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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萬盧布

第十八章 呼之欲出

百萬盧布 白色搭槍卡 7997 2023-11-30 20:16:33

  在這片交錯戰(zhàn)場之后,一個瘦小的人影就那么立在庭院的入口旁。借著旁邊的幽幽燈光,夏洛蒂能辨認出那張屬于今川的漂亮小臉。此刻,她面無表情,就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就像只是在觀看一場無聊的馬戲表演。

  “怎么是她?”伊凡一臉驚詫地叫道,“她不應該出現在這里??!”

  “怎么又是她?”夏洛蒂的眼睛快瞪出來了,“我怎么感覺每天晚上都會碰見這小姑娘???”

  “現在……”伊凡再次從手心射出一道冰雪風暴,試圖把般若的注意力及時吸引到這邊,“……至少先保證那丫頭……等等!”

  他驚呼出聲。十分反常地,般若鬼對他的攻擊毫無反應。它本來呆呆地愣在原地,扭頭盯著今川的方向。等到冰雪風暴沖撞在它身上的時候,重重地一推似乎使它回過神來。但,它卻全然不顧攻擊它的伊凡,而是以一種接近于四肢著地的方式,迅速地朝著今川奔去。

  “攔住它!”伊凡連連制造出一道道冰障阻攔它,“如果再讓它殺人,恐怕就很難再控制住它了!”

  “站穩(wěn)了!”伊凡振臂一揮,一條帶著霜花紋路的冰坡在夏洛蒂腳下拔地而起,弄得她差點滑倒。它頂著她上升又滑下,延伸向奔襲中的般若鬼。這種滑梯戰(zhàn)術效果斐然,兩者一瞬間就已近在咫尺。

  夏洛蒂不敢怠慢,再一次抽刀砍向般若像干枯樹干一樣的胳膊。但它卻毫無反應,盡管又幾滴黑血從它的新傷飛出,它也絲毫沒有動搖,反而和夏洛蒂拉開了一段距離。

  但奇怪的是,即使般若鬼眼看著就要撲到自己面前,小今川依然一動不動,毫無波瀾的臉就像是屬于一個死氣沉沉的精致玩偶。

  “伊凡!幫我一把!”夏洛大喊到,作為回應,兩塊冰板出現在她的鞋底下。他們倆在高中都學過冰刀,沒想到竟然會在這種情況下用上。

  夏洛蒂形如鬼魅勢如流光,三步兩步又就跟上了般若的腳步。她拼力劈向般若骨節(jié)森森的后頸,這次般若沒法再置之不理。它明顯被激怒了,帶著不耐煩向后隨手一扒,如風般的尖銳骨爪堪堪擦過襲擊者的身體。若不是夏洛蒂有了上次的經驗,恐怕會被又一次拍到墻上,不知道還能不能站起身來。

  夏洛蒂的胸口起伏著,一滴熱汗從她有些顫抖的眼瞼旁淌過。她根本沒指望這刀能把它殺死,只有這種給出程度的威脅,才能保證拖延住它。

  果然,這么一鬧以后,般若被迫將注意力再次放到夏洛蒂身上。它對著她怒不可遏地嚎叫,聲音比今夜任何一次都要大、都要響,連伊凡的耳朵都被震得發(fā)疼。這嚎叫在他聽來,像是個找不到媽媽的孩子在扯著嗓子大哭。

  第二回合。

  所有人都明白,接下來的戰(zhàn)斗將不留余地。但此刻,夏洛蒂卻毫不動搖。她如山般巋然不動,用左手拿起腰間的另一把武器,御神刀與妙法村正雙刃交疊,一瞬間,細不可聞的清脆刀鳴似乎比聲透天地的鬼泣更加響亮。

  伊凡一瞬間詫異地睜大了眼睛:“雙刀流?你確定?”

