看看怎么寫斷面。坐在我旁邊的路路好奇地湊過來說：“你在干什么呀？”

　　“寫斷面?！蔽也荒蜔┑卣f。思緒被打亂，我有點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