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冰月一言出,所有人都順著她的目光看向了坐在最邊角上的余川。
余川嘴里正嚼著東西呢,就又被人給圍觀了。
他伸手指向自己,“你是在說我?”
柳冰月彎月眉一翹,“不然呢,大家的念過自己作的詩了,你是不是也該讓大家欣賞欣賞你的才氣?”
余川樂了,“我又沒東西送你,作什么詩。”
“今日相逢,本就應該樂趣融融,你一人置身事外算什么?!绷峦蝗辉掍h一轉,“哦,是不是也覺得自己的詩詞拿不出手,所以就不敢念了?”
“這樣的話那就更應該念了呀,剛才你笑得也挺大聲的呢?!?p> 余川有些納悶,這妹子感覺像是故意和自己杠上了。
是在哪兒得罪了她?
還是說就因為自己不送禮?
女人都這么小心眼的么?
余川一瞬間腦子里閃過許多念頭,最后得出一個結論。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古人誠不欺我。
柳冰月作為現(xiàn)場最尊貴的客人,自然話語權極重。
她這么一說了,當即便跳出來兩人跟著打槍。
反應最快的還是錢盛。
“柳仙子說的沒錯,你一個人就躲邊上樂,你好意思么你!”
第二人則是那第七念詩人,“對對對!你也不能少,好歹也是和我們一起進來的,你必須也作詩一首?!?p> “道友別怕,你生得這么俊俏,想必才氣也是一頂一的,就隨便來一首傳世佳作嘛?!?p> “一首哪兒夠啊!于川道友年輕有為,你怕是小看他的才氣了?!?p> “哎,要尊重高雅,傳世佳作一首就夠了,雖然對于于川道友來說,這的確不是什么難事。”
“你就別拱火了,到時候于川道友真給你來一首經典詩詞,嚇死你哦!”
“???真的嗎?那我可得洗耳恭聽,能見證一首傳世經典詩詞,我就是修為永遠停滯不前也心滿意足了?!?p> 兩人一唱一和,直接給余川整得哭笑不得。
這是真沒想到,明明自己態(tài)度都這么明確了,結果還是沒辦法安心當一個吃瓜群眾。
就非想看自己出丑?
就一定要讓自己出手?
這兩貨就這么確定自己作不出什么好詩?
余川從來就是見招拆招,雖然不怎么主動惹事,但也不怕事。
詩詞是吧?
真不好意思了,爹爹當年學的還就是文科。
錢盛和另一名拱火人還在一個勁地逼逼叨,余川伸手按動,“行了,你倆就別激將了,想聽詩詞是吧?沒問題,滿足你倆,哦不,是滿足大家?!?p> 余川臉上掛起自信的笑容,不知怎地,柳冰月感覺自己看見這抹笑容,小心臟就忍不住地亂跳起來。
趙金龍雙手搓動著,想要看好戲。
黃益臉上露出一絲期待,他心里隱約有種感覺,這名來歷不明的小伙子,似乎真的能作出一首傳世佳作。
余川問向那第八個念詩的國字臉,“道友,你剛才念的兩句是什么來著?”
國字臉立馬臉就黑了,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錢盛立馬多嘴道:“我家門前有桃樹,桃樹底下好乘涼?!?p> 余川裝模作樣念叨一遍,而后一拍桌,“行,那我就順著這兩句延伸一下,希望各位不要笑哦?!?p> 錢盛嗤笑一聲,拱手道:“洗耳恭聽咯?!?p> 下一秒,余川笑容收斂,思緒仿佛跨越宇宙,看見了另一幅場景。
只見他眼神迷離,嘴唇輕輕張合,開口第一句,便讓現(xiàn)場所有人表情凝固。
“桃花塢里桃花庵。”
“桃花庵里桃花仙。”
“桃花仙人種桃樹?!?p> “又摘桃花換酒錢?!?p> “酒醒只在花前坐?!?p> “酒醉還須花下眠?!?p> “花前花后日復日?!?p> “酒醉酒醒年復年?!?p> “但愿老死花酒間。”
“不愿躬身車馬前?!?p> “車塵馬足貴者趣?!?p> “酒盞花枝貧者緣?!?p> “若將富貴比貧賤?!?p> “一在平地一在天?!?p> “若將貧賤比車馬?!?p> “他得驅馳我得閑?!?p> “世人笑我太瘋癲。”
“我笑世人看不穿。”
“不見五陵豪杰墓?!?p> “無花無酒鋤作田?!?p> 余川一句一口酒,整首詩念完,一壺酒已空。
他最后倒了倒,灑然一笑,將酒壺放下后,所有人都還沉浸在這首詩的畫面里,久久無法自拔。
“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世人看不穿……”
柳冰月怔怔出神,輕聲呢喃,她從這兩句詩中,仿佛看見了余川坐于桃樹下,醉生夢死的瀟灑場景。
想著想著,臉頰卻是莫名地紅了。
黃益整個人如遭雷劈,他嘴唇顫抖,緩緩起身。
“好一個花前花后,好一個酒醉酒醒,好一個只愿花酒間不愿車馬前的桃花仙!”
“好?。∶畎?!真是妙??!”
黃益伸展雙臂,揚天大喊,臉上泛起激動的紅潮。
突然,黃益整個人徹底呆滯,他緩緩閉上雙眼,再次睜眼后,整個人散發(fā)出清逸出塵的氣息,雙眼透著一股通透。
一股說不出的氣息,從其身上散發(fā)而出。
趙金龍和柳冰月瞬間扭頭,一臉驚愕地將黃益看著。
王騰感受到從黃益身上散發(fā)出的氣息,一臉震驚愕然,“竟然是道韻……”
錢盛瞳孔劇烈收縮,“道……道韻?元神期的門檻就在這個時候摸到了?!”
此時黃益臉上,再次恢復平靜。
他緩緩來到余川桌前,對著余川彎腰行禮,恭敬道:“多謝于公子助我心境突破,領悟道韻!”
一言出,所有人雙眼再次一震。
趙金龍更是將拳頭捏緊,似乎十分不愿接受這個消息。
余川一臉慵懶意,率性道:“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我只是說了一些話而已,黃少爺不必如此?!?p> 黃益懇切道:“此次聚會結束后,黃益斗膽請于公子去府上下榻,以報點撥悟道之恩!”
余川微微頷首,“我一介散人,什么都好說,不過我不會待得太久,那樣對你不好?!?p> 黃益再次行禮,“一切聽于公子吩咐,于公子想走隨時便可走,黃益絕不挽留?!?p> “妥?!?p> 余川又想伸手去拿酒壺,突然想起酒壺是空的,只得輕笑搖頭。
接著,便有一名乖俏婢女為余川換山一壺新酒。
婢女回到自家的站位上時,盯著余川的背影,雙眼迷離,臉頰紅潮起。
“對了,敢問于公子,這首佳作詩名為何?”
余川對著酒壺輕嘬一口,“就叫桃花庵歌吧!”
“桃花庵歌……”黃益輕念一遍,接著便是拍手稱贊,“妙極!妙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