  在實際和歷史中,雙持武器者其實與小說或游戲中的飄逸形象相差甚遠。相比于單持武器或者雙手武器,由于力量收到分散,雙持武器在對抗上要略遜一籌。而且,左右開弓的姿態(tài)也會給協(xié)調身體帶來更大的挑戰(zhàn),在戰(zhàn)斗中更容易產生失誤。

  所以,雙持武器往往不是夏洛蒂這樣的初學者該考慮的,更何況問題還不止于此——由于進化過程,人類往往有一只慣用手和非慣用手,兩者之間有著明顯的力量差距。所以,對于武者來說,非慣用手通常無法提供與慣用手相等的作用。

  而這使得雙持武器者的能力被再次縮減了。哪怕是那些曾在歷史留名的雙持武者,他們的非慣用手中也往往只是一把匕首,當作一面可以攻擊的靈活盾牌來使用。

  而現在的夏洛蒂卻雙手各持一把鋼刀,對于普通人來說,連自如揮舞其中任意一把都是挑戰(zhàn),更遑論這十分考驗能力的雙持戰(zhàn)法。

  如果能的話,夏洛蒂也想拽拽地一笑,然后輕蔑地讓身后的嬌弱巫師睜大眼睛看好。但可惜,眼下的情況不容她這么做。

  盛怒中的般若張牙舞爪地撲過來,像是要把還不到它一半高的夏洛蒂蓋住似的。它的利爪發(fā)出劃破空氣的蜂鳴聲,現在被擊中的話,恐怕連伊凡都保不住她的性命。

  就在一剎那間,夏洛蒂猛然擎起雙刃——她竟然選擇正面對抗!憑借著馬拉松披風提供的力量加成,鋼刃就像她雙臂的延伸一樣自然。

  鋼刀與鬼骨再一次劇烈碰撞,瞬間爆出刺耳的巨響。伊凡看得心中一震,生怕夏洛蒂在角力力氣不支,反而被自己的刀刃落下來擊碎頭骨——雙刀流不乏有這樣的情況出現。

  但他的擔心似乎是多余的,一時間,兩者都巋然不動,像是粘在了原地似的。但夏洛蒂并不想繼續(xù)這種均勢,她漲紅了臉,奮力往上一振刀刃,膠著的狀態(tài)同時也被打破。被格擋了一次的般若更加氣急敗壞,它揮舞著利爪,想要直接把夏洛蒂的漂亮腦袋從她脖子上拽下來。

  此刻它不會在意細節(jié),但對峙之外的伊凡有這個機會。他本來正趁著機會往今川身邊靠,只是無意間的一眼,他看到夏洛蒂單腿屈膝向前,雙臂卻筆直如一根鋼鐵。

  “近似中段構型?”對日本劍道略知皮毛的伊凡脫口而出,他意識到了什么,下意識怔在了原地,“不會吧……”

  在伊凡睜大的眼睛里,夏洛蒂就那么把雙刃舉過頭頂,又如雷霆震怒般兇殘地落下。妙法村正和御神刀在黑暗中劃出青白的刀光,毫厘不差地落在般若突出的肩胛骨上。那兩條咬入它身體的鋼刃切斷了所有的動作,一瞬間使其驟停在原地,像是被小孩扭成古怪模樣的人偶玩具。

  二天一流·曬日!

  “竟然真的是二天一流……”伊凡喃喃地說,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剛才看到的東西。

  所謂二天一流,是日本著名劍士宮本武藏創(chuàng)立的劍術理念,他生前負有盛名,人稱日本第一連勝,據傳在其漫長的武學生涯中未嘗一敗。

  舍去晦澀難懂的專業(yè)術詞,這種劍術的本質就是就是把兩把太刀掄起來大力亂砍,是純粹依賴力量殺人的武學。二天一流在今天已經瀕臨失傳,原因很簡單——如果一個人有那種強度的力量,又何必去學習這種劍術?楚霸王項羽力能扛鼎,別說霸王槍,隨便拿把弓一砸都能把對手連人帶武器一起報廢,這時候還練劍不是熱愛就是閑得發(fā)慌。

