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鴻門宴還是賞花宴?
過了那日以后,焉府一如往常的安靜,只不過周遭百姓對焉府小家主又多了條傳聞:焉潯月同安平公主搶男人搶不過,轉(zhuǎn)頭便罵公主荒淫無度。
外面捕風捉影的流言滿天飛,故事的主角卻悠哉悠哉的窩在美人榻上,吃著景暮剝好的柑橘,那滋味,好不愜意!
自從墜馬那日焉青云現(xiàn)身落翠院一次之后,她便很少再出現(xiàn)了,甚至連焉府的家門都極少踏入。
對于這事,主夫荀子辰卻司空見慣般自然,每日磨硯練字,自己打發(fā)妻主不在的時光,而且還吩咐焉潯月乖乖養(yǎng)傷,不用去他臥房每日晨暉兩次請安,如此一來,焉潯月除了午飯時間要見爹爹,其余時間都很松散。
更加錦上添花的一點是,景黎那混小子也不再隔三差五的找自己麻煩,除了眼里偶爾露出那三分譏諷,三分薄涼,以及四分漫不經(jīng)心以外,沒有任何敵對的表現(xiàn)。
絕大多數(shù)時間都在扮演一個絕美花瓶的角色,當然焉潯月也不會想著如何差使他,就放在自己眼前,便足夠賞心悅目了。
這樣的生活樂得清閑,但也沒機會磨煉演技。時間一長,焉潯月便坐不住了,還想往家弟焉潯陽那里湊湊,不過最后被景暮以一封信攔住了。
信是八歲的焉潯陽寫的,上來先為自己偶感風寒不能探望姐姐致歉,又說了些官方性禮貌問詢,最后祝愿家姐早日康復。
聽了一半內(nèi)容,焉潯月便聞到好大一股疏離味道,不過弟弟想跟自己撇清關系那也無可厚非。
畢竟焉尚書二人有些重女輕男的思想,焉潯陽年歲尚小卻在換季之時受了風寒,也可見府中下人對他照顧不周。
距離中秋還有兩天,大公主得了一盆極品蝶君蘭,聽說這蝶君蘭顏色華麗,花姿優(yōu)美,素來有“蘭中皇后”之稱。
大公主自然也不是吃“獨食”的人,發(fā)帖邀請全城達官家中貴女,一起赴宴賞花。
景黎雙指夾著請?zhí)?,面無表情的往圓桌上一丟:“焉潯月,宮中給你下戰(zhàn)書了?!?p> 他刻意將“戰(zhàn)書”二字咬重,試圖引起焉潯月的焦慮,結(jié)果抬眼看向美人塌上的女子臉上并沒有任何慌張。
“安平公主不送男人,改送戰(zhàn)書了?”隱約嗅到新劇本的氣味,心中那股未來影后的力量瞬間充盈全身。
焉潯月一骨碌坐起來,額角的傷口已經(jīng)結(jié)痂,如今被一層蠶絲布條束縛著,為了美觀些,景暮還提筆在其上畫了一朵火紅的芍藥花。
都這種時候了,這女人腦子里還惦記著上次沒收下的男寵?
景黎冷笑兩聲,將帖子遞給焉潯月,半晌說道:“我倒真是要夸夸小家主,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p> 誰知道他想說的是好色的“色”,還是臉色的“色”。
焉潯月也不深究,接過請?zhí)毧矗绿氖悄俏淮蠊骷Л嬅?,目的也很簡單,邀請自己前往擢英山莊賞花。
“你傷勢未愈,她便毫不顧忌的邀請你前往擢英山莊,要么是完全不把你放在眼里,要么是趁你病要你命!”
焉潯月手下一抖,帖子落在塌上,結(jié)合上次郊外秋獵一事,這擺明了是鴻門宴??!
“景黎!休要胡說八道!”景暮體貼的扶住小家主的肩膀,掌心溫熱。
“哥哥,焉尚書最擅審訊問供,過去十余天她也沒能得出個結(jié)果,難道還不能說明敵人有備而來,所以毫無破綻嗎?”
對于心思單純的兄長,景黎只有無奈苦笑。
“女皇遲遲不立太女,尚書大人又與陛下自幼一同長大,而尚書大人始終不肯站隊,那些人自然是想敲山震虎?!?p> “爭相在狐貍面前刷存在感,還不是為了試探她身后老虎的態(tài)度?”
