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在男性社交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往往一場酒席便能拉近彼此間的距離。何況此時的羊安與孫堅二人雖各有心思,卻也算是一個落花有意,一個流水有情,于是很快便打成一片。
與孫堅同來的還有程普、朱治、韓當。前二者自不用說,乃是孫堅自淮泗起兵時的老人,至于這韓當卻不知是何時跟了孫堅。
說起來眾人之中,羊安獨對程普頗有興趣。后世常將此人與黃蓋相提并論,卻不知烏林之戰(zhàn)(赤壁之戰(zhàn))時,程普與周瑜分為左右都督,二人各領(lǐng)一軍抗曹,而黃蓋時不過丹陽都尉(丹陽郡尉)。由此可見程普于東吳之地位遠在黃蓋之上。
眾人自在羊府聲色犬馬、飲酒作樂。席中卻亦有小小插曲,乃是孫堅與徐榮對董卓看法不一。此番涼州討逆,徐榮自在董卓軍中效力,而孫堅則在張溫帳下參軍事。張、董二人不合,孫堅、徐榮各為其主也是理所應當。好在二人雖有口舌之爭,卻亦只點到為止,畢竟羊安既為上官,又是此間東道主,羊府之中幾分薄面還是要給的。
羊安見此一幕亦只能苦笑連連,只道這二人怕是天生的冤家。不過他卻不知此刻,大長秋、中常侍趙忠府上雖不比羊府這般熱鬧,卻也是座無虛席。司徒崔烈、司空許相、大司農(nóng)曹嵩、司隸校尉馮方、城門校尉趙延、光祿大夫甄舉,永樂少府(掌太后用度)樊陵、尚書楊贊齊聚一堂。
卻聞趙忠道:“爾等若有主意,盡管大膽施為,張讓那里,自有咱家為爾等做主?!?p> 馮方忙迎道:“得趙公此言,我等便可安心?!?p> 曹嵩則提醒道:“然豎子心算頗深,不可不防。”
崔烈亦道:“不僅于此,豎子頗受陛下寵信,正旦家宴,亦詔其入賓。萬年公主正當及笄,陛下此舉,恐有招婿之意,屆時怕更動不得此子?!?p> 趙忠道:“若非如此,何必邀爾等前來,咱家自視其為螻蟻?!?p> 眾人于是一陣沉默,片刻,末席一直未開口的尚書郎楊贊道:“贊有一計,或解趙公之憂?!?p> 趙忠忙問:“哦?計將安出?快快說來!”
只見楊贊不疾不徐道:“執(zhí)金吾袁滂行將致仕,不如......”
他話未說完,眾人已知其意,曹嵩當即反對道:“不可,豎子當初正是出司農(nóng)寺而入執(zhí)金吾,便不怕他故技重施,再遷高位?”
趙延反駁道:“那是因汝操之過急,某看尚書之計甚善,待執(zhí)金吾之位到手,再徐而尋豎子之短,朝夕之下,還怕不露馬腳?”他自恃趙忠胞弟身份,自然不把曹嵩放在眼里。
趙忠思慮片刻,緩緩道:“此事便依尚書郎之言,陛下當面,咱家自會一力爭取,然還當擇一老成持重之人,爾等可有人選?”說罷,他便環(huán)視四下,卻見眾人只面面相覷,卻皆無回復,于是心中權(quán)衡:崔烈、許相身居高位,自無下遷之理;曹嵩、馮方、趙延各自衙門亦有好處,怕是不愿去執(zhí)金吾這清水衙門。于是不禁望向余者。
只見甄舉垂眼視下,樊陵頓首輕嘆。至于楊贊灼灼目光卻被趙忠直接忽略,其人雖有謀略,卻無城府,恐非羊安敵手。又心道:永樂少府勤政愛民,實非一路,當初委身,亦屬于無奈,此時恐無害人之心,亦不可用。想到這里,他已打定主意,問眾人道:“咱家以為此事還得是甄大夫不可,諸位以為如何?”
翌日日映,馮府后院馮盈閨閣。
“娘子今日當真要去赴約?”
馮盈一邊在脖頸間輕輕抹上些許白玉散,邊道:“既應了將軍,自然是要赴約?!闭f罷,她又將手邊銅鏡移至面前,反復打量,生怕有甚不妥。
碧兒見狀,只道這哪里還是那生性淡泊的馮娘子,嘴上同時驚道:“啊呀,娘子莫不是動了春心了?!?p> 馮盈被碧兒說破心事,自是心虛非常,忙放下手中銅鏡,作勢便要打去,邊笑罵道:“看打,且看你還敢取笑于我!”