  但夏洛蒂不同。

  迄今為止,她對日本劍道的了解只有寥寥皮毛,能稱上熟練的只有基本的五式。但她有的是力量,那來源于超自然魂器的神力使她的體力能與百年一遇的武學天才不分高下。在這種條件下,二天一流就是為她量身打造的克敵利器。

  但即使這樣,貿然使用雙刀流仍然是一種危險的冒險。夏洛蒂的對手并非凡人,而是兇殘的食人惡鬼,更何況她的劍術也并不扎實??稍谶@種情況下,她竟能在氣勢上壓制對方,只有一個詞夠格形容她現在的表現——

  天才。

  伊凡啞然失笑,誰能想象到,那個被數學課折磨得不成人樣的女孩現在正如揮舞著雙刀,與般若怒鬼鏖戰(zhàn)正酣。他又皺了皺眉頭,莫非那本預言之書真的無所不知嗎?那為什么又……

  夏洛蒂這時候可沒空像他一樣頭腦風暴。她索性舍棄了所有的章法,將兩把鋼刀掄出密不透風的刃花,與般若鬼在蠻力上硬碰硬。一時間,如打鐵般的叮當聲回蕩在庭院中,那是夏洛蒂暴風驟雨般的劍刃,每一刀的力道都足夠奪人性命。

  伊凡嘖嘖稱奇,現在的戰(zhàn)局他完全摻和不進去,只能相信夏洛蒂的能力。但夏洛蒂卻并沒有這么清閑,她能感覺到,揮出的每一刀似乎都越來越無力。這不僅是因為她的體力消耗,更是因為刀刃上的符水在如此高強度的對抗中逐漸消耗殆盡。

  如果沒有符水的破甲,般若堅硬的皮膚絕不是普通武器能破開的。先前伊凡的冰錐打在它身上都毫無作用,更遑論狀態(tài)正急劇下降的她了。

  可縱使如此,她也不敢稍微降低攻擊的頻率。眼下的般若危險至極,一個最短暫的空當都可能招來葬送她生命的一擊。

  夏洛蒂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現在她只是在拖延時機而已。眼看著體力的消耗淪為無用功,如果不能趕緊擊敗般若,等到力竭勢盡以后,等待她的仍是相同的結局。或許伊凡能把她救下,要是好死不死他也失誤了,恐怕她的名字就會被京都府警寫到佐藤的下面。

  有那么一瞬間,盡管夏洛蒂的雙手已經被震到麻木,她還是感覺到有一刀格外輕松。夏洛蒂馬上明白,那是般若身上的某處傷口,那就是她唯一的破敵機會!

  夏洛蒂強撐起精神,用刀刃在它的身上摸索著。當右手的妙法村正砍到般若的手腕時,她又找到了那種熟悉的感覺。

  就是那里!

  夏洛蒂大喝一聲,緊盯著那處缺口的眼中帶著欣喜和孤注一擲的決心。說時遲那時快,她如暴風一樣扭動起腰肢,傾盡全力地把兩把鋼刃朝那惡鬼的手腕連連掄去。當刀鋒相撞的瞬間,她感覺到一股巨大的沖力狠狠地拍在她的虎口上,然后又有什么東西從她面前飛了出去。

  那是妙法村正的半截前刃。它終于承受不住如此高強度的碰撞,結束了自己作為武器的壽命。

  夏洛蒂一屁股往后癱坐到地上,她沒有哪怕再揮動一刀的力氣了。眼前赤紅的般若鬼瞪著可怕的昏黃眼睛,那張滿是褶皺的臉上露出盛怒的表情。它的一只手爪搖搖欲墜,但終究還是沒有被斬斷——夏洛蒂的冒險失敗了,現實不是童話,并非傾盡一切就會成功。

  冰結的堅壁在她身邊拔地而起,形成一面把她扣在其下的穹頂護盾,時機正好地與掃來的骨爪相撞。被擦出來的冰粉落到夏洛蒂熱撲撲的臉上,在一瞬的星點驟涼后和她的汗水混到一起。

