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讀書人自有讀書人的法
常平和邢天保一幫捕頭進(jìn)入?yún)菃T外家大院后,神情更為凝重。
抬頭看那天色,正所謂是:
寸寸微云,絲絲殘照,有無明滅難消。
怨氣深深深幾許?正斷魂魂斷,閃閃搖搖……
“小常先生,要不要回去請余老先生?”
現(xiàn)在請還來得及……
看到常平這又是擰眉,又是沉吟的姿態(tài),邢捕頭心里很沒底啊。
常平擺手,搖搖頭道:“情況較為復(fù)雜,表面上的問題不難應(yīng)付,暫時還不需要師傅他老人家親自出馬,先問問吳家人情況再做打算?!?p> 邢捕頭和一干捕快懵懂點頭.
說實在的,并沒人聽明白了小常先生說的什么。
……
“小常先生,你可要救救我女兒。我們吳家孤兒寡母不容易……”
吳夫人失魂落魄地拽住常平的胳膊,像是見到了救星,凄慘的哭泣。
眼前這位吳夫人年紀(jì)三十有許,此時未施粉黛,發(fā)髻凌亂,但素顏依然看的出來是個清秀美人。
特別是緊致長裙襯托出的婀娜身段,多了一種成熟婦人的豐盈,梨花帶雨,模樣憔悴,尤添一分我見猶憐的美態(tài)。
如此風(fēng)情讓邢捕頭和一干捕快看的是心花怒放。
常平出聲寬慰:“吳夫人不必過于憂心,只需將你女兒身上發(fā)生的事情詳細(xì)說出,小生自會定奪?!?p> 邊說邊自然地抽出自己的手臂。
“不錯,吳夫人,有本捕頭和小常先生幫忙,你不必驚恐,我等一定護(hù)吳家周全?!?p> 刑天保信誓旦旦保證,同時伸出手指搭在了吳夫人柔軟的肩頭,輕輕按了按。
徐娘半老,風(fēng)韻猶存,未亡人……守著吳家偌大的家業(yè),邢捕頭恨不得將心窩子掏出來撫慰這位吳夫人寂寞的靈魂。
對于吳員外家,這位刑捕頭還是知根知底的。
吳員外是個短命鬼,父母早亡,幾代單傳,只留下一個二八年華的女兒和未滿十歲的兒子,當(dāng)然還有眼前的未亡人。
這位吳夫人正是花好月圓的年紀(jì)……孩子的成長過程需要父親的陪伴,茶莊的生意需要一個頂梁柱,吳家,缺男人!
凝噎不止,凄凄慘慘戚戚的吳夫人瞥頭瞄了眼刑天保,眉目之間溢著一股嫌棄之色,便即扭動腰肢,甩開了刑天保搭在自己肩上的咸豬手。
她再次挽住小常先生的手臂,一副弱小無助的可憐樣兒誰見了都于心不忍,只聽她飲泣著:“奴家這便道與小常先生聽,我們孤兒寡母命運(yùn)的就全靠小常先生左右了?!?p> 濺……人!
總是假裝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靠這一招鮮,吊足了多少男人胃口,自己女兒生死難測,還不忘撩英俊男人。
我呸!
刑天保心里很是不忿。
“是魏家小姐,一定是,我早就說了那邊的宅子不干凈,當(dāng)初老爺非是不聽要買下……”
吳夫人含恨說道,不忘朝常平身上又貼了貼。
這年頭,難得的是找到一個好的傾訴對象,看的出這位夫人是真憋的慌啊,所以,一股腦兒將肚子里的苦水傾瀉出來:“我早勸過老爺魏家的東西不要沾,那死鬼老是不聽,現(xiàn)在倒好,自己死就算了,還要連累自家女兒?!?p> “那魏家別院真是透著一股子邪氣,陰氣重的很,下人也說時不時會聽見別院那邊大半夜傳來瘋瘋癲癲的哭笑聲,嚇人的很,平日三兩聲貓叫都夠人豎寒毛的,老爺生前還時常去別院看看,自從那死鬼走后,那別院我就叫下人封了大門,不讓孩子們踏入半步?!?p> “昨兒也是巧了,婉兒那丫頭也不知是吃錯了什么藥,竟然偷偷溜進(jìn)了別院,出來我還責(zé)罵了幾聲,她說是看到一只很漂亮的白狐,那分明就是狐妖啊,說不定婉兒中邪就是那狐妖所為……”
“白天還好好的,入夜后,丫鬟就說婉兒不正常了,嘴里說著胡話,見到丫鬟就一把推開,家丁們上前更是被咬的頭破血流,有幾個下人的胳膊都被抓掉了,見到男人就發(fā)狂,婉兒變的好可怕,我知道,那肯定不是我家婉兒?!?p> “我聽見婉兒嘴里喊要找什么負(fù)心漢,我家婉兒知書達(dá)理,冰清玉潔,連男人都很少接觸,哪有什么負(fù)心漢,我才意識到,那不是婉兒,肯定是被臟東西盯上了……而這臟東西絕對和魏家那位小姐有關(guān)?!?p> “這事兒又得說回魏家那別院了,這都是好幾十年前的事了,我也是聽我家老爺生前提過,這別院本來是屬于魏家所有,魏家有位小姐時常會住在里面,后來和人私通被人撞見曝光,……
