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明篇:青楓派
“若凌越神君問起,便言本君明日必歸?!?p> 直到清澗君從面前走過,小宮娥才猛地反應過來,連忙躬身稱是。
神君生得……真的太好看了!
果真,湛空離開后沒多久,一身玄袍發(fā)絲雪白的凌越便走進了長明殿。
“婢子見過上神大人?!?p> “嗯?!?p> 小宮娥剛準備說話,凌越就抬手讓人退下,顯然已經(jīng)知道她要說什么了。
他站在大殿中央看著空蕩蕩的宮殿,內(nèi)心處緩緩升起一股無力感。
這么多年來,那孩子似乎變了很多,又似乎……完全沒有變過。他們父子的關(guān)系,似乎又回到了妻子剛剛隕落的時候,誰看見誰都不自在,索性眼不見心不煩。然而他一臉黯然地準備失望而歸的時候,屏風旁的桌案上一只還未來得及被宮人收拾掉的檀木錦盒吸引了他的目光。
這是……
“慢著!……將那只錦盒取來?!?p> “……是。”
已經(jīng)快要退出大殿的小宮娥不明所以,但還是乖巧地折了回去,走上前取了那只毫不起眼的錦盒雙手捧到男子面前。
極其普通的檀木錦盒,便是連上面雕刻的花紋都是最常見的祥云紋,沒有任何特點,但是當手指觸到錦盒的那一刻,凌越幾乎瞬間就認出了這就是當年銀魂親手送到湛空手里的那一只。
只是現(xiàn)在,里面的東西已經(jīng)不見了。
“此物當初不是放在庫房的嗎?何時取出來的?”
“……回上神大人,這物件是神君前兩日去庫房取爐鼎的時候順帶取出來的,這物件……可是有何不妥……”
小宮娥越說聲音越低,心里也越來越?jīng)]底。
她們神君大人向來于這些個金玉瑣碎之物不感興趣,誰知那日就取爐鼎的時候,這玉牌偏偏就放在爐鼎旁邊,還偏偏入了神君的眼,她們便沒有仔細查驗。
若是那物什真的有什么問題,那她們這些做下人的便是萬死也難辭其咎了!
想到這一層,小宮娥不禁后背發(fā)涼。
“無事,并無不妥。本君只是隨口問一句,你退下罷?!?p> “……是?!?p> 聞言,小宮娥這才暗自長舒一口氣,俯身退了出去。
大殿中央,發(fā)絲雪白的男子久久佇立,燈影在側(cè)臉上打下一片陰影,莫名顯出幾分孤寂。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
人界,青寧峰。
青寧峰乃是天下十大名山之一,百年前一位善劍的江湖俠客在此開宗立派,將其命名為“青楓派”,并且留下了數(shù)十名親傳弟子和無數(shù)劍譜秘籍。
如今幾百年過去了,一代新人換舊人,青楓派也從幾十人的小門派壯大成了擁有數(shù)千弟子的天下三大宗派之一,備受世人尊崇。
青寧峰的峰主也是青楓派的宗主,乃是一位年及而立的俊美青年,名顏灼,號清延真人。
湛空此次下界,就是為了見這位清延真人,他們是很好的朋友。
青楓派宗主院落。
主屋內(nèi),一身雪白道袍的青年看著出現(xiàn)在房間里的俊美仙人,臉上不由浮現(xiàn)出幾分無奈之意。
“你總是這樣來無影去無蹤,哪天我不在,我那些弟子再把你當賊人給抓了,看你怎么辦!”
“你倒是看得起他們?!?p> 來人倒是毫無尷尬之意,輕車熟路地走到檀木桌前坐下,隨手端了溫熱的茶水輕抿一口。
“好茶。”
“那是自然,這可是我專門托人從臨江那邊帶回的碧螺春,你若是再敢挑毛病,我可就要趕人了?!?p> 知道他好這口,顏灼笑著執(zhí)起茶壺又給他倒了一杯。
湛空看著他熟練地洗茶斟茶,臉上的神色竟是難得的溫和,完全看不出仙界清澗君的威嚴。
他和顏灼認識有一千多年,比青楓派建立的時間都長,那會兒顏灼還是個滿天下浪蕩的江湖人,而現(xiàn)在卻已經(jīng)是一宗之主了。
“我何時挑過你的毛?。款佔谥鞯故菚┩魅?。”
“呵!……行,您年紀大,您說了算。說吧,都一百多年沒下來了,這次是又出了什么事嗎?”
幾百年的時間過得飛快,青楓派的弟子換了一批又一批,只是宗主卻一直都是一個人,顏灼不想離開這里,他怕有人心情不好出門散心的時候找不到落腳地。
“沒出事,就是有件東西需要你幫忙看一下。”
湛空說著,伸手取下腰間墜著的玉牌放在桌上。
三分之一手掌大小的玉牌觸手溫潤,上面赤紅色花紋晦澀難懂,不止是什么符號。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好物件,竟是把咱們的尊貴的上尊大人都難住了?!?p> 顏灼揶揄著說道,神色雖戲謔,動作卻不含糊。
他探手拿過那方玉牌握在手中細細感受,隨后又以靈力描摹那些赤紅色的花紋,著實是好一番折騰。
這玉牌,既不想修煉的法器,又不像普通的裝飾玉器,確實不是常見的物件。
“……我若沒猜錯,這是下邊的物件?你身為半神之身,怎的會與下邊之人有交集?”
顏灼指的下邊,正是魔界。
“意外,不值一提。我只想知道,這玉牌可有擾亂神識的作用?或者……是否有人在上面加了咒法,可擾人神智。”
“……這位兄臺,你是對自己的修為有什么誤解嗎?就一個普通的物件,有沒有被人下咒法都看不出來?”
顏灼一臉震驚地看著他,就像看著一個傻子一樣。
湛空在好友詭異的眼神下慢慢皺起眉頭。
自然是能看出來的。正是因為知道這玉牌沒有任何問題,上面連個咒印都沒有,他這才來尋求顏灼的幫助。
自從那日在庫房看到這塊玉牌,還鬼使神差地將其帶在身上后,他夜夜都會做一些很奇怪的夢,夢醒之后渾身無力,神識混亂不堪,好似跟人打了一晚上的架似的。
沒有人會喜歡自己的神識被亂七八糟的東西干擾,他也不例外。
“若是真的對神識有損,便莫要再帶在身上,你之修為也算是登峰造極之能,這物件居然能夠擾亂你的神識,想必也不是什么低級法器。”
既是魔界的東西,上面自然沾染著邪魔之氣,對于仙界之人來說自是有害無益。
顏灼將玉牌還給他,心下則是暗自嘆了口氣。
話雖這么說,但他也沒真覺得這人會把這東西給丟了,畢竟他能為了這事專程下來一趟,就說明這物件在他心中的地位不是一般的重要。
倒是稀奇。
他們認識這么多年了,顏灼從未見過這人對什么人或者什么東西有過這般執(zhí)念。
“我知道?!?p> 你知道個屁!
顏灼心下翻了個大大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