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活成你所期待的模樣
月色親吻著夜色，留下星辰作為禮物。
涼風習習，肆意擁抱著整座星城，人間溫柔得如同一場美夢。
蘇雨眠的影子被路燈挽留，偷偷躲藏進了那些光圈的背后。
她沒有再說話，靜默不語，像是一座完美的雕塑。
透過薄紗般的光幕，沈緣溪仿佛是第一眼見到這個少女。
他終于明白，在聽完《像我這樣的人》后，蘇雨眠為何會說這首歌不適合她。
那是一首闡述著孤獨的歌曲，而蘇雨眠并不孤獨。
她是一個由內(nèi)而外，就連骨子里都刻著驕傲的人。
生得完美的皮囊，有著絕對的音感，天賦異稟得像是怪物。
像她這樣的人，有驕傲的資格，也應該光芒萬丈。
即使是天上的月亮，只要喜歡，自然就有人去為她摘下。
所以她又怎么會孤獨？
她生來就該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
只是像她這樣驕傲的人，卻在這個溫柔的夜晚，將自己所有的驕傲貶的一無是處。
她仿佛生生剖開胸膛，把自己心臟最柔軟脆弱的部分，親手呈現(xiàn)在沈緣溪的眼前。
一首《離人》，一首《像我這樣的人》，讓她不盡人意的歌曲，通通淪為垃圾。
她的滿身傲骨，像是被寸寸打斷。
良久的沉默，沈緣溪從長椅上起身。
他穿過夜色與光幕，一步一步，走到了蘇雨眠的面前。
“提問。”
蘇雨眠歪了歪腦袋，語氣輕柔，笑著說道：“回答?！?p> “天才的定義是什么？”
“這叫什么問題？”
“蘇同學，現(xiàn)在是提問時間，請端正你的態(tài)度?！?p> “……”
蘇雨眠沉默了一會兒，緩緩說道：“令別人仰視的存在？”
“那是天空，飛機，還有可能是鳥?！?p> “就不能是人？”
“非要這么說的話，可以是鳥人?！?p> “？？？”
又找回了熟悉的感覺，蘇雨眠不服氣地說道：“那就是令人窮極一生，也無法追趕上的存在？”
“看到那邊的便利店沒有？”
“看到了，干什么？”
“進去隨便拿一樣東西，記住千萬別給錢。”
“然后呢？”
“店員追你的時候，我保證你跑得比狗都快。”
“？？？”
明知道沈緣溪的混賬話，完全是在詭辯，但蘇雨眠就是找不到突破口。
她無奈敗下陣來，沒好氣地問道：“那你說，天才的定義到底是什么？”
沈緣溪并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反問道：“你覺得我算不算天才？”
夜色如墨，星月的光融進街燈，他的身影變得模糊，臉龐也稍顯柔和。
看著這樣的沈緣溪，蘇雨眠的小心臟，再次不爭氣地怦怦亂跳。
她連忙別過頭去，撇著嘴說道：“勉強算是吧……不過你這個人，除了會寫歌，唱得一般，長得不丑以外，簡直一無是處，說好聽點叫卑鄙無恥，下流下賤，說難聽點就是流氓，混蛋，敗類，人渣……”
“罵兩句就行了啊。”
“好，那我等會兒再罵，你繼續(xù)說。”
“……”
沈緣溪翻了個白眼，輕聲說道：“你覺得我是天才，但同樣的，在我心里，你也是天才，不過就像你說的那樣，我除了寫歌厲害，唱功了得，長得玉樹臨風之外，也是有那么一點點的缺陷?！?p> “你要不要臉？”
“蘇同學，請不要打擾老師上課。”
在蘇雨眠嫌棄的目光當中，沈緣溪繼續(xù)說道：“你寫不出令自己滿意的歌曲，這就是屬于你的缺陷，但你依舊是天才，因為沒有人要求過，天才必須完美無缺?！?p> 說到這，他的雙眸似乎比這片夜色更為深邃。
“我經(jīng)歷過一些事情，直到昨晚醒來，才突然想明白了，人這一生有時無比漫長，有時又太過短暫，就像是一棵樹的綠葉，枯敗泛黃的時間稍有不同，但終會在秋風中凋零殆盡。
即使再怎么耀眼的存在，也追趕不過生命的流亡，生命是上天賜予我們最好的禮物，這才是每個人都與生俱來的天賦。
所以說，你是天才，我也是天才，因為這世上的所有人都是天才，我們只不過是利用這種天賦，將自己活成獨一無二的模樣。
沒有完美的天才，也沒有完美的人生，聽上去是不是有點悲涼？
但正因如此，能將這悲涼的人生，活得有滋有味，活得精彩絕倫，活得令所有人都羨慕不已。
這種人，才是我所期待的天才?！?p> 輕柔的話音，在風聲的伴奏中，變得愈發(fā)溫和動聽。
蘇雨眠捂住嘴巴，瞪大眼睛，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沈緣溪笑問道：“是不是覺得很有道理？”
蘇雨眠感嘆道：“我只是有點驚訝，像你這種人，竟然也會說心靈雞湯。”
“？？？”
沈緣溪極力辯解道：“我這不是心靈雞湯……”
但還沒等他把話說完，蘇雨眠悅耳的聲音響起。
“我決定了，駐唱歌手的生活，到此為止！”
沈緣溪點頭說道：“很好，希望我的新室友，能是個和善的人?！?p> “誰說我要搬走了？”
“你準備餓死在家里？看來我得重新租房子了……”
“？？？”
蘇雨眠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個混蛋，我沒打算餓死！”
她深吸口氣，表情嚴肅，緩緩說道：“我想去更大的舞臺唱歌，讓更多人聽到我的聲音?！?p> 看著蘇雨眠認真的樣子，沈緣溪覺得很是可愛。
“不執(zhí)迷寫歌了？”
蘇雨眠搖頭說道：“歌照常還是要寫，但我不想繼續(xù)這樣止步不前，雖然你的心靈雞湯又臭又長，不過其中一句話還算有點道理，即使再怎么耀眼的存在，也追趕不過生命的流亡?！?p> “都說了不是心靈雞湯……”
沈緣溪的辯解再次被打斷，蘇雨眠眼眸明亮，嘴角微翹，仰著臉說道：“我只想看看，像我這樣的人，在臨死之前，最終能活成什么模樣?！?p> 話音落下，她暗自在心里補充了一句。
“順便看看，我能不能活成你所期待的那種天才？對，只是順便……”
看著滿臉都是驕傲的蘇雨眠，沈緣溪知道她走出了自己搭建的囚籠。
“你打算怎么做，翻唱歌曲，還是簽約公司？”
“其實有很多家音樂公司，一直都在聯(lián)系我，只是通通被我拒絕了。”
“那簽約公司的事先不著急，可以慢慢挑選，歌曲呢，準備翻唱誰的？”
“為什么要翻唱，你不是會寫歌嗎？我就不相信，你只有《離人》和剛才那首，是不是啊，沈天才？”
蘇雨眠笑吟吟地望向沈緣溪，語氣帶著一絲俏皮的揶揄。
沈緣溪唉聲嘆氣地說道：“不瞞你說，真沒有了。”
“價錢好商量?！?p> “這不是錢的事……你以為好歌都是大白菜啊，只要給錢，想要幾棵就有幾棵？”
“你負責寫，我負責唱，到時候發(fā)表到網(wǎng)上，收益三七分賬?！?p> “都說了，這不是錢的事……”
“你七我三?！?p> “要幾棵大白菜？”
“我要……回家睡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