“反正哭哭啼啼鬧騰了好一陣子,突然有一天,魏家那小姐就在這私宅內(nèi)自殺了……再后來,魏家就跟著倒霉出了事,死的死,跑的跑,這別院就一直荒置下來,之后被官府充了公?!?p> “本來這魏家私宅和吳家沒什么關(guān)聯(lián),吳家也不缺那么點地勢,問題就在于,這魏家的私宅和吳家挨著很近,我家老爺偏是個喜歡規(guī)整的人,就想著把魏家私宅買下來,然后和吳家打通,這樣子完完整整看起來才順眼?!?p> “我勸過那死鬼魏家私宅死過人,私宅如死宅,不吉利,那死鬼執(zhí)拗的不行,說時間過去那么久了,別那么迷信,最終還是瞞著我向官府買下了魏家私宅,重新翻修一遍,和吳家這邊也連通,正式成為我吳家產(chǎn)業(yè),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這有關(guān),那死鬼本來身體也好好的,卻在我誕下小兒后,就三天兩頭開始生病,最后更是一病不起,棄我們不顧,一走了之?!?p> “早跟他說了那魏家私宅不吉利,若是不買下來還好,現(xiàn)在買下來了,成了吳家產(chǎn)業(yè),那魏家小姐自然找上門來,那是找我們算賬來了,她一定不會放過我們,肯定會將吳家鬧的雞犬不寧,先是那死鬼,現(xiàn)在又是婉兒,她一定是想逼迫我們將魏家產(chǎn)業(yè)還給她,她肯定不會放過我們的,……死鬼啊,你說你是造的什么孽啊,嗚嗚嗚……”
說到傷心處,吳夫人泣不成聲。
常平沉聲道:“吳夫人不要想太多,此事或許另有隱情,先別著急下定論,若真是你口中那魏家小姐冤魂所為,那便待我去會會她,看看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在此之前,我需要去吳小姐閨房看一看?!?p> 聽完吳夫人傾訴,常平再次輕輕抽開了自己的手,示意旁邊的丫鬟引路,卻見丫鬟也是哭成了淚人兒,沒一點眼力界。
那位小常先生的胳膊抽開后,吳夫人頓覺心里空落落似的,有些悵然若失。
刑天保挺了挺自己的胸膛,希望吳夫人能看見自己強(qiáng)壯有力的臂彎。
誰知近在眼前的吳夫人視若無睹,卻是扭身靠在了身邊的丫鬟身上,主仆二人又傷心地哭了起來。
被社了的邢捕頭本要伸出的手臂尷尬僵住,只得訕訕地道:“吳夫人傷心過度,小常先生,還是本捕頭帶你去案發(fā)現(xiàn)場吧,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線索?!?p> 常平點點頭,而后跟著刑天保來到了那位吳小姐的閨房。
入眼便見屋內(nèi)一片凌亂,門窗桌椅碎裂,床榻散架,仕女圖的屏風(fēng)已經(jīng)沾滿血跡,可見當(dāng)時吳小姐發(fā)瘋時相當(dāng)兇殘,破壞力驚人。
能夠徒手卸掉幾個壯丁的胳膊,這已經(jīng)非普通人力所及,更何況還是一個弱女子?
常平雖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道行屬于什么層次,但總歸是以一種穩(wěn)妥的方式緩慢提升著,他能很清晰地感知到,這屋子里殘留著一股很重的陰氣。
“有什么發(fā)現(xiàn)?”
轉(zhuǎn)了一會兒,刑天保問。
“現(xiàn)在吳小姐人在哪里?”
常平卻反問一句。
刑天保道:“人已經(jīng)用麻繩死死綁住,放在了吳家另一處別院的房間里,有家丁看著?!?p> “不行,這樣綁下去只會激怒那怨魂,為了吳家人的安全,得將吳小姐送到魏家的那處私宅去,晚上我便在那邊守著,那怨魂應(yīng)該還會出現(xiàn)?!?p> 常平皺眉道。
刑天保眼皮一跳:“小常先生,確定了?”
常平點了點頭。
“小常先生可有辦法應(yīng)付?聽說那種沒去陰曹地府的孤魂野鬼很厲害,更何況又是這么重的怨氣,怕是有幾十年的道行了吧?”
刑天保問。
“到時再說,你先去安排,今晚吳家不可留人?!?p> “好的?!?p> 說完,兩人走出吳小姐閨房。
吳家大院內(nèi),已到晌午時分,日頭正當(dāng)空,將那股留在屋子里的陰氣驅(qū)散了許多,吳夫人的情緒也穩(wěn)定了不少。
看到小常先生和刑捕頭走出,吳夫人一雙俏目淚眼婆娑看過來,煞是惹人憐愛,邢捕頭又暗暗吞了把口水。
只聽吳夫人嘁聲細(xì)語道:“小常先生,我家婉兒就全靠你了,你一定要幫奴家把那魏小姐的怨魂收掉,需要施什么法術(shù),用什么盡管開口,神臺,雞血,紙錢這些奴家立刻叫我家白管事安排下人去置辦?!?p> 常平勾勾鼻梁,道:“吳夫人,讀書人無需施法。”
吳夫人兀自好奇:“不施法如何驅(qū)鬼?”
常平嘴角勾起一抹淺笑道:“讀書人自有讀書人的法,吳夫人請放心,明日必還你一個原封原樣的吳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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兌酒當(dāng)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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