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要活得比這個世上任何一個人都要久
“筠心??!”
姬酒夜猛然從地上起身,將孤單的背影留在了過去。
這個時候,天已經(jīng)暗下來了。
而姬酒夜此時的心,很不平靜,他莫名得有一種說不出的心痛感!
總感覺有什么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自己似乎失去了。
當姬酒夜調(diào)整好心態(tài),凝望空中的那片漆黑。
眼中是掩不住的驚訝。
這么……晚了嗎?
阿眠哥呢?他去哪了?
要知道,在至高時間線,每一秒都是相當難以度過的呀!
從白天到黑夜,遠遠不是睡一覺就可以躺過去的!
所以……他到底昏迷了多久?
迷離的眼神掃過遍地的狼藉。
雖說這個小房子不過是他隨意搭起的一處臨時住所,可這畢竟是他與葉眠還有筠心的家呀!
好傷心……
他的第一個小家,還沒開始就已經(jīng)破碎了嗎?
小小的嘴巴里,一粒粒瓜子被咽了下去,
我與瓜子一樣的寂寞……
我嗑!我嗑!
我不流淚!
轉(zhuǎn)身,去找阿眠哥去…
嗯……還有那個傻妹妹……
最后……
當姬酒夜向自己的家告別,他的身影在月光下,被拉得很長很長……
而留給黑夜的只剩下了那滿地狼藉的黑白瓜子殼。
走著走著,忽然一抹冰涼落在了姬酒夜的鼻尖上。
疑惑的小眼,抬頭看向天空。
咦!居然下雪了……
接著……
一片片雪花飄落。
風(fēng)大了起來,雪花撲面而來。
很快……
漫天的雪花便落在了姬酒夜的身上……
隨意抖落肩上的雪,從褲袋里掏出所剩無幾的瓜子。
頓時,姬酒夜的心,猛地一跳……
不安地雙眼,望著靜躺在自己手心上,最后的幾顆瓜子。
姬酒夜的手,止不住地顫抖了起來,竟……只剩下這么一點熾魂花籽了嗎?
自己……還能熬過今晚嗎?
所以說……
阿眠哥??!
你不要再嚇我了!
你快回來吧!
我感覺我活不過下一秒了!
……
冷,是徹骨的寒冷!
最后一顆熾魂花籽已經(jīng)沒有了……
當雪花再次落在姬酒夜的肩頭,他感覺自己在被寂寞凌遲……在被弱小取笑。
寒意似乎已經(jīng)穿透了他的血肉,滲到了靈魂、骨縫里。
“咕?!?p> 姬酒夜吞咽了一口口水,才發(fā)現(xiàn)喉嚨口已經(jīng)相當?shù)酶珊粤恕?p> 這個世界果然遠比他想象得要殘酷?。?p> 他一個剛滿五歲的孩子,若沒有強者的庇護,是不可能在這個到處都深藏著恐怖的世界里活下去的。
而現(xiàn)在,他只有前往66號街道,在筠心她師傅的庇護下,才能得以活下來。
想到這里……
可……還是好冷?。?p> 果然,自己給自己打氣可以讓身子熱起來這句話是假的。
“哧哧哧”
姬酒夜的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著……
他已經(jīng)在這冰冷中,連鼻涕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好……好想……變成……雪……雪花啊!這樣……就……就不會……凍死了……吧……”
嘴巴哆嗦得已經(jīng)開始語無倫次了。
姬酒夜終于無法向前再踏出一步。
許久,他留在身后雪地上的腳印,漸漸被不斷飄落的雪給埋葬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
姬酒夜的眼睛,睜開了……
微顫地看向自己的前方。
那是連冰涼雪夜,都無法將之隱去的小小身影。
漫天飛雪之中,是一襲被無數(shù)血花所點綴的小白裙。
一個嬌弱小女娃,輕輕地走來……
風(fēng)雪為她開道,寒冷因她而慌逃!
而當她的容顏在雪夜之中,愈發(fā)清晰起來。
似乎連歲月都在為她感到窒息,時光變得不再流逝。
這一夜,雪!
因為她的紗裙!
在搖曳!
在起舞!
一步一步走近……
姬酒夜看到……
她很喜歡的小白裙!
裙舞間所散發(fā)出的血腥味似乎越來越濃厚了。
姬筠心任絲絲雪花落在眉宇間,化成了朵朵淚花。
嘴中輕聲呢喃著,
“哥……快逃……”
軟儒溫呼呼的話語中,夾雜著無窮無盡的殺氣!
風(fēng)雪!
幾乎遮住了活路!
姬酒夜還能說啥?
傻筠心,哥如果還有力氣逃,就不會站在這里了。
驟然間……
姬筠心的背后,突然生出了一對巨大的肉翅。
“嘭!”
瞬間被展開的肉翅,竟足足有十來米之長。
看到姬筠心的恐怖變化,在這冰冷的雪地里,姬酒夜又重新感覺到了何為真正的毛骨悚然。
“??!不不!??!啊啊啊?。。?!”
姬筠心完全無法壓制自己身體所發(fā)生的改變。
只是放肆地于風(fēng)雪中慘叫!
