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六棟樓都排查過了嗎?”許諾看著自己手機里沒有回復的消息,問道。
“都排查過了,許隊,沒有任何線索?!?p> “那……”許諾想要說的話止住,腦海里驀然出現的那一抹靈光,“去,去找之前夕的犯罪現場?!?p> “是?!?p> ……………………
“許隊,你好像很著急?!?p> 許諾并沒有像平常一樣打笑去回話,而是悶不吭聲。
出去不就,就有消息傳來。
“許隊,安陽樓?!?p> 許諾眼睛驟然睜大,宛如他心里最不想發(fā)生的事情發(fā)生了。
手指被許諾捏得發(fā)白,站起來的幅度太大,凳子不穩(wěn),直接倒了下來。
等我。
許諾打下這兩個字匆匆前往現場。
“許隊,不到時刻千萬別開槍?!?p> 宋志平在車里再三囑咐。
許諾許久沒剪的頭發(fā)遮住了眼眸,淹沒了許多情緒。
許諾用手搞了一下額頭前面的頭發(fā),露出了眼睛。
冷靜,平淡。
一如許諾剛到安陽樓時的黑,暗,暗到心里都蒙上了一層霧紗。
許諾下車,出警服把他全身上下包裹著,只露出了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睛。
跟著我。
許諾打手勢。
一大批訓練有素的警察包圍了安陽樓。
許諾他們剛到地下室的門口,就聽見里面?zhèn)鱽砹艘宦晿屄暋?p> 這就是奪命劍。
殘酷的劊子手,無情地奪走敵人生命。
許諾和隊友看了一眼,然后打了一個手勢。
走!
里面還是昏暗,潮濕,門外的燈光通過門漸漸打開的細縫闖進來,映射到“罪人”的臉上。
許諾在開門的一瞬間,看到了自己所想的人——江歲。
嘴巴被人狠心地貼上了膠帶,白得透皙的臉蛋上被抹上了血液,兩者相結合倒是艷得發(fā)指。
無辜的雙眼蓄滿了眼淚,光線打入她的眼睛,淚水都晶瑩剔透。
他也算明白了夕給自己的紙條:小心身邊的人
是什么意思了。
暴虐的心情瞬間鉆入他的心里,充斥著他的心,填滿他的腦海,然后控制著他的軀體。
門被徹底打開,里面有一抹身影在遠離,這抹身影身材姣好,就算不見臉,也可以見得是一個大美人。
但許諾無心管這些。
他滿腦海都是江歲。
“你們去追。”
“是?!?p> 許諾的手貼上江歲的身體,發(fā)現江歲在止不住地發(fā)抖,眼里的害怕完完全全地呈現在許諾的眼里。
許諾把綁住江歲的繩子隔開,輕輕撕開貼在嘴上的膠帶。
江歲的皮膚太嬌嫩了,輕輕一弄就紅,很何況被繩子綁著呢。
許諾壓住自己的情緒,蹲在江歲的前面,一雙無情的、冷淡的眼睛看著江歲帶著紅痕的手臂挽住自己,然后然后頭貼著自己的胸口,小聲的啜泣。
他承認這是不對的,這帶著點他自己的一己私欲,但無疑,現在他的心有一股暖流經過,那些邪惡的、污穢的,給了他極大的快感。
許諾抱住江歲,以公主抱的形式把江歲帶離了現場。
江歲混著哭腔:“你怎么才來啊?”
許諾輕輕笑:“我來晚了,對不起?!?p> 江歲又在他的胸口前搖了搖頭:“沒怪你,但里面很黑,我很怕?!?p> 確實,里面昏暗得可以問算是黑。
就像是在極夜里就著月光那一點亮光。
江歲有點累了,緊緊的抱著許諾就睡著了。
今天對于江歲來說,算是一場驚現的旅途。
“你從哪里偷來的?”
徐昌裕沒有見過江歲,也便開口問。
“江歲,被夕爪走了?!?p> “這次夕破格了?”
“她警告過我?!?p> “什么?這么重要的事情你不說?私自隱瞞和案件有關的線索,你知道你會受到怎么樣的懲罰嗎?”
許諾平靜到:“知道?!?p> 里面的卡片也是手下拿過來的。
依舊兩張。其中一張現在也飛滿了安陽樓。
倒數二。
——夕。
另一張,就是夕和許諾的對話。
許隊長,看起來你好像沒聽懂我的話呢。
——夕。
叛徒?心愛之人?
這些不過是夕想要對許諾說:“你不要追查了。”
類似于這樣的話。
警局。
“許隊?!彼沃酒綆е瓪q來找許諾。
“怎么了歲歲。”許諾從一堆文件中抬起頭來,對于夕這個線索也算是斷開了。
最后三個人也死掉了,還倒計時還在,那么下一個目標是誰呢?