  一只巨大的腳爪踩上她頭頂的堅冰,似乎稍稍用力,就能連同夏洛蒂與之咫尺之間的頭顱一起踩碎。

  但般若一開始也無心與她纏斗,眼看一時半會殺不死夏洛蒂,它選擇踩過冰障,朝著它一開始的目標移動。在剛才的格斗中它只是一味防守,體力消耗并沒有夏洛蒂那么嚴重,現在它依然健步如飛。

  伊凡氣喘吁吁地與它徒勞地賽跑,揮舞著手指制造一個又一個冰障來阻擋它。但他的身體本就疲弱,更何況又被今夜高頻的魔法釋放而大大折損。

  而那該死的今川還站在那里,就那么呆呆的站在那里!伊凡的眼睛都氣紅了,他恨不得直接把今川也直接殺掉。有這木偶一樣的死丫頭在,他不敢封住她背后的門,以免她無路可退被般若活吃。

  伊凡想要像保護夏洛蒂一樣,把今川封在一個冰繭中,而后再做打算。他剛集中起精神準備施法,突然感到喉頭一甜,然后是一陣猛烈的咳嗽,吐出幾口帶著殷紅的濃痰——他今天消耗太多生命力了,如果再繼續(xù)施法,他會像當初在埃塞俄比亞應對汽車炸彈時一樣暈厥過去。

  伊凡突然腳下一軟,在摔倒前拼力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一步之遙的今川的衣角,但什么也沒有碰到。他看著緊隨其后的般若帶著風從他耳邊閃過,看著它用手爪一把抓住今川……然后撲了個空。

  是鬼影,夏洛蒂曾經見過的鬼影,今天它以今川的樣子出現,把在場包括般若的所有人都耍了一通。它像個性格惡劣的小丑,無時無刻都在謀劃這種折磨人心的惡作劇。

  般若大驚失色,它對著天空哀怨地哭嚎了一聲,然后從門庭奪路而逃,也消失在伊凡的視野。

  “Сука!”伊凡罵道。毫無疑問,盡管一夜之間毫無人員傷亡,但退治般若的行動無疑就是失敗了。他扭頭看向身后的一攤夏洛蒂,兩人都沒有再追擊的力氣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般若逃之夭夭。

  一只手從他身旁伸出:“沒事吧?”渡邊正站在他身后,微微對他笑了笑。還有個人跟在他身旁,竟然是他本該嚴加看守的中島。后者此刻正怯生生地盯著狼狽不堪的“神崎小姐”。

  “你這是……”伊凡臉色狐疑地看了看二人。

  “誤會解除了?!倍蛇叞咽挚s了回去,“有了他的幫助,整件事情也解釋得通了。”

  “可是般若已經跑了!它跑了!”伊凡試圖去解釋,如瀑的黑色假發(fā)散開垂在他的臉上,,“現在它已經知道我們在追獵它,對它來說,這里已經不再是友好的自助餐廳——至少這里的服務員態(tài)度很差?!?p>  “……不用擔心這個,神崎小姐。如果,如果我的猜想沒錯的話?!敝袓u開口了,他的眼睛似乎離不開神崎的頭發(fā),臉也漲得通紅。

  伊凡沒接中島的茬?!澳菓摤F在怎么辦?”他問向從他身邊走過的渡邊。

  “回去睡覺,正好還有半個晚上。”渡邊扛起軟綿綿的夏洛蒂,“所有事留到明天再說?!?p>  “不是,你們怎么這么淡定???”伊凡詫異地看著兩個日本人,把頭搖得像撥浪鼓,“它現在不知道在哪里,可能還會繼續(xù)行兇,你們都不擔心嗎?”

