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人的做法是在情理之中,何況把密謀盜竊陣法圖的艱巨任務(wù)交給陌生人去完成,本就非常冒險,他也不是傻的,既然他敢這么做,又怎會沒有留著后手呢?
“你就直說你有沒有辦法弄到開氣丹吧?!蔽艺f。
只見他伸手在桌上一抹,也不知道在干嘛,反正不會是給我擦桌子。當(dāng)他的手收回時,如同變魔術(shù)般,桌上多了一個白瓷藥瓶。
“三枚開氣丹都裝在里面?!彼粗?,目光如炬,“就看你有沒有本事拿了?!?p> 想不到此人竟然好大的手筆,每一枚開氣丹就價值上萬靈石,他居然面無改色地拿出了三個!簡直就是富得流油!以后要好好敲詐他才行。
可我也知道,他不會那么輕易交給我,而且他話里有話?!靶枰易鍪裁??”我問。
靠在椅子上的他忽然輕拍拍手,我以為他在給我鼓掌,其實不是。
掌聲響起后,只見地板上溢出了沸騰的血液,一只白森森的枯骨手臂從中伸了出來,散發(fā)出腐敗的死亡氣息。骨手張開了手掌,將手里的一卷竹簡呈上,而神秘人像個魔王一樣氣派地從骨手中接過竹簡。
骨手漸漸被沸騰的血液吞沒,而這灘血液隱回了地板下。
我很好奇走過去檢查地板,發(fā)現(xiàn)它已經(jīng)恢復(fù)原樣了。我心中驚駭無比,難道我家地下就是地獄大門?
神秘人對剛剛發(fā)生的一幕司空見慣,他把竹簡交給我。
我拆開竹簡的捆繩,攤開一看,第一塊竹板上就刻著“百鬼教”三個字,而后面是一個個名號,基本都與鬼有關(guān)系。例如:惡鬼、邪靈、亡魂等等。
沒等我問他,他便開始解釋了,“如果你認為自己和我是一伙的,那么加入我,就是第一步。在上面留下你的名號?!?p> “名號?為什么不是名字?”我問。
“百鬼教是殺手組織?!彼f。
原來如此,留下自己大名的殺手要么是剛出來混的,要么就是智障。
竹簡最多只有100根木條,而正好最后第100根是空白的,我知道我需要在上面刻下自己的名號。
可我沒有名號,只好先看看別人是怎么取名號的吧,而在我前面的殺手名號,也就是第99名,他居然給自己取了個“死鬼”。我想應(yīng)該是他常常被老婆這么罵,所以有點神志不清了。
片刻,我寫下鬼相的名字“寂幽影”,反正知道她名字的,在整個世界上只有我一個,而且我也想不出什么好聽的名號。
我成為了百鬼教的最后一員。
我不是個有歸屬感的人,加入哪個宗門都無所謂,對清元宗也是如此,我只為了達成目的。
我把竹簡還給神秘人,他低頭看了看,“寂幽影嗎?我記住了?!彼f。
“當(dāng)你完成這個后,開氣丹就歸你了?!?p> 果然開氣丹沒有那么好拿的。
“什么任務(wù)?”
他還沒開口,一道黑煙徒然在我們之間出現(xiàn)。
煙散,一個黑衣人從中露了出來。
“報!”黑衣人朝著神秘人單膝下跪,剛想稟報什么時,忽然回頭瞅了我一眼。
“無妨,她是自己人。”神秘人道,“說吧?!?p> “漫雨山莊出現(xiàn)異變!”黑衣人很焦急。
“好。”神秘人在桌上留下一張紙條,“這是你的任務(wù)?!?p> 我知道他馬上就要離開了,但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我連忙問:“你叫什么名字?”
“怎么說話呢你!”黑衣人瞪著我,“教主的大名豈是你這個奴婢能知道的?”
教主?這家伙居然是百鬼教、我的教主?
我剛剛還罵過他呢......
只是這黑衣人真令人惱火!
老大都沒有擺出教主的架子,當(dāng)屬下的一開口就滿嘴噴糞?