焉潯月額頭青筋跳了跳,連帶結(jié)痂的傷口一起酥麻。
好家伙,今天不罵黑騾子了,改罵自己是狐假虎威里的狐貍了。
焉潯月重新將請?zhí)蘸?,斜睨了景黎一眼:“管它是不是鴻門宴,堂堂尚書嫡女,還能怕她們不成?”
家里老娘在官場上混的風生水起,咱做女兒的,也不能丟了她的臉不是?
景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時候只會窩里橫的焉潯月這么有骨氣了?居然敢直接跟宮里人拍板!
還沒回過神,焉潯月已經(jīng)拉著同樣有些發(fā)呆的景暮進了里間,開始精心挑選外出的行頭。
焉潯月試衣服前特意囑咐景暮,待會把自己往死里打扮,景暮以為小家主要盛裝出席,直到看見焉潯月穿了一身白出來,才明白是病死的死。
半晌過后,焉潯月原本嬌俏的臉蛋染上病容,比西子憔悴三分;發(fā)間斜插幾枝珠釵,烏發(fā)白珠我見猶憐;一襲素白紗裙,更顯得細腰不堪一握,走起路來弱柳扶風。
景黎抿著唇,生怕自己忍不住蹦出一句:您是吊唁還是賞花?
“我特意讓景暮給我化的大病初愈妝,怎么樣?是不是顯得我楚楚動人~”待會就用這副模樣,嚇嚇那群權欲熏心的公主們!
景黎勾起真誠的微笑:“看著確實是有大病。”
焉潯月翻了個白眼,也不指望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跟爹爹告知此事后,便帶著景暮景黎兩兄弟坐上了出發(fā)的馬車。
當然中間用說服荀子辰的過程也是相當坎坷,這些事情便是后話了。
擢英山莊歷來是皇女酷愛的賞玩之地,坐落于皇宮十里外的雪滄山山腰,建筑歷史可以追溯至一百年前,但是經(jīng)過歷代女皇的加固修葺,擢英山莊一如既往地富麗堂皇。
焉潯月自打坐上馬車開始,便閉目養(yǎng)神一言不發(fā),兩個男侍自是不好說些什么,只當自家主子還在默默思考對策。
他們哪里知道小家主只是頭一次坐馬車,被顛的頭暈眼花。一半車程還是山路,這便更暈眩難忍了。
若是問她演過的古裝戲中,身份最靠近馬車的一個角色,那大概便是壓往刑場的女囚了,盡管要帶著木枷鎖坐在囚車里游街,可那個路不顛呀!
終于在晌午時分,隨著車夫一聲“吁~”,馬車停至擢英山莊之外。
焉潯月不顧形象的將腦袋探出窗子,大口大口呼吸山野間清新空氣。
凰都其他貴女們也陸續(xù)到達府外,在自家小侍或是仆從的陪同下,走下馬車。
焉潯月迅速將腦袋收了回來,看向景暮道:“我除了跟幾位公主相識以外,在凰都可還有其他朋友?”
景暮打量著小家主的神情,為難的皺起眉頭,光憑焉尚書在外的名聲,能不樹敵便祖墳冒青煙了,哪里來的朋友?
“焉潯月,下次到生辰的時候,不妨許愿祈求上蒼賜給你一個?!?p> 論陰陽怪氣,還是景黎第二,天下無人稱第一。
焉潯月哼哼兩聲,在景暮的攙扶下走下馬車,心里想道,沒有什么朋友也不是壞事,至少不容易穿幫不是么?
擢英山莊內(nèi)花團錦簇,西角百余株金桂飄香,底下的萬壽菊開的如火如荼,東邊種滿了木芙蓉,白、粉、紅三種花色齊齊綻放于枝頭,美不勝收。
更不肖說牡丹月季一類,全都擠擠挨挨的開了滿園,爭奇斗艷的模樣像極了今日受邀前來的各家貴門嬌女。
焉潯興致缺缺的走在前面,心里懷疑只有大公主將這些花當成個寶貝,結(jié)果卻看見身邊一眾貴女贊不絕口,看來不怪大公主沒見過世面,是自己來自現(xiàn)代見過了太多花中精品。
像是有人讀出了焉潯月心底的枯燥乏味。隨著一陣悅耳的絲竹聲響起,抱著花盆或是花籃的美男們魚貫而入,款步走到最中央十余米的花臺之上,隨著琴音,輕歌曼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