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晴是被尿憋醒的,醒來時已是一更了,卻見到瓊娥已經(jīng)在研究地圖了。
“少夫人您起來了?”瓊娥見鄭晴起來,便放下手中棋子(用于在地圖上標(biāo)記的棋子)說道,“我給您打水去。”
“別了!”鄭晴摁住正要站起來的瓊娥道,“這種事情讓別人干就行了,你現(xiàn)在得好好琢磨琢磨這仗該怎么打了!”
瓊娥笑笑:“您就這么相信我???”
鄭晴亦笑道:“唉……我這不也是‘指屁吹燈,指貓念經(jīng)’么。被人架在火上烤了,我這場仗要是敗了,這以后還怎么在鐵隼族立足?在醴蘗城立足?在黑槍宗立足?”
瓊娥“咯咯”笑了兩聲:“放著追風(fēng)逐電您不用,還有懷錯將軍指揮大軍呢,您竟然來指望我一個小丫頭?”
鄭晴笑道:“我有瓊娥,勝過十萬大軍!”
瓊娥故作嘆息:“唉……您被掌門架在火上烤了,現(xiàn)在卻又把我架在火上了?!?p> 鄭晴道:“早上的時候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等我一覺醒來一下子就頓悟了,這哪里是給我加官進爵啊,這分明是給我挖了個坑,硬要我往里跳啊,我的心腹只有你了,不得拉著你跟我一起跳???”
瓊娥見鄭晴后知后覺,心中不免歡喜。遂道:“將軍也不必憂慮,山人自有妙計!”
說罷,便與鄭晴分析了局勢。
兩人聊到天明,定下計策。鄭晴便讓追風(fēng)急招鐵隼族長老與醴蘗派來的駐軍將軍于鐵隼族大廳會面。
眾人皆知鄭晴乃是趙琪之妻,又是被毀了戰(zhàn)魂的,此次任命不過是雪凝霜抬愛,故此雖然面上不說,心中未免輕視。
待到眾人落座,不等鄭晴開口,鐵隼族副族長趙遼率先開口道:“鄭將軍下車伊始,想必定然是有了破賊之策吧?”
鄭晴冷笑一聲:“二叔不必故作此問,我既奉掌門女王將令至此,自當(dāng)為黑槍宗盡忠。”
“如今天鷹族圍攻甚急,不知將軍有何良策?”
“哦?我若說出良策?二叔肯依否?”鄭晴故意反問道。
“哼!若當(dāng)真能破賊,我趙遼有何不肯依的!”
“好,那我便令二叔領(lǐng)醴蘗駐兵三千,一級鐵隼兩百頭作先鋒,五日之內(nèi)須與天鷹族交戰(zhàn)七場,只許敗不許勝,連輸七陣,直到把前營大寨全部丟棄!”
“什么!”趙遼聽罷大怒,“我趙遼為鐵隼族立過多少汗馬功勞,你一個過門不久的媳婦,竟敢讓我去打敗仗!”
鄭晴俏臉一沉,柳眉一瞪:“我是趙家的媳婦,也是新任命的平逍將軍,若是二叔不服,自可去醴蘗城中避禍,我另派他人作先鋒便罷了。”
場中趙遂見鄭晴如此拿捏,心中不悅,礙于長老們都在,也不便開口。
趙遂聽罷更是惱火:“我避禍?我乃是堂堂鐵隼族副族長,你讓我去城中避禍!哼!今天我便把天鷹族殺退,讓你這個平逍將軍好好看看!”
說罷,便要離開,卻聽鄭晴喝道:“站住!我說過了,今天你要是想領(lǐng)兵,就得連輸七陣,否則就不必去了!”
“你!你這是記恨我上次在老族長面前為難你!你這是公報私仇!”趙遼怒道。
“你說是就是吧,”鄭晴也不解釋,“如今兵權(quán)在我手中,你若是不服,自與追逐二將軍解釋!”
鄭晴身后,追風(fēng)瞇著眼睛瞟了趙遼一眼,逐電連眼睛都沒睜開,閉著眼睛并不說話。
“你!”趙遼被追風(fēng)瞟了一眼,冷汗只冒,敢怒不敢言。
鄭晴方才說道:“二叔可想好了?這先鋒是當(dāng)還是不當(dāng)?”
“當(dāng)!”趙遼怒視著鄭晴道,“我趙仲慧勝仗都打過不少了,我還怕什么打敗仗!”
“好!要的就是二叔這話!雖說我們的最終目標(biāo)是保衛(wèi)醴蘗,但是這鐵隼族乃是第一個被針對,況且我又是鐵隼族的媳婦,若是一個小小的天鷹族都拿不下,又談何抵抗鄭苞大軍?”
趙遼當(dāng)即便領(lǐng)了軍令,自點三千兵馬并一級鐵隼。臨去時,瓊娥奉鄭晴將令,遞給趙遼秘信一封。
鄭晴又命趙遂率領(lǐng)二千鐵隼族兵撤出前營,全部退守鐵隼族中。
趙遂爭了幾句,沒奈何,只得依從。
散營之后,鄭晴留逐電守在鐵隼軍營,只帶了追風(fēng)、瓊娥回到趙家,主子仆人沒一個好臉色,索川連丫鬟都不給鄭晴配一個,追風(fēng)欲為鄭晴討個說法卻被鄭晴止?。骸盁o妨,身在軍營,我是主將,回到趙家我終歸是趙家的媳婦,如今琪哥又不在,我可不想落得個狗仗人勢的惡名!”
追風(fēng)笑道:“可是你在軍營中恐怕已經(jīng)給眾人這般印象了?!?p> 鄭晴亦跟著笑道:“唉……打仗嘛,我這不沒轍了么?下車伊始,若不狐假虎威,怎么服眾?”