“奴婢是幾個意思?”我盯著黑衣人。
“無妨無妨?!鄙衩厝藬[擺手,把目光移到我身上,“殺手從不留名?!彼f,“叫我鬼王吧。”
“鬼王......”我重復(fù)著。
“對,百鬼教不像清元宗,沒那么多沒用的規(guī)矩。也不會限制你的活動,一切以任務(wù)為重?!惫硗醯?。然后與黑衣人走出家門,消失在夜色中。
待他們離開后,我把目光移到桌上:一份任務(wù)、裝著三枚開氣丹的藥瓶。
首先我打開藥瓶塞,朝里看去,果然有三枚棕色藥丸靜靜躺在里面。這沒能讓我感到欣喜,因為事情沒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簡單。
我和鬼王的約定是先完成任務(wù),再獲得開氣丹,而我還沒開始任務(wù),這三枚開氣丹就擺在了我的面前。我不會傻傻地認為是他忘了拿回去,也不認為是他信任我的結(jié)果。
而是他本身就有這個資本。他很清楚我不敢拿到東西后就撒手不干,因為他隨時都能悄無聲息地來到我身后,割開我的脖子。
這種無形的壓力讓我騎虎難下,如果我沒能完成他交給我的任務(wù),他究竟會怎么做?我不敢想象。
也許他給你一種和氣的感覺,好像可以欺負他一下也沒關(guān)系。但你別忘記他是百鬼教的鬼王,強大到可以把清元宗外門,當(dāng)作自己散步的地方。
我攤開任務(wù)紙條的時候,連手都有點顫抖,我感到這張紙條仿佛就是我的審判書,對我貪心的審判。
攤開紙條,第一行字便是:莫樸,24歲,男,清元宗外門弟子,煉氣一階修為。
下面有張莫樸的畫像,把面部特征很清晰,還好畫家不是抽象派的。
畫像上的空白處留下三個莊嚴的大字——殺無赦!
最后是任務(wù)達成條件:把莫樸頭顱帶到清元宗外門樹林南部的巨石下。
看完這些毫無感情的文字后,我沉思了很久,內(nèi)心的道德觀正受到強烈的進攻。
莫樸是好人還是壞人任務(wù)內(nèi)容上沒有提到,他是否有著愛他的或者他愛的家人?是否和我一樣同在這黑暗的世界中茍且?是否和我一樣也有遠大的抱負?......而我他媽的連這倒霉蛋是誰都不知道就要去把他宰了!
我曾以為殺手的世界很酷,夜色披肩懲奸除惡??墒钱?dāng)你沒有權(quán)利決定誰該死時,這只剩下人性的折磨。
盡管我不是第一次殺人,但我殺的人罪有應(yīng)得,起碼能讓我冠上富麗堂皇的理由。假如莫樸是位好人,我能下得了手嗎?辦得到濫殺無辜嗎?我能為了三枚開氣丹打破自己的原則嗎?
不能。
雖然我不是一位好人,但絕對不會迷失自我。
“非逆天者勿伐,非逆人者勿殺!”這句經(jīng)文來自老子先生的《妙真經(jīng)》。
它一直是我的信條,是我闖蕩世界的準(zhǔn)則,我不會為了無斗米折腰。
要我殺可以,前提對方必須是惡人,而濫殺無辜者,會在我的必殺名單里。
翌日晨練結(jié)束后,我根據(jù)任務(wù)內(nèi)容,找到了莫樸。
情報無誤,他的修為的確是煉氣一階。
他是位年輕的小伙子,長相平平,但十分陽光開朗。我不確定他該不該死,畢竟人的善惡在于內(nèi)心,而不是外表。就如同黃巖,他表面是位正直謙虛的人,可誰想得到這只是他精心的偽裝呢?
為了給莫樸一個該死的理由,我一直在暗中觀察著他。
第一天,他去了齋堂進餐,跟幾位弟子談?wù)撝奈粠熋酶?,從午休直到晚飯,他一直都在修煉。趁著他不在家的這段時間,我偷偷進入他的屋子里,尋找著他作為惡人的線索:沾血的兇器、藏在地板下的尸體、或是人體器官、魂魄等等??蛇@些都沒有找到。
有疑點的地方是,他半個衣柜都是女裝,還有藏在抽屜里的一瓶未知藥水。
我打開藥瓶,倒出一滴在手帕上浸濕。僅僅只是一滴,他是不會察覺到藥水少了的。
接著我將浸濕藥水的手帕,交給楊海檢測,他拿起手帕聞了聞,毫不猶豫地說出了成份,“藥水中有3成是藍斑菌、7成是血苔,兩者混合在一起是毒藥......霜霜師妹,這次你別想再拿我當(dāng)試藥的小白鼠!”
不可否認的是,楊海對煉藥有著無與倫比的天賦,可惜他把自己的天賦全浪費在姑娘身上了。
晚上,莫樸回來了。我已經(jīng)把他屋里我動過的所有物品回歸原位,此刻物品與原本的朝向及角度幾乎分毫不差。他自然察覺不到有人來過。
一更后,他入睡,一切正常。
第二天,我繼續(xù)在暗中觀察他,一切正常。
到了第三天晚上時,莫樸的狐貍尾巴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