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都東部輸運區(qū);第五偵探事務所:
看著老板將她帶來的包裹小心拆開,琳那雙淡綠的眸子好奇的眨了眨,神色間似還帶著一絲對現(xiàn)狀的茫然。
“琳,再和我說一下那張照片的特征?”
蘇菲將包裹中的那些相片均數(shù)攤平在桌上,其中大部分都是琳拍攝出來的風景照,將這些相片被沖洗出來之后,她會再次將畫面進行二次構圖。
制作成繪畫明信片作為印刷樣板,給市內(nèi)的幾家旅行雜志進行投稿,稿酬的獲取也是琳的收入來源之一。
“老板,其實不用這么緊張吧。就只是一張…唔嗯!顯得有些陰森的照片而已…”
毛絨絨的毯子裹在身上暖烘烘的很舒服,腹中的姜茶也似還殘留著絲絲暖意,幾乎要讓她的身體就此軟化下來。
如果就這樣睡著,好像也不錯…
但看著蘇菲那嚴肅而認真的神情,琳還是搖了搖頭使勁將困意甩掉,努力掙扎著身子向她開口勸說道。
這只是她的一個即興小惡作劇,但還沒來得及進行下一步,老板卻一下子突然精神起來了?
“嗯唔…?哈!”
琳憋足勁在捆綁下使勁地晃了晃,始終卻無法從捆縛她的毛毯中掙脫,只得將視線祈求般的投向老板。
“琳,你還不明白某些東西的危險性?!?p> 發(fā)現(xiàn)她那仿佛能說話一般的眼神,蘇菲臉上卻是罕見的沒什么表情,靜下心來搖了搖頭拒絕道,繼續(xù)翻找著桌上有所痕跡的照片。
“那些靈體可不是路邊的貓狗,只是接觸都可能會對人造成影響。稍后我再陪你去醫(yī)院檢查一下,你先在沙發(fā)上睡一下恢復精神吧?!?p> 當蘇菲突然聽琳說出,她昨天可能遇鬼的消息時,腦袋上就像被淋了冰水一樣,整個人感覺都有些蒙蒙的。
整理著桌上所有偏暗色的照片,蘇菲神色間逐漸的帶上了一絲焦慮。
琳在拍攝時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但據(jù)她所敘述的事件整體經(jīng)過,沖洗后的照片卻是出現(xiàn)了古怪的黑影。
而她昨天外出辦事時就順便接了點私活,需要臨時捕獲一只被非法召喚的外域生物。
當時蘇菲倒是沒有注意到自己追蹤時的行動路線,恰巧就在琳昨天悠閑活動的街道邊上。
而當她憤而放棄任務掉頭跑路后的不久,那玩意的氣息就在感知范圍內(nèi)朝著西區(qū)再一次消失。
而今天報紙上就莫名刊登了凌晨時分,西區(qū)與北區(qū)邊界發(fā)生‘煤氣管道泄露’的新聞。
…蘇菲感覺有點怕怕。
假定她放棄追索的那東西十分危險,可能與凌晨時西區(qū)發(fā)生的那場戰(zhàn)斗有關,琳會不會就是…遭到了那玩意的影響?
靈體類召喚物雖然與實體型的使魔不同,在儀式中召喚者對它們的約束也會更多。
但這類靈體若是受到刺激而失控,對常人的危害也要比常規(guī)傷害難以醫(yī)治。
琳只是初入三級的靈能術者,根本沒有對抗靈體的經(jīng)驗,聯(lián)想到她曾可能碰上那種玩意,蘇菲身上就不禁一陣冰涼。
值得慶幸的是,當她將人綁起來仔細檢查過后,在琳身上沒發(fā)現(xiàn)類似外傷的痕跡,精神狀態(tài)看起來也挺正常,沒受到太大的外部驚嚇。
對此,蘇菲還是莫名的松了一口氣…
“唔…!蘇菲,能不能將毯子先松開一下。我有事情需要向你坦白,真的——!”