很快,姬筠心的右手胳膊,在她的亂發(fā)飛舞間,變得粗大無比起來。
且其皮膚的上面被一層層扭曲的肉角所覆蓋。
右手更是巨大無比,五根手指上是長長的鋒利指甲。
泛著寒芒,刺痛了姬酒夜的雙眼。
“筠……筠心?。?!”
姬酒夜那張早已被凍死的嘴唇,不可思議地張開了。
艱難得喊著姬筠心的名字,眼中是深深的痛苦與絕望。
這種看著妹妹在自己面前忍受著常人無法忍受的痛苦。
而他身為哥哥卻什么也做不了,這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咯咯咯咯!?。?!”
看著右半邊的身子,已經(jīng)徹底脫離了人這個生物的妹妹。
姬酒夜的眼中,是死一般的沉寂。
“咯咯咯!??!”
姬筠心嗖地沖向姬酒夜,狠狠地用巨爪將姬酒夜攔腰斬斷。
“嘶!”
鮮血飛濺,濺在了姬筠心的臉上。
讓她看起來如深淵中的惡鬼。
“嘶啦!”
巨大肉翅上的骨刺,刺穿了姬酒夜的胸口,將他挑在高空!
終是結(jié)束了嗎?
這如此短暫的一生,恍惚迷離。
阿眠哥……對不起……
我……我應(yīng)該……真得無法做到……與你并肩而行了……
白雪化作了血花!
在風(fēng)雪之中落下!
仿佛他們要為姬酒夜的死而哀嚎!
“啊!”
姬酒夜痛苦的呻吟,忍著巨痛想要試著去摸姬筠心的小臉,去摸那張雪白中不帶絲毫紅潤的小臉。
抱歉,筠心……
沒想到走之前,哥哥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可我真得還有好多好多話要跟你說……
“不?。。 ?p> 看著被自己高高挑起的只剩下上半身的哥哥。
姬筠心……她感到自己的心,此刻好痛好痛。
她的心從未有過像今天這么的痛。
“傻丫頭,不許哭,你要一直一直活著,答應(yīng)我,你要活得比這個世上任何一個人都要久?!?p> 或許是感動了這場雪!
姬酒夜的心聲于風(fēng)雪之中,在姬筠心的耳邊響起。
“啊啊啊啊?。。。。?!哥?。。?!”
一朵又一朵血花在今晚的夜空中綻放……
許久……
只留下了幾絲血跡,在那白雪之中,看起來是那么的鮮艷。
可當雪花一片片的落下。
僅剩的幾絲鮮血,也終于消散在了雪地上。
姬筠心走在冰冷的雪夜里……
嘴角是人無法理解的獰笑……
“發(fā)生了什么?我是誰?”
正一直沿著一條看似沒有盡頭的階梯,朝著上面不斷走著的葉眠,突然停下了腳步。
“不要停,阿眠!”
很熟悉的聲音,可……為何他想不起來是誰。
于是,葉眠繼續(xù)朝著階梯的上面走著,他覺得只要不斷地向上走著。
應(yīng)該就能知道答案了吧……
之后,葉眠每踏出一步,他眼中的清明就多出一分,直到……
他來到了一座大殿。
大殿終年被霧氣所籠罩,朦朦朧朧,無法讓人看得真切。
一腳跨入……
“哦不!親愛的康斯坦丁大人,請原諒我剛剛的無理行舉!”
當再次恢復(fù)意識,葉眠的耳中就被一種好似蚊蠅一般的聲音給嚇住了。
“?。∧憔褪潜娤芍?,是諸天無數(shù)仙圣的爸爸,為此請允許我為您高歌一曲?!?p> “朝鐘暮鼓,歲走遺香?!?p> “枯了醒的夢,泯了夢的酒?!?p> “看似景繁色秀,實乃大人之贈?!?p> “他聞、他視、他言,是青蒼之幸,眾生之福!”
“他癡、他嗔、他怒,是至惡之禍,滔罪之難!”
李寫意那滿嘴的污言,竟是亂了葉眠堅定的信念。
這讓葉眠眼中閃過一絲詫異,認真地開始打量起這個讓他頭疼的家伙。
額,不修邊幅,半年都沒有刮洗過的大硬胡渣,早已將他臉上那些短小無力的五官,擠到了后腦勺。
不過……葉眠此刻是站在李寫意的身后打量的。
所以……嗯!身后!
不……等等!
葉眠的神色開始變得凝重起來。
而絲毫沒有覺得不對勁的李寫意,依舊在高唱著。
甚至完后,又來了一次循環(huán)。
思慮片刻的葉眠,不再猶豫。
果斷地扯下兩個手上的白手套,以時間都無法左右的反應(yīng)速度。
伸出右手,虛指李寫意前方的那片空間。
隨后,也不管剛剛的一指,是否成功地驗證他之前的猜測。
就那么無愛地用力拍暈了還在自娛自樂的李寫意。
攔腰抱起他,再以肉眼無法看清的速度,奔向黑鐵巨門。
可異變卻在此刻卻如葉眠所預(yù)料的那樣發(fā)生了。
被困在這里的無名之群,消失了!
毫無征兆的消失了!
而這時候……
一道粗獷蠻橫的巨大身軀,仿若不朽神明,來到了葉眠的面前。
深邃古老的眸光如審判利劍,將葉眠的臉刮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