江歲吸了吸鼻子,有點怯生開口:“我夢見你不見了?!?p> 江歲慢慢走過去抱住許諾,完全一個新生的雛鳥,完全依靠和依賴是她的本能。
其實江歲很早就醒來,她很抗拒和別人說話,特別是醫(yī)生,對誰都那么冷淡,除了許諾。
由此,許諾特別獲得了五天的假期。
第一天的假期也就是步入寒假的初始階段。
江歲好像更加粘人了,去那里都會下意識回頭看看許諾還在不在,去圖書館也要牽著許諾的手。
圖書館內有許多學生挑選著寒假作業(yè),亦或者在大廳看書。
對于這樣的高中生來說,缺了一個學期的課,寒假就要更加努力了,許諾成功把江歲從她最喜歡的小說專欄拉到了教育欄。
“啊,還要學嗎?我覺得高中的知識太簡單了?!苯瓪q有點嫌棄這些教輔書,有一本語文的習題,題目出的偏僻,答案還怪異。
“天才也要加以積累的好吧。”許諾揉了揉江歲的頭發(fā)。
江歲乖乖的給許諾揉,雪亮的眼睛看著,好像在求夸獎一般。
許諾有點不自在,咳了一聲,“好乖?!?p> 江歲嘴角彎起,無聲的,但此刻無數的美景都比不上眼前的容顏。
許諾花了一兩百買了一些教輔書。
許諾對于自己的學歷還是挺有自信的,就是對于自己的記憶力稍微有點不確定了,他能記住嫌疑人的外貌特征,線索因素,但這些知識點確確實實有點發(fā)虛。
江歲抬頭看看許諾,善解人意地說:“如果你不會的話我不回嘲笑你的?!?p> “關心一下你自己吧?!痹S諾按了按江歲的頭。
“哦?!苯瓪q悶聲悶氣的回答。
于是,教輔書第一手不是江歲,而是許諾。
許諾完完整整地看了一遍教輔書,發(fā)現該記的知識還是保存在自己的腦海里。
隔天一早,就拉著江歲過完了一本教輔書。
沒錯,是一本。
許諾驚訝的發(fā)現,江歲不是一般的聰明,她說的話也不是吹噓,她高中知識學得真的很牢固。
五天過完五本,剩下的兩本許諾只能讓江歲自己過。
江歲慢吞吞的點點頭,其實誰都知道,江歲不會一個人在家里老老實實地看書的,但樣子還要做一下。
江歲雙腿盤在地上,頭枕著許諾的雙腿,問:“你什么時候回來呢?”
許諾有點無奈:“乖乖的,比平時早一點。”
確實,夕又沒了動靜,只剩下在漫長的零碎的線索中拼湊出一些較為完整線索。
沉寂了半個月的快遞又一次發(fā)出。
好激動啊,要不然就在除夕那天吧。
——夕。
依舊囂張跋扈。
不過這張紙不止是許諾一個人收到了,不久電視臺就相繼播出這件事。
“根據夕的爆料,還有一次她就會停止她的作案,最后的三個犯人倒是是誰,請大家拭目以待?!?p> 嚴肅的電視臺為了博人眼球都轉變成了綜藝效果,一個殺人犯,期待死者是誰,實屬搞笑。
許諾看著除夕兩字,狠狠地咀嚼著這個詞組。
許諾的電話在此時打來:“喂?!?p> 許諾聽見江歲的聲音帶著哭腔。
“歲歲,別怕,我會抓住夕的?!痹S諾沉穩(wěn)的聲音安撫著江歲。
江歲:“真的嗎?可我真的好怕?!?p> “那就不要掛斷電話,我陪你聊天。”
江歲小聲嗯了一聲。
兩個人東扯一下,西扯一下,上到天地,下到人生理想。
許諾:“你未來要做什么呢?”
對面沉默許久,正當許諾以為江歲不會回答的時候,許諾聽見了她的回答,通過電話,細微地傳入他的耳朵。
她說:“我沒想過。”
“那等過完年再想好不好。”
一道道平穩(wěn)的呼吸生代替了江歲的回答。
愣了幾秒,輕輕的說了一句晚安變掛了電話。
……
除夕夜注定是不安穩(wěn)的一天。
早在除夕前幾天,街上都掛滿了燈籠,家門口也貼上了對聯。
熱鬧的一片。
藤城有一塊地方接著海,人們通常在那里放煙花,不遠處有一座山,是通往外地的地方,盤山公路在山腰上有一個大彎。
可以停在那個大彎里面,對面藤城在海邊放的煙花可以在這里看到。
有一個小孩突然走到許諾辦公的地方。
“誰的小孩?”