看著蘇菲此刻那擔憂的神情,琳內(nèi)心中不禁感覺有些發(fā)毛,她不信邪一般咬牙,使勁地蹬了蹬腿。
毛毯像是有富有生命力一般延展舒適,那嚴實的捆縛卻依舊紋絲不動,但卻能將她的身體溫暖的包裹起來。
‘不要再這么認真下去了,我內(nèi)心會感到愧疚的??!’琳心中哀嘆著掙扎道。
琳再次憋足勁使勁的晃了晃,在蘇菲有些疑惑的目光中,她有些弱弱的開口解釋道:“其實,我就只是想要嚇你一跳而已啦…”
…
“人們總是向往著天空,渴望著成為飛鳥?!?p> 淡薄的水汽在身邊緩慢劃過,俯瞰處于秋冬交際之時的雨都,仿佛到處都籠罩上了橙黃的濾鏡。
身著禮服的青年悠然站在空艇氣囊之上,頗有興致的看著下方正午時光的繁華城景,手上則握著那柄烏木制成的手杖。
微風輕輕吹拂著禮服后的衣片,撩起額間被風攪亂的一絲碎發(fā),他對這刮起的旋風卻毫不在意,背對身后那突然出現(xiàn)的白袍術者。
幽藍色的水母狀生物在空域中悄然顯現(xiàn),透明的虛幻觸須隨飛艇而無聲拖動,位于地面與穹頂?shù)臄?shù)個火力點,已通過目標將飛艇鎖定。
“而當他們真正的掌握了天空之后,對曾經(jīng)慕羨的對象卻不屑一顧。人類,還真是矛盾的思想啊?!?p> 帝福尼看著下方的城市輕嘆口氣,手中無意識的將手杖緩慢旋轉(zhuǎn)了一圈,卻是面帶微笑地回頭看向那飄浮的白袍人形,眼中洋溢著好奇而感興趣的神色。
人形真正的面容被隱藏在兜帽之下,圓潤無孔的白瓷面具似將頭部完全包裹,皮革織造的服裝如擁有生命一般自行延展,衣片上的金屬構件正似閃爍著符文之光。
即使肢體也被類似鎧甲的裝置覆蓋,溢流的靈能光輝在銘刻術式中流動,唯有祂手部籠罩的白手套銘刻的樹狀烙印,能夠完美將那白袍之人的身份印證。
中央?yún)^(qū)三大鎮(zhèn)守之一,無法確認的真身,‘魂燈籠’。
祂那經(jīng)由術式扭曲過的聲音,感知中猶如回蕩的低沉幻響:“如果這是你在法庭上為自己準備的辯詞,我想他人將不會對你存在任何憐憫?!?p> 帝福尼莫名的微笑了一下,眼神中似帶上了一些奇異,目光聚焦上了白袍人形的面具,似能觀察到祂那瓷白面具后此刻的神情。
“如果正有一群蠢貨在嘗試通過耳機,對你的言行遠程進行指揮遙控…那么?”
“我可以幫你祛除掉,那些不諧的雜音?!?p> 他抬手輕輕地打了一個響指,從‘魂燈籠’的耳機驟然傳出一聲電涌過載般的尖銳鳴響,指揮部中的某些儀器似因巧合而發(fā)生了短路,導致短路設備短暫的開始了燃燒。
不多時,耳機對面就傳來了一片救火的忙亂腳步聲,嘈雜中雖然有人試著繼續(xù)在麥克風中念叨,一個詞還沒念完就已經(jīng)被白袍關停屏蔽。
“能夠讓那些窩囊…咳,我是說辦公室里總是高談闊論的‘同事’們,意識到外勤工作的艱難…”
‘…我可真是謝謝你了?!?p> 除了剛才被電涌那一下子,震得耳膜有些發(fā)疼之外,即使‘魂燈籠’知道指揮部莫名其妙被炸了,對祂的情緒似乎也沒有任何改變。
經(jīng)由術式轉(zhuǎn)化過的聲線平靜而淡定,屬于白袍那五級靈能術者的威嚴與底氣,讓祂永遠能以從容的心態(tài)應對危機。
“但有一點還是十分重要,未知的陌生術者啊,你對我們…是敵?還是友?”
“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觀光客,想要找一個視野夠廣的地方,觀察一下附近這城市換季的風景罷了。”
輕松感知著附近地脈靈能的流向,帝福尼卻是悠然的睜開了眼睛,看似尋常的微笑下卻是隱藏著某種深意。
“但如果說,我將通向某些方向的地脈靈能暫時阻斷一下,你認為這座漂亮的城市,將會發(fā)生一些什么有趣的事?”
