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河縣。
秦建文臉如桃杏,身穿錦羅綢緞,手拿一柄折扇自然擺動,姿態(tài)悠閑,帶著孟恬趾高氣昂走在市集上。
“公子,西域上好的琉璃盞,瞧一瞧,看一看嘍!”攤位小販看著秦建文,扯著嗓子道。
秦建文撇了眼滿是雜質(zhì)的琉璃盞,揚起不屑的笑容,“這也算是上好的琉璃盞?”
“就是啊,我們家瓷器比這好上百倍?!笔膛咸窀胶偷?。
孟恬身著碧綠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肌膚勝雪,明眸皓齒,一顰一笑間透露萬種風情。
小販看了一眼孟恬,臉色驟然通紅,偷偷瞥一眼,又看一了眼……
主仆二人沒理會異樣的小販,秦建文快速掃過攤位,瞥見一個通體碧綠的玉簪子,拿起簪子插入孟恬盤起的青絲之上。
“這樣便漂亮多了!”秦建文夸贊道。
孟恬白皙的俏臉浮上一抹緋紅,眼眸低垂道:“謝謝少爺?!?p> “走吧?!鼻亟ㄎ娜酉乱粌摄y子,帶著孟恬離開。
小販看著遠去二人,想起孟恬精致的容顏,滿是羨慕。
……
“少爺,少爺?!鼻丶倚P張言快步跑到秦建文二人身前,臉色焦急道。
“咋了?”秦建文問道。
張言上前一步,在秦建文耳邊輕聲說道:“夫人說家中有難,讓少爺立即去烏山宗廟……”
秦建文聽完,笑容猛然收起,不敢停留,帶著孟恬和張言出城。
東河縣門口。
一輛牛車從城中駛出,和秦建文三人擦肩而過,坐在車上的俠客討論城中發(fā)生的事情。
“聽說了嗎?秦家被錦衣衛(wèi)抄了?!?p> “哪個秦家?”
“做絲綢瓷器買賣那個,聽說偷稅漏稅了?!?p> “錦衣衛(wèi)上門追查,據(jù)說反抗激烈啊?!?p> “嗷嗷,還有這事?”
“是啊,沒查出什么結(jié)果,錦衣衛(wèi)又滿城搜查秦家的店鋪,查一家封一家?!?p> 秦建文聽完俠客的話,面色猙獰,握緊拳頭,轉(zhuǎn)身便要回城。張言一把拉住他道:“少爺,我們快逃吧?!?p> “逃?往哪兒逃?錦衣衛(wèi)的魔爪怎么逃?”秦建文厲聲道。
“秦老爺早就猜到了,叮囑我一定要把少爺帶走,少爺不能沖動啊?!睆堁在s忙道。
“怎么能不沖動?他們抄了我家?!鼻亟ㄎ暮鸬?。
“可少爺回去又有什么用?那可是錦衣衛(wèi)啊。”張言接著說。
秦建文還是冷靜下來了,嘆口氣道:“走吧,這仇我記下了,君子報酬十年不晚。”
說完,秦建文徑直朝官道走去,張言和孟恬對視一眼,快步跟上。
三人正走著,背后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伴著一聲喊叫:“你們?nèi)齻€娃娃,站??!”