  “放心吧,神崎小姐?!敝袓u笑了笑,“如果它強行離開神社,它不會有多余的力氣害人的;如果它沒離開神社,我和渡邊大人剛剛已經在廂房設置了結界,它沖破不了的?!?p>  “而且……事情也變的更簡單了?!敝袓u說道。

  “……渡邊大人?”伊凡的表情更詫異了,“剛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啊,你們怎么……而且你怎么就成了我們這邊的了?渡邊把一切都告訴你了?不會吧?”

  “好了好了,神崎大人。”渡邊嘆了口氣,“這些話留到明天說吧,反正今晚也做不了什么了?!?p>  “不行,搞不明白我今晚睡不著覺!”伊凡一臉的不問破砂鍋不肯休。

  “你不睡他媽的我睡!”沉默了許久的夏洛蒂罵道,她帶著抹不開的倦意怒吼,“渡邊!我們走!他他媽愛睡不睡!”她在渡邊的肩膀上晃著小腿,弄得旁邊的中島慌忙躲閃。

  伊凡沉默了,他暗暗在心里盤算著,頂撞老板、拆臺和疑似叛變加起來應該扣夏洛蒂多少錢。最終還是跟著眾人的背影,離開了滿目狼藉的庭院。

  清晨——

  “玉子燒,玉子燒,天天都是玉子燒?!币练矝]好氣地抱怨著,“你是不是吃了玉子燒老板的回扣了,自從到了這地方以后怎么天天都是這東西?再吃素的我會營養(yǎng)不良的!”

  “喝你的酒去。”夏洛蒂把酒瓶塞給他,這次輪到她腰上貼膏藥了,“你有意見你倒是去買啊,再說了昨天不剛吃的牛肉飯?”

  “你胳膊肘往外拐得好絲滑啊?!币练矝]好氣地瞥了她一眼,轉頭一口吞下半份玉子燒。

  “等等,你不是雞蛋過敏?”夏洛蒂如夢方醒,“你不怕吃死??!”她看著伊凡手里黃澄澄的玉子燒叫起來。

  “這種蛋黃和蛋清打在一起的沒事,以前又不是沒和你吃過素三鮮餃子。”伊凡捂住了她的嘴,“你太吵了?!?p>  然后兩人又熟練地一次扭打在一起,一時間筷子與手套齊飛,酒杯共被褥一色。

  渡邊咽下嘴里的東西,無奈地看著孩子氣的兩人,這時幾聲敲門聲從門口傳來。

  “是,是我?!敝袓u的聲音。

  “請進?!倍蛇吇卮鸬?,同時默不作聲地給了旁邊的兩人一個眼神。中島的出現簡直拯救了他,在這之前他好幾次想要開口,都被兩人的起床氣給岔開了話題。

  吱呀一聲,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然后是中島怯生生地擠了進來。伊凡從夏洛蒂的胳膊上縮回手,同時抬起頭來。

  或許是剛才的嬉斗弄松了他的假發(fā),總之,那已經有些亂蓬蓬的黑發(fā)從他頭上落下,露出他被發(fā)網包裹的棕色卷發(fā)。

  “神……神崎小姐?!”剛想開口說點什么的中島一下愣在了原地。他的瞳孔一下就縮緊了,張大的嘴巴像是能塞進一只雞蛋。

  “啊?”伊凡看了一眼自己的假發(fā),無奈地怪叫了一聲,“這都怪你知道嗎?你今年的年終獎不用想了!”他扭頭對旁邊的夏洛蒂斥責道。

  “這不是怪你自己?”夏洛蒂不平地嚷著,但還是克制住了自己掀起第二回合的沖動。

  伊凡扯下發(fā)套,他的頭發(fā)在長期的包裹擠壓里成了一副狂亂的模樣,活像是某個地下搖滾樂手。他象征性地捋了捋,帶著一臉的審視對越來越震驚的中島伸出手來:“不管怎么樣,歡迎入伙?!?p>  中島如夢方醒,局促地和伊凡的手碰了碰。但馬上,他的眼神變得更加復雜而吃驚:“神崎……君,你……”