‘魂燈籠’面具下的神色有些變了…
籠罩整個雨都的超大型領域封鎖著地脈,異務司用于維持封禁術式、控制諸多異常的能量來源,自然也是抽取自區(qū)域中的地脈節(jié)點。
雖然不信對方能夠跨越領域的封鎖,操縱術式對地脈靈能強行阻斷或破壞,但既然帝福尼能微笑著向祂給出威脅,本身就完全意味著某種危險的訊號。
若是靈能術者失去了基本的道德底線,發(fā)起瘋來對社會秩序所造成的破壞,有時候比同級別的‘異?!涌膳碌枚唷?p> 來者不善,似敵非友。
‘而且,你才剛說完自己是個普通觀光客…’
一回頭就開始利用城市的安危,以破壞收容來恐嚇執(zhí)法者,是否感覺有些不太合適?
帝福尼再一次看向下方那繁榮的景象,無視了白袍身上逐漸散發(fā)的壓迫感,看著那行駛在高樓廣廈間的輕軌列車,發(fā)出一聲感慨時代發(fā)展似的悠揚嘆息。
“還不賴,真有創(chuàng)意啊?!?p> “這一整座都市,包括你們頭上的那座穹頂。都是為了鎮(zhèn)壓‘某個東西’而布置的手段?”
他看著‘魂燈籠’毫不掩飾敵意的,緩慢降落在空艇氣囊上,抽出腰間懸掛那類似長劍的附魔用具,卻仍然保持著輕松而從容的表情。
“這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威脅?”白袍面無表情的開口,面具下的瞳孔似緊盯著對面的青年,仿佛能看穿他內(nèi)心潛藏的某些隱秘。
“還有,你無聲無息的出現(xiàn)在雨都領空,究竟是抱有著什么惡劣的目的?”
祂將劍身有意無意的護在胸前,其長袍上代表聯(lián)盟的樹狀烙印緩慢充能,其上的枝岔與葉片隨注能也逐一活躍。
長袍紋飾那代表著‘高塔’七塔的枝脈,分別附魔了七種不同的戰(zhàn)斗型能力術式。
皮革衣帶上符文回路運轉(zhuǎn)的輝光逐層亮起,就連劍刃也被靈能染上一層不易察覺的幽芒。
“威脅…?你當然可以那么理解。但只是一些十分淺顯的‘設定’而已,莫非還觸動到了當局的一些隱秘?”
帝福尼將烏木手杖隨意地撐在氣囊上,神色自若的看著‘魂燈籠’似要戰(zhàn)斗的防備姿態(tài),表情和諧而友善的對著祂笑了笑。
“那么,最后一個問題。”
身體姿態(tài)如同閑談一般逐漸放松下來,帝福尼似對‘魂燈籠’的敵意毫無防備:“你對于歷史上‘黑月’的降臨,其中內(nèi)幕有著幾分了解?”
‘你問題怎么這么多?’
但這與最近十分活躍的‘公司’勢力,還有下水道那幾只亂跑老鼠的動向有些聯(lián)系。
應該是知道其余兩位執(zhí)行者不在,趁機冒出來搞事的敵對術者無疑…?
“你,還沒回答我的上一個問題。”
‘魂燈籠’眼中的情緒逐漸如寒冰般冷滯,這人先是微笑著半敲半打威脅了她一番,又將問題扯上了看似與話題毫不相干的黑月。
說實話,這讓風鈴草有些摸不透,但還是得硬裝出一副‘我已經(jīng)將你看透了’、‘而且我絲毫不虛你’的樣子。
為了保持‘魂燈籠’一直以來的人設,她為此付出得實在是好累。
‘話說,都已經(jīng)在空域拖延了這么久,怎么安德亞那邊還沒反應過來?科林應該會通過『電話專線』,通知他來協(xié)助的才對…’
風鈴草心中的思維正在急速轉(zhuǎn)動,雖然面前這人沒有嘗試施法的跡象,但是她本能的卻是感到了點點不安。
“是嗎?既然不想回答,那就算了吧?!?p> 帝福尼的表情只是顯得有些失望,石綠的眸子平靜的注視著‘魂燈籠’,仿佛就連最初的興趣都已經(jīng)失卻。
“說起來,我還期望身為聯(lián)盟高層,五級靈能術者的你,能比那個同樣用劍的術者,在信息保全方面更加坦然一些呢?!?p> 他壓抑著逐漸向上拉起的嘴角,石綠色的眸子閃爍著令人不安的輝光,神情中再次涌現(xiàn)了某種好奇與戲謔:“讓我想想啊,他叫什么名字,好像是…”
“安德亞,來著?”
