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學畢業(yè)之后的兩個星期里,阿澤每天都等待著電話的到來。那個扎著馬尾的女生,無時不刻的映現(xiàn)在他懵懂無知的腦海中。
在第二個星期的星期天的下午,叮鈴鈴鈴…電話響起。
阿澤小跑著,來到大廳的柜子上拿起電話:喂…嗯~是高曼嗎?
大概一分鐘之后,傳出來一個“嗯”字。
我給你寫的信你看了嗎?
嗯,看了。
噢,那就好。
你~寫的那些都是真的嗎
是我的心里話,我喜歡你。
你喜歡我什么?
你的樣子,你說話的聲音,你的一切我都喜歡。
哦~
那你喜歡我嗎?
嗯…
那你就是我女朋友了,嘻嘻嘻。
這個事只有我們兩個知道,不能和別人說,我爸媽知道會打我的,高曼急促的說道。
好,我向你保證。
我弟弟來了,先不和你說了。
好。
這段懵懂且干凈的感情,是許多這個年紀男女生的情感啟蒙,在今后生命的探索中,每每記起,總能使人嘴角上揚形成一道弧線。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這通電話過后,迎來了新年的號角,每個家庭都在忙著備年貨,每到這個時候,阿澤就能聞到以往過年時的味道。在多年以后,每個飄散在各個地方的游子們,想起故鄉(xiāng)的時候,總會記起在吃過年午飯后,拿出來那放不完的鞭炮,一起相互吹牛,無憂無慮的日子。可惜那種日子不會再回來了,只存在于每個人的內(nèi)心深處,在受夠了外面奔波勞累,身邊無人訴說時,生病煎熬時,那時候的記憶碎片才會偶爾浮現(xiàn)在腦海里,治療著每個不回家的游子內(nèi)心。
2009年,秋渠中學迎來了往常的熱鬧,街上、學校里,人頭攢動,接踵而至的找尋自己班級小升初的同學們,阿澤當然也在這個行列里面,在一塊寫著初一(六班)的白色木板下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他還在找另外一個人的名字,在初一(二班)的木牌下找到了高曼的名字。帶著短暫的無奈隨即有愉悅的神情,用目光掃射著眼前的同學,在初一(七班)的木牌下找到了那個依舊扎著馬尾的女朋友。
高曼身后被一只小手,拍了拍肩膀。找你半天,原來你在這呀!你在二班,快去吧。說罷跟著高曼身后走到二班的白色木牌下。
你呢,在幾班?
阿澤低著頭,帶著傷心的表情搖搖頭說道:我在六班,哎~可惜沒和你在一個班。
沒事啊,都差不多。
那快去班里吧,阿澤帶著微笑說道。
嗯。
在這里,阿澤很快就認識了很多不讀書,而且和社會當中有聯(lián)系的閑散人員。他的讀書生涯并沒有像李義平說的那樣出人頭地,而是在他初二的下學期寥寥收場。
一天晚上,下課后,他一個人走到了學校后山,等著他的心愛女生。她慢慢的走了過來,隨后他們十指相扣的走在無人行走的磚墻地面上,在這個年紀的他們,并不知道男女之間應該怎么去維持一段感情,只是覺得這種感覺非常奇特,哪怕就是牽牽手就覺得很美好。
覺得男女之間就談戀愛好像都是這樣,最多就是親親嘴,而阿澤只是給了一個擁抱,牽了牽手,那時的他,從內(nèi)心里感覺到了開心。那是美好的夜晚,原來戀愛是這種感覺。
星期六,學校放假,在社會的閑散人員如約而至的來到了學校門口,等著里面所謂的兄弟。大海是是這一行人里的老大,留著長長的頭發(fā),一側(cè)夾到耳后,眼神中透著兇光,始終帶著不屑的眼神看著從門口的同學。在初二五班門口,阿澤悠閑的等待著里面的大哥—劉彪。劉彪是個富二代,他老爸是當?shù)赜忻挠绣X人,劉彪也是個非常重義氣的人,學校里很少人有手機,他有一部翻蓋的音樂手機,都叫它步步高,大家都很羨慕。許多高中生最多也才有個mp3就很厲害了。
不過阿澤從不叫他彪哥,都是叫他全名,劉彪也從不介意。因為阿澤不覺得眼前這個富二代能打的過自己。他們一行人以劉彪為首五六個向?qū)W校門口走去,剛出門口,以大海為首社會閑散人員就向劉彪打招呼,彪哥…彪總…彪哥,一旁的阿澤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很快就與他們同流合污。
對當時的阿澤來說,這是冥冥中的一種選擇,只是當時太年輕,許多事也來不及去控制。直到他與劉彪徹底翻臉時,也是他讀書之路的終結(jié)。
初二上學期,高曼突然轉(zhuǎn)校了,來不及與阿澤說聲再見,沒人知道她去了哪里,阿澤聽說后,找到了他們班里的班主任,才知道去了外地一所中學。阿澤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了,變得不再像剛來是那么羞澀,而是大大咧咧,不太會估計別人的感受,心里對自己說:走了就走了吧,沒什么大不了,反正還有那么多女生喜歡我。
一家理發(fā)店內(nèi),劉彪以及阿澤等五人,等著理發(fā)師吹發(fā)型,每個人都把頭發(fā)有多高就弄多高,一行人就這樣走在街上,他們非常享受別人投來的奇怪眼神。他們走進了學校,在當天晚上的上課時間,無一例外都被校長傳喚到了辦公室,一位約莫五十多歲的老頭,手里拿著剪刀,等著劉彪阿澤等一行人的到來。
他們的激情澎湃,就在剪刀的無情摧殘下得以偃旗息鼓。
每個人的青春期都不一樣,像阿澤他們這樣,提早的把自己的青春期延長了,沒經(jīng)過任何人的同意,也許上帝也不同意。但他們就是不管,他們才是最厲害的角色。多么有活力,又多么有勇氣。
到了下個學期的最后四個星期,阿澤因為一個女生,大打出手,劉彪雖然打輸了,但并不服氣,揚言要找社會上的人廢了阿澤一只手,那些人卻也不是此時的阿澤能夠?qū)Ω兜模质窃谛瞧诹姆偶贂r,阿澤剛走出校門,就被大海一行人摟住肩膀拖著走到一家沒人住的房子下,先是戴著鐵手架一頓捶打,停停?!蠛R贿厯]著手說道??茨隳昙o不大,膽子倒是不小,你再狂?。“刹亮瞬帘亲恿鞒龅难?,再摸摸頭上鼓起的包,一股火就從心里竄到了頭頂,又平靜的說道:劉彪叫你們來的?看著面前這么多人,心里的火又下去了不少,開始想著怎么才能走脫。畢竟自己就算單個打的話也不一定能打的過這些把打架當吃飯那么簡單的社會閑散人員。
你管誰叫來的,就問你服不服?
你給我跪下,今天這事就算是了了。
阿澤在心里罵娘道:老子腿長來上跪天,下跪地,中間跪父母,你算個什么東西。表面上還是面無表情,保持沉默。
大海自然不會放過這么犟的人,可不會管他年紀小。好,你牛!說罷就從旁邊房子里拿出一根兩米左右長,四十公分左右粗的木樁,一下就打在了阿澤的肚子上。那種感覺阿澤在多年以后想起,都還記憶猶新。一陣眩暈,阿澤摟住肚子倒在了荒廢的房子下。也不知過了多久,睜開眼帶著渾身疼痛,踉踉蹌蹌的走出了這個沒有一絲燈光的地方。在他的心里,第一次意識到了錢和權(quán)的重要性,因為這個秋渠中學的富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