秦建文回頭,看到兩匹快馬追來,馬上坐著身穿飛魚服,手拿繡春刀,腰間別著特制弩箭的錦衣衛(wèi)。
“是錦衣衛(wèi),快跑。”秦建文急聲道,拉起孟恬,鉆進官道旁的樹林,張言趕忙跟上。
樹林沒經(jīng)過開發(fā),往深處走,雜草叢生。有個石塊擋住眾人的路,秦建文一躍而上,孟恬摔倒了,磕碰到石塊,嬌嫩的臉龐片刻紅腫起來。她美目含淚,柳眉微皺,道:“嗚~疼……”秦建文不給她哭的時間,右手用力將她提起,拉著她往前跑……
被灌木叢擋住了,直接沖過去。樹枝刮破了秦建文的絲綢、孟恬的翠煙衫,劃破了兩人的皮膚。張言也被掛的遍體鱗傷。
秦建文嬌生慣養(yǎng),從沒這樣辛苦過,累的氣喘吁吁。他跑不動了,停下來彎腰支撐著身子。孟恬平時只干輕松的活,她面色潮紅,滿臉香汗,呼吸急促。
“不行了,不行了,我跑不動了?!鼻亟ㄎ纳蠚獠唤酉職獾?。
秦建文松開手,孟恬一屁股坐地上,喘著粗氣,哽咽起來。
“少爺,快走,錦衣衛(wèi)不會善罷甘休的。”張言急道。
“不行,沒力氣了,我先躲起來,你帶著孟恬走吧,拿著秦家信物去宗廟。讓呂元青管家派人救我!”秦建文說著,去摘自己的腰牌。
腰牌用羊脂玉打造,顏色呈脂白色,質(zhì)地細膩滋潤。正面寫著秦建文,背面寫著東河秦家。之下掛著一顆乳白色圓球,晶瑩剔透,豎著兩個古樸的字:閼逢。
“太危險了,這里距離宗廟還有不短的距離,這一來一回,少爺定是躲不過,不能以身犯險啊?!睆堁詣竦馈?p> 秦建文感動的看了張言一眼,此時拿著腰牌先離開,逃脫幾率更大,張言不假思索的拒絕,讓秦建文高看他一眼。
“當初我張家遇難,老爺冒著危險救了我,我欠秦家一條命,我不可能先走。”張言堅決道。
“嗯嗯,我也不會先走,少爺在哪我就在哪,我要侍奉少爺一輩子?!泵咸裰刂攸c頭,雖然聲音顫抖,依舊如百靈鳥般清脆。
秦建文堅定道:“謝謝你們,將來一定要血債血償?!?p> “謝啥啊,我們是一家人,這仇我們一起報仇?!睆堁曰氐?。
不遠處傳來沙沙聲音。三人對視一眼,秦建文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氣,拉起孟恬,向前跑去。
終于跑出樹林,三人停住了。
秦建文張了張嘴,感覺喉嚨干澀,發(fā)不出一點兒聲音。張言面色難堪。孟恬雙眼瞪大了幾分。
森林外面,是一片幾百米的草地,之后就是懸崖,無路可逃了。
想想不久前還想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血債血償。老天馬上就開了個大玩笑。
“可算是追上了,跑啊,接著跑啊?!卞\衣衛(wèi)從樹林里跑出來,厲聲道:“沒想到啊,年齡不大,跑的還挺快?!?p> 錦衣衛(wèi)邊走邊說,三人被迫后退,被逼到懸崖邊。懸崖至少有百米,崖邊是一條河流。
“真是不幸中的萬幸?!鼻亟ㄎ男闹邪迪?。
“怎么?是主動跟我們走,還是讓我們費功夫帶你們走?”見他們無路可逃了,兩個錦衣衛(wèi)抽出繡春刀,輕松道:“如果跟我們走,把該交代的交代了,就接著回去做你的大少爺。如果讓我們拿人,等著你們的只有酷刑?!?p> 秦建文上前道:“跟你們走也可以,不過你得先告訴我,我家現(xiàn)在如何了?!?p> 錦衣衛(wèi)冷笑一聲道:“秦家如此不配合,當然全部宰了?!?p> 秦建文聞言,臉色慘然,一個踉蹌,險些摔倒,一旁的張言和孟恬趕忙扶住他。
“偷稅漏稅就下這么重的手嗎?再說……秦家每筆交易,都按大吳律法,十稅一,一分沒少吧?”秦建文緊接著問道。
“呵呵,偷稅漏稅是說給別人聽的,我們只要傳說中的天靈珠?!卞\衣衛(wèi)說明原因道。
“原來如此,為了天靈珠,就可以視我秦家如草芥嗎?”秦建文喊道。
“秦家只是商販而以,不配擁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天靈珠。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錦衣衛(wèi)冷笑道。
“哈哈,哈哈哈,好一個錦衣衛(wèi)!”聞言,秦建文癲狂笑道。
秦建文看向張言,眼角微微向懸崖挑了挑,張言瞬間明白,他想跳崖了。張言暗自點頭,臉上露出決絕的神色。
秦建文的小動作沒逃過錦衣衛(wèi)的眼睛。錦衣衛(wèi)畢竟見多識廣,兩個少年不懂表情管理,心里想的都寫在臉上,看到秦建文和張言的表情變化,急忙向前沖去,但已經(jīng)遲了。
錦衣衛(wèi)剛踏出一步。
秦建文和張言一起使勁,三人向身后懸崖倒去。
“啊~”
尖叫聲是孟恬的,她不知道秦建文兩人決定,被扯了下去。
“噗通”
三人同時落水。
跳崖時,張言有意將秦建文和孟恬向身前攏了攏,他率先砸在水面上暈了過去。孟恬沒一點兒準備,嗆了一大口水,只有秦建文此時稍微好一點兒,他一手拉著孟恬,一手拉著張言向水面游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