風鈴草的瞳孔本能地一縮,還來不及思考話語中的信息量,就看到對方眼中某種得逞般的笑意。
她本能感知到朝自己身邊蔓延而來的危險,心緒激蕩之下卻已經(jīng)是一時壓抑不住靈能,只有咬牙搶先一步,就勢向著帝福尼揮劍出手。
暴漲的靈能順著她冷靜而精妙的操縱,而在身后具現(xiàn)凝聚出無數(shù)幽藍觸須,像是擰魔方一樣將符文在背后快速扭變,如同手腳一般隨心組合成了多種復雜術式。
‘構造術式·凝刃’、‘封禁術式·空間之鎖’、‘破壞術式·光束風暴’
風鈴草感知著暗中圍繞而來的咒能冷哼一聲,手中鋒刃轉(zhuǎn)而斬向了籠罩身邊,那不知何時開始升騰的淡淡灰霧。
「凝刃」的輝光亦在她身邊帶起近千的靈能晶刃,在劍刃斬開的破口中朝著帝福尼激射而去。
但靈能晶刃一接觸三尺外的虛空,便像是沸水一般直接崩潰蒸騰起來,帶起的沖擊將避之不及的白袍驟然逼退。
組成「空間之鎖」的符文正方體驟然一凝,從核心中萬千延展出的虛幻鎖鏈,亦似被某層古怪的力量盡數(shù)湮滅阻擋。
‘審判、星柒?!?p> 帝福尼的表情依舊顯得無比淡然,他本應用咒能暗中將眼前的白袍術者層層囚困,但一切計謀卻被風鈴草突然動手的巧合所打破。
或許,其中蘊含的意味遠不止只是巧合。
“真遺憾。要是你的反應稍微再遲鈍上一些,我們也許已經(jīng)在時空迷隙中,玩上了不止一場游戲了呢。”
他表情有些失望的輕嘆口氣,大量的虛幻咒能從手杖中無聲無息的涌出,靈能感知中就像是不易察覺、催人安眠的迷離薄霧。
“你將會因為這份輕視與貿(mào)然,付出應有的代價?!?p> 踩著腳下柔韌彈性的氣囊,風鈴草在沖擊中穩(wěn)定了身形,她冷靜地審視了下戰(zhàn)斗環(huán)境,平靜的對著帝福尼宣判道。
“喔?如果只是一些場面話,那誰都會說。”
帝福尼笑著將手杖飛速的轉(zhuǎn)了一圈,剛才看似被風鈴草所斬滅的部分咒能,卻又緩慢在虛空中開始滲出凝聚。
“既然你作為這個徊景中所謂的‘構術師’,不妨就讓我看看你的能耐——”
看著風鈴草身后緩慢凝聚成型的「光束風暴」,他卻是控制著那墨色的咒能往著身上纏裹,眨眼間便已經(jīng)凝聚成了一具,無目地龍一般的龐大陰影個體。
“——究竟有什么臉面,安然享受‘黑月’隕世之后,為你們在亂局中帶來的那份和平!”
在她那顯得有些震驚與不解的目光中,帝福尼逐漸憤怒的質(zhì)問如悶雷般直接在空中炸響,他所操縱的陰影戰(zhàn)獸自氣囊上騰空而起,驟然展開它那龐大而殘破的翅翼。
涌動的惡意如漲潮般在感知中不斷涌來,將近幾節(jié)輕軌列車大小糅合凝聚的龍獸低聲嘶吼,它上下的兩排骨質(zhì)門齒卻像是微笑般無聲咧開。
‘戰(zhàn)車、劍貳?!?p> ?。ū菊峦辏?
誦詩
#A Royal Command #Judgment Day #祓魔師強奏曲第二楽章: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