  夏洛蒂忍不住笑出聲來。此刻,中島的目光正落在伊凡脖子以下的位置,而他常見到的黑振袖和服正掛在床邊的衣架上。伊凡沒有穿睡衣的習慣,他身上現在只有一件松垮垮的黑背心,空蕩蕩的胸口幾乎一目了然。

  伊凡沉默了一秒,在這段時間里,他諳于扯謊和胡說的腦子已經替他規(guī)劃出了最有趣的回答。

  伊凡馬上扯過被子,用它捂住自己的胸口,同時臉上裝作一副倉促的樣子。甚至還裝出了絲絲點點的浮紅。

  “好下流啊,中島君?!边@么說的時候,他快速地用眼神點了一下中島的臉。

  對方的臉一下變得通紅,“對不起!”他大喊道,然后風一樣退出了房間,甚至還順手帶上了門。

  “還真能信啊……”夏洛蒂的下巴都要驚掉了,“這孩子學魔法把腦子都學沒了?!?p>  “說謊定律第一條,說謊者不能表現出一點點的膽怯和心虛?!币练材闷鹁票镆豢?,臉上帶著藏不住的洋洋得意。

  “再說了,他怎么就不能信了。光從某點上看的話,你和我也沒差多少吧?”他的目光也在夏洛蒂脖子以下的某處一點。

  “……有病?!毕穆宓贇獾棉D過頭去,“至少我還會穿睡衣好不好?”

  伊凡輕蔑地笑了笑,斗嘴的時候,表現出急切就已經輸了。

  “……你的個性真的很差啊,神崎君?!倍蛇呌檬址鲋~頭,“我們還是早點開始談正經事吧。”

  伊凡反手把那團假發(fā)塞給他:“趕緊幫我整理開,要不是你剛才那么急著叫他進來,哪還用我現編謊話?拜托,這里可是有兩個女孩子誒!你就這么隨便地叫男生進來?”

  夏洛蒂和渡邊一起露出了無語至極的神情。拜伊凡所賜,短短幾天之內,他們已經培養(yǎng)出了相當的默契與同步。

  “既然都安定下來了,那我們就開始吧?!倍蛇吙聪蛏砼栽俅芜M到房間里的中島說道。

  “好的,渡邊大人。”中島急促地吸了吸鼻子,側頭看了穿戴整齊的伊凡一眼:“我先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叫中島優(yōu)太,是一名陰陽師。”

  “大概十天前,我在日本專供靈異人士使用的暗網上看到了這里的殺人事件,于是就獨自前來,打算討伐這里的怪物,好提升自己的能力,順便賺取賞金?!?p>  說到這里,中島轉過頭看向渡邊,眼里帶著崇拜的神色:“但真沒想到,渡邊大人竟然也會到這里來。要是早知道是渡邊大人的話,或許我這幾天就不用這么苦惱了?!?p>  “等等,為什么你對他一口一個‘大人’啊?!币练舶欀碱^問,“莫非你也有中二病嗎,少年。”

  “你真沒資格說別人這話啊……”夏洛蒂小聲吐槽。

  “神崎小姐,您對我們這個行當不夠了解?!敝袓u解釋道,“打明治維新以來,陰陽道和退魔師的天地就越來越晦暗。到了現在這個妖怪游走在熒幕和動漫里的令和時代,曾經顯赫的靈異世家往往也不復從前,淪落到和黑客與狗仔搶暗網使用權的境地?!?p>  “所以說,目前這個領域里的人并不多,而能稱得上‘有能’的大師更是少之又少?!敝袓u再次看向渡邊的臉,“但是,渡邊大人絕對是目前我們這行數一數二……不,堪稱無雙的大師!”