沒有人回答。
夜晚都很疲倦了,他們只想著趕緊做完手上的事情回家過年。
突然看見那小孩顫顫巍巍地說:“警察叔叔,幫幫我?!?p> 小孩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他的腰上綁著定時炸彈!
警局的人都一驚,但沒時間了,炸彈上面的倒計時只有十五秒,就像是卡好時間。
他們眼睜睜看著炸彈倒計時。
三。
二。
一。
轟的聲音并沒有傳來,反而炸點跳出一朵花,電子聲音惡趣味地響起:“叮咚,各位警官,我在盤山公路的半山腰等你們?!?p> 雖然不知道是誰,但他們都直接把這個惡趣味的電子聲音歸到了夕的頭上。
警車開著警燈。
滴嗚滴嗚地響徹云霄。
夕開著一輛黑色車子。
在盤山公路下階段慢悠悠開著,聽到警車生才發(fā)覺不對勁,低頭看手機,原來時間設置錯了。
夕切了一聲,腳踩油門,黑色尾燈拉著紅線,警車也發(fā)覺不對勁,踩著油門加速前進。
車輛的追逐,夜間的疲憊都化作緊張涌上心頭。
這么高的速度,要是一不小心車輛打滑或者撞到什么東西,這些后果都是不可想象的。
半山腰很快就到了,警車慢慢停下速度,夕一個漂亮的飄逸甩進了大彎內。
幾輛車的車燈開著,原本暗淡的公路也變得光明。
警察屏住呼吸,看見一個女孩從車門里出來,還有一個女孩從車的尾部后面出來,看起來早就在這里了。
許諾怎么瞪大眼睛不可置信:“歲歲?”
江歲挑眉看著許諾,笑道:“許隊長,你好?!?p> 許諾驀然覺得自己一點都不了解江歲,裝乖、聽話、可憐……
江歲似乎了解到許諾的疑惑,她解釋到:“那些都是假的,不過我是真的怕黑?!?p> 江歲說完就沒有再說話了。
另一個女孩許諾也很熟悉,是在武昌高中里面給自己指路的人。
可是,為什么……
那個女孩抬頭,對著許諾笑笑:“許隊長你好,你想必看過江歲的課本了吧?!?p> 她說的話刺進了自己的心里。
女孩頓了頓,說:“其實那些語言本該是屬于我的,是歲歲幫我,所以那些語言強加在了她的頭上?!?p> “哦,我真的被人睡過哦,就在初中的時候?!彼f出來的是那么違背倫理道德,可最因該害怕的本人卻那么坦然。
“我報過警,你們不相信,我被抓回去,差點死掉?!币幌伦尤客侣冻?,女孩覺得心情愉快多了。
警察妄想往前走,抓住女孩和江歲,江歲開口:“不要動了,這里波及最小?!?p> 什么波及?
不懂,但還是聽江歲沒有動。
女孩這才道:“不過人都是我殺的,紙條倒是歲歲寫的?!?p> 江歲低頭看了看手表,敲了敲表盤,驟然抬起頭看著許諾,里面藏匿著許多的悲戚和傷感,如果幽藍的海水不斷的下沉。
頭發(fā)肆意的飄著,車里的汽油都漏了,高濃度酒精也充斥著整個車身。
江歲不會吸煙,但她想要裝一下,咬著煙,嘴里不斷倒數著:
三
二
一。
銀質打火機點開。
Bong,一場巨大的爆炸響起,江歲死在這場爆炸中,她在人生的最后一刻看到了大海。
藤城的煙花也如數響起,眾人高高興興過大年,除夕夜,除夕,除“夕”。
除夕案件也在此刻落幕。
莫名的悲涼。
警察相繼無言,有的只是小聲打電話給局里叫人出來幫忙。
許諾看著一團亮光,響起江歲在之前問過他喜歡看煙花嗎,許諾好像記得自己這么回答的:
還行吧,不過第一次和你看,我很喜歡。
為了這句,江歲給他看了一生難忘的煙花。
還有下文,江歲說:“你知道我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嗎?”
還沒等許諾回答,江歲自顧自說:“我最大的愿望——不要忘記我。”
許諾溫柔地看向她,回答:“好,我許諾不會忘記你?!?p> 好,我許諾不會忘記你。
我,許諾,不會忘記你。
我許諾,不會忘記你。
許諾許諾一輩子不會忘記江歲,也不可能忘記了。
因為他名字本身就是個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