碧兒怎會不知自家娘子這套,一個側(cè)身便靈巧躲閃而過,嘴上討?zhàn)埖溃骸鞍?,不敢了,不干了,娘子饒命,碧兒不說便是了?!?p> 馮盈這才停手,嬌笑道:“如此便饒你一回,可不許道與外人知曉。”說罷,她停頓片刻,似做猶豫,又堅定道:“也不許道與我家阿郎。”
“奴婢知矣?!闭f罷,碧兒笑盈盈的便往外走,又道:“娘子,奴婢且去備車?!?p> 說來也巧,那碧兒方出閨閣,卻瞧見后院做工的高進。因其常在院中偷聽馮盈撫琴,一來二去,兩人也就相熟了。碧兒于是問道:“高進,今日又來聽娘子撫琴?”
“哎喲,你可小聲點,莫讓娘子知曉了。”高進說著,又問,“今日何故這般高興?”
“這你可得去問娘子了,她高興,我才高興。”碧兒說著,想了想,又提醒道:“你莫要等啦,今日娘子可不撫琴?!?p> “這是為何?”
“娘子今日與人相約?!?p> 高進聞言,心中頓起波瀾,忙上前抓住碧兒雙手,問道:“可知何人相約?!?p> 碧兒本是弱質(zhì)女流,哪經(jīng)得起高進這般莽撞抓捏,疼得直叫“哎喲”,眼中淚珠不自禁得奪眶而出,急道:“庸奴抓疼我了,快撒手,快撒手?!彼允迅欣先耍瑲饧敝?,自不把高進放在眼里。
高進亦知幾過,忙松開雙手,連道:“小娘莫怪,方才一時情急,這才失了分寸?!?p> 碧兒怒氣未消,揮手便向高進打去,邊道:“誰是你家小娘,莫要這般親熱。”
高進也不躲閃,硬是挨了碧兒一掌。說起來,他本也是個心高氣傲的主兒,平日里甚少向人低頭,此刻竟似突然改了心性,連哄帶騙道:“哎呦,好碧兒,便說于我罷?!?p> 碧兒見狀,也不領(lǐng)情,回道:“你這人好生奇怪,有事自問娘子去,何來煩我?再說了,娘子赴何人之約,與你何干?”
高進見此路不通,當即又恢復本色,陰狠道:“你若不說,我便告訴阿郎?!?p> 卻不料碧兒軟硬不吃,道:“你要說,便說就是?!闭f罷,便揚長而去。
白馬寺外,羊安與馮盈自在前頭并肩而行,太史慈、碧兒則遠遠跟在后面。
卻見羊安正襟問道:“當日匆匆一見,只道是馮家娘子,卻未敢請教芳名。”
馮盈見其拘謹模樣,不禁噗嗤笑出聲來,忙又用衣襟掩面,回道:“小女子單名一個盈字,三五而盈的盈字。”說罷,又道:“小女子無才無德,何敢受郎君這等禮敬?!?p> 她雖說的婉轉(zhuǎn),羊安卻聽出對方話中是嫌自己太過拘禮,忙深吸一口,調(diào)整心情,這才貧道:“在下視娘子如神明,自然禮敬有加?!?p> 馮盈得心上人贊許,心中自是異常高興,又是莞爾一笑,嘴上卻道:“既是神明,往后便不能輕易相會了?!?p> 羊安聞言,慌忙轉(zhuǎn)身,恰逢馮盈亦朝他看來,二人四目相對,只見對方眉如遠山含黛,目似秋水橫波,顰笑間自有萬眾風情。羊安當下方寸又亂,繳械道:“依娘子便是?!眳s又忙扯開話題,道:“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哈,娘子這當真是好名字。”
馮盈張顧四周無人,這才湊近羊安,小聲道:“我只道與你知,聽我娘說,阿郎當初取這名字,便是望我往后年谷豐盈,莫要忍饑受餓?!?p> 羊安瞧她那不似作偽的可愛模樣,不禁一樂,心神亦不自覺放松起來,心道:好一個年谷豐盈,哪怕惡如馮方,至親當面亦有似水柔情。嘴上笑道:“哪里是甚年谷豐盈,我看分明便是貌豐盈以莊姝兮,苞溫潤之玉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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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書友 201909011154358066提出的稱謂問題,自93回以后會用比較合理的稱謂,92回及以前會抽空改進。
感謝書友天幻奇靈質(zhì)疑的蔡琰相貌問題,筆者查到蔡琰曾與甄宓、大小喬、貂蟬共列百美圖。之前章節(jié)會做適當修改,先容我睡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