鄭晴帶瓊娥進了臥室,留下追風(fēng)守在門前。
“你真有把握么?”鄭晴進了房間,之前的自信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滿面疑慮看著瓊娥問道。
瓊娥嘆了口氣道:“唉……孫子兵法說,‘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縱然排布的再縝密也總是要應(yīng)著一個天時地利人和才行。所以所謂把握,不過也就是七八分的贏面罷了,倘若我真能有十成的把握,那我豈不是成神了?”
“得了,你能有七八分的把握,我就知足了,也別有太大的壓力?!?p> 趙遼帶兵出擊天鷹族,雖說他對鄭晴的決策不滿,但終究立了軍令狀,也不敢輕易抗命,果真一連五日連輸七場,將整個鐵隼族前營全部失去。
葛雨英棄了東門,與天鷹族合兵一處,連戰(zhàn)連捷,奪了鐵隼族前營,直逼鐵隼族大寨,一面向鄭苞報捷,一面請求兵馬支援。
鄭苞軍師查擦耳諫道:“鄭晴未至之時,趙遼尚能與韓將軍抗衡,鄭晴一至,卻連戰(zhàn)連退,恐怕是鄭晴的驕兵之計,大帥不可不察??!”
鄭苞笑道:“區(qū)區(qū)一個戰(zhàn)魂被廢的女子,能有什么見識。況且此次與逍遙塢合謀,本意就是取鐵隼族,以此威脅趙琪,攻打醴蘗不過就是個幌子,如今鄭晴既然親來送死,我們?nèi)裟茏阶∴嵡纾纬钅媚蟛蛔∧勤w琪呢。到時候以鄭晴及鐵隼族人脅迫趙琪,我當(dāng)立這匡扶落凰帝國的第一功臣。”
遂不顧查擦耳勸諫,調(diào)撥全軍五百親衛(wèi)兵與葛雨英助陣。
瓊娥將消息帶給鄭晴后,鄭晴大喜:“鄭苞竟然將五百親衛(wèi)兵全部調(diào)過來了!鄭苞大軍休矣!”
時趙琪之姊趙?路過書房,聽到鄭晴言語,一時忍不住,便推門進來問道:“晴兒,你剛剛說的我沒太聽明白,區(qū)區(qū)五百士兵怎么就會影響大局?”
鄭晴沖趙?微微攔袖,然后解釋道:“大姐不知,前線作戰(zhàn),若是非戰(zhàn)者,則全為男子,女子不能從軍。唯有開脈境成了戰(zhàn)士一重后才分男兵女兵。此乃戰(zhàn)者兵,為大軍之核心。戰(zhàn)士五重境以下男性戰(zhàn)兵稱為‘近衛(wèi)隊',女性戰(zhàn)兵稱為‘親衛(wèi)隊’。人數(shù)雖少,但全為戰(zhàn)者組成,其威甚猛,今鄭苞令五百親衛(wèi)兵來伐鐵隼族,可以說動用了一半的精銳,你說我安能不喜?”
趙?聽罷,嚇得三魂無主,六魄失色,半晌方道:“派了……派了如此精銳進攻鐵隼族,我們可如何抵擋?”
鄭晴笑道:“大姐勿憂,勝負只由鄭晴承擔(dān)便是?!?p> “你?”趙?撇撇嘴,沒有多說什么,慌慌張張地跑出去。找了索川嚷嚷著讓鐵隼族搬入醴蘗城中,被趙遂一頓臭罵,沒奈何,只得自己收拾行囊回了醴蘗。
鐵隼族帳中,鄭晴一身戎裝,背插飛刀二十四把,手握龍淵劍,腰間斜跨落月弓,辮子被瓊娥密密匝匝地束起來。鄭落英就在邊上嘆息:“你說你怎么就這么犟呢。我去不好么?”
鄭晴搖搖頭:“韓翠英多智,雖然驕兵數(shù)日,但是我若不親自出陣,她定然不會起全部兵馬,我自蒙難以來,人人可欺,今日一戰(zhàn),我須讓這天下人知道,鄭晴雖廢,但鋒芒尚在,也讓那些還想挑釁我的人知道,這顆腦袋,可不是那么容易摘掉的!”
鄭落英無奈:“那我隨你同去!”
“不可!父親與鄭家眾人須死守醴蘗東城,今夜逍遙塢的一百戰(zhàn)者必然會偷襲東門,那一百戰(zhàn)者有半數(shù)都在戰(zhàn)侯之境,無論如何要保住東門。我身邊帶著逐電師姐,縱然不能退敵,亦可身免?!?p> “唉……”
“父親不必憂慮,今夜逍遙塢攻打東城,父親與城主及各家戰(zhàn)師七重以上長老盡可能以守為主,直到城北起火,到那時只管奮力沖殺便是!即使殺不盡逍遙塢這一百戰(zhàn)者,也定然要盡挫其銳!”
鄭落英無奈,只得依令而行。
瓊娥攔了六斤臊子,陪鄭晴飽啖了一頓,淚眼漣漣的。
“行了,又不是生離死別,你自己安排的計策,還擔(dān)心什么?”鄭晴拍拍瓊娥道。
“刀槍無眼,我……”
“好了,別說喪氣話了。”
瓊娥頓了頓,斂了眉,終于說了一句:“刀箭之上我已經(jīng)全部喂了劇毒,使用時千萬小心,但遇強敵,自保為上,但遇弱敵,須下死手!明日清晨,為少夫人,不,為將軍輕功!”
鄭晴笑笑,摟住瓊娥,說了句:“好!明日我得勝歸來,就要吃你做的炸羊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