  夏洛蒂的眼神多了幾分震驚,不知道是因為得知身邊的渡邊竟然是這么出名的高手,還是因為這滔滔不絕的傻小子到現在還把伊凡當成女孩。

  “打我小的時候,家里的長輩就講過渡邊大人的經歷?!敝袓u說道,眼里帶著興奮的光,“據說他在二十年前就是出類拔萃的高手,而且,他接下的任務從不失敗,無論對手是多么危險兇殘的妖怪,他都能毫發(fā)無傷地歸來!”

  “二十年前?”夏洛蒂難以置信地說,“那時候你才十幾歲吧?而且從那時起就未嘗一敗……你是不是開了?”

  “沒關就是開了?”伊凡接嘴,“偶像就在身邊,中島你沒要個簽名什么的?”

  “哦,這個我昨天就要完了?!敝袓u的得意洋洋地扯出一張符紙。它的邊緣已經有了些許磨損,被來回打開又疊上導致它變得軟軟塌塌。紙上面的筆跡十分草率,似乎來自一根最廉價不過的黑圓珠筆。

  “手還挺快的?!币练矒纹鹕韥?,“現在,說重點?!?p>  “哦哦,好的?!敝袓u也回過神來,“從剛到這里開始,我就能感覺到,神社里存在著妖怪的氣息。”

  “感覺?”伊凡皺眉,“也就是說你是靠猜想嘍?”

  “不不不,不是的,因為我身上有家里做的護身符,所以能夠察覺到身邊是否有妖怪?!敝袓u解釋道,“這種感覺往往都是準確的?!?p>  “你身上就沒有這種東西嗎?”伊凡哀怨地看了渡邊一眼,“要是你也能感知到般若,咱們不知道能省多少事?!?p>  “在第二天的晚上,我感覺妖氣格外濃烈?!敝袓u即使拉回話題,“我循著它的來源方向找到了佐藤小姐的尸體,當時她剛剛死去,身體仍有溫熱?!?p>  夏洛蒂心頭一顫,當時她在百般聊賴地打發(fā)時間,而伊凡像個稻草人一樣杵在庭院里。而佐藤就這么死了,第一個發(fā)現的人卻是眼前這個初中生年紀的男孩。如果當時他對他們有敵意的話……

  伊凡看上去卻云淡風輕:“所以說,是你第一個發(fā)現了她的尸體?然后又等到早上芳賀再次發(fā)現時,裝著吃驚偽裝自己,對吧?”

  中島點了點頭:“我沒想到渡邊大人也會為此而來,自然要防止事情擴大。”

  “那宮司老頭怎么沒告訴我們,你也是接受委托的委托者呢?”伊凡不滿地說道,“這老登是不是想競價錄取?。俊?p>  “不不,神崎小姐你誤會了?!敝袓u解釋說,“我并沒告訴京野宮司自己的目的,因為我……也沒信心一定能解決這場事件?!?p>  “你是出來實習累積經驗的啊?!毕穆宓倩腥淮笪颉?p>  “ん?”中島一臉迷茫,沒有同傳耳機的他聽不懂夏洛蒂說了什么。

  “不過現在,有了渡邊大人的幫助,嗯,還有神崎小姐和久菜小姐,我們一定能解決這只般若的問題的!”中島自信滿滿地說道。

  “繼續(xù)說那天晚上?!币练苍俅伟庹掝},他看起來有些不悅,似乎對自己沒有得到大人的稱呼而耿耿于懷。

  “嗯,然后我又沿著氣味追了出去,結果它……在某個地方突然消失了?!敝袓u的表情也凝重起來,“突然消失了,我一下子失去了目標,當時我對神社也并不熟悉,所以只能回到房間?!?p>  “嗯……和我們的情況一樣?!币练舶櫫税櫭碱^,“佐藤的案子是你叫來的條子。作為實際上的第一發(fā)現人,想必在這之前你應該調查了現場吧?”

  在眾人視線的聚焦下,中島點了點頭:“多虧了我在調查時的發(fā)現,現在,我們似乎能拼湊出事情的全貌了?!?p>  說著,他打開了背在身上的斜挎包,從里面拿出了什么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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