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解開易容術(shù),恢復(fù)為原本的模樣,我已經(jīng)不需要在扮成師父了。
我回到她們身邊,阿依娜見到我很吃驚,“月月?”
“香香小姐,”我抬手引向竹林深處,“段江流等你很久了?!?p> 歐陽香香茫然地看了我一眼,隨后看向我所引的方向,似乎感應(yīng)到了什么,眼淚決堤,“謝謝你,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她含淚朝段江流跑去。
她的話讓我愣在原地。我呆呆地看著她不顧一切地朝愛人奔去的柔弱身影,不禁感到心揪了起來。
原來,她一直都知道,我不是段江流。
是呀,命中注定的那個人,何嘗不能一眼認出來?
“依娜,你說得對?!蔽液Φ?。
“我說了什么?”
“有時女生明知是個欺騙,也會甘心受騙,只因為它太過甜美、太過美好。戳破它,對誰都沒有好處?!?p> 阿依娜也笑了,她撥開被風(fēng)吹到眼前的柔發(fā),望著歐陽香香的方向,在夕陽的余暉下美得不可方物。
“依娜,”我拉著她的手,“我們也去送香香一程吧?!?p> 歐陽香香拼命地跑在竹林中,當她看到前方那道身影時,腳步一滯,心臟猛跳,呼吸開始急促。
她很清楚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于是她更拼命地跑去,被石頭絆倒了,爬起來,繼續(xù)跑。只要能見到他,哪怕死也在所不辭。
“段郎!”她含淚朝段江流喊去。
此刻,站在那兒的人不是鬼王,而是段江流。
他轉(zhuǎn)身,回眸中望去,“香香......”在看到她那一眼時,他終于笑了。
歐陽香香沖到段江流懷里,“段郎,我好想你?!彼髅髟诹鳒I,臉上卻笑了,真正的笑了。
“我也好想你,香香?!倍谓骶o緊抱著她,此刻一個堂堂鐵漢就像個孩子一樣留下了眼淚。
歐陽香香的心臟劇烈的跳動,砰砰砰......
她終于見到了她一只想見到的人,夙愿已決。
魂魄終以解脫。
砰砰砰砰。
段江流清晰地感受到她微弱的心跳停止了。
她走向了終結(jié)。
落日的最后一縷霞光,從她安詳?shù)哪樕舷ⅰ?p> 他將她抱得更緊,更緊,他要把她留下,可他無能為力。就像飄蕩的落葉、隱于黑暗的落日,天命難違,誰也阻止不了。
我和阿依娜將這一幕看在眼里,除了惋惜外,更多的是不甘。
“月月,”阿依娜含著淚依偎在我身上,“如果有一天,我們也像這樣......”
“不會的,”我說著連我自己都不信的假話,“不會的?!?p> 良久后,鬼王將歐陽香香的遺體收進儲存空間里,一步步朝我們走來。
“師父......”我和阿依娜同時出聲,但誰也沒有把安慰的話說出口,誰又說得出口呢?
鬼王搖搖頭,“她只剩一縷殘魂,僅靠著一股執(zhí)念存活下來......百年了......百年了......我知道當她見到我時,她注定會......所以我一直狠不下心,是我對不起她,遲遲不肯放手?!?p> “師父,你知道她殘缺的魂魄在哪嗎?或許還有辦法。”我說。
“她殘缺的魂魄早就在百年前煙消云散,我試過上千種辦法......可惜終究......”
“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怎么會變成這樣?我們好不容易有了師母......”我緊緊咬著牙,十分不甘。我們與師母從墨湘城一直到此地,已經(jīng)生活了快一個月,說沒有感情,那都是假的。
“你真想知道?”鬼王那雙眼深仇似海,那是段江流所沒有的。
我和阿依娜對視一眼,都相互點點了頭,“我們都想知道?!?p> “你們把手拉著?!?p> 我與阿依娜十指緊握。
鬼王抽出一只手,放在我們緊握的手上,“就讓你們看看清元宗的罪行!”
嗡~
一股柔和的力量傳遞到我們身上,我發(fā)現(xiàn)周圍的景象全變了,完全變黑,似乎進入了某種黑暗且虛無的空間。阿依娜不在身邊,我想接下來她看到的與我一樣。
......
百年前,北境雪域中。
負傷的段江流拉著歐陽香香不斷地奔跑,每跑一步,便在雪地上留下血跡,在他們身后,一隊清元宗執(zhí)法弟子提劍緊追。
他們受了傷,速度減慢,很快就被執(zhí)法弟子追上了。
執(zhí)法隊的隊長,我還與他有點交情,他便是曾經(jīng)萬墳崗的執(zhí)法隊長——裘尊。此刻他特別年輕,一副冷峻少年的模樣。
“段師兄......”裘尊擋在逃亡的兩人前,“你該收手了?!彼f。
“該收手的是你們!”段江流將歐陽香香護在身后,“香香她何罪之有?為何宗門就不肯放過她?”
“此乃高層共同下達的命令,我們也不知道。作為弟子不該去探討任務(wù)的意義,只需要執(zhí)行就夠了?!濒米鸬馈?p> “裘師弟!我問你!”段江流抬劍指著他,“假如清元宗讓你殺掉無辜的百姓!你難道也會不分青紅皂白去做嗎?如此以來我們修煉的意義何在?勿忘初心?。◆脦煹?!”
“我......”裘尊眉頭緊皺,眼里滿是掙扎,“師兄......宗門一次次寬恕你違反命令,包括西域那一次......已經(jīng)很寬容了。可這一次,高層決定把你認定為叛徒時......我......我很難受......不止是我,宗門的所有師弟都不想與你為敵,就當我求求你,交出歐陽香香,跟我們回到宗門贖罪吧,有宗主在,你不會有事的。”
“是呀,段師兄,跟我們一起回去吧。”執(zhí)法弟子們紛紛好言相勸。
“謝過所有師弟,”段江流看了歐陽香香一眼,他很清楚一旦把香香交給宗門,她的下場比死還要慘,“可我不能,我無法把香香交給宗門?!?p> 裘尊滿臉苦澀,“師兄,高層已經(jīng)出動了......以師兄的實力,我們攔不住你......”他咬著牙,“可我們無法當作沒有看到......”
“我明白,”段江流深深地望著裘尊,緊握著手里的劍,“裘師弟,做你該做的,保重。”
他帶著歐陽香香繼續(xù)逃亡,執(zhí)法弟子并沒有攔下,他們也知道攔不下。
但捉拿叛徒的執(zhí)法隊不止裘尊這一隊,總共一百名實力高強的執(zhí)法弟子,包括4位實力深不可測的清元宗高層,在設(shè)下重重包圍后,段江流與歐陽香香,在霞光竹林里受到所有人的圍剿。
這四位高層分別是陣法大師柳長老、前任煉器大師梁長老、執(zhí)法韋長老以及宗政主管易長老。
“叛徒!你已經(jīng)窮途末路,別再包庇罪犯,快把她交出來!看在你是宗主的首席弟子的份上,我們可饒你不死!”韋長老目光如炬,他手里提著的劍纏繞著恐怖的靈氣,與他本人一樣極度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