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長告訴所有乘客,我們很幸運,此景乃為水母出海,百年難得一遇,只有在特定的季節(jié),特定的時間,與特定的海域還能觀賞到的熒光海之景。他這一生奉獻在大海上也只見過兩次。
水母構(gòu)成的熒光海只持續(xù)了一刻不到,所有熒光水母都回到了海底,在這壯觀的景色消失前,小依娜早就累得躺在甲板上睡著了。我把她抱起來,隨著觀景結(jié)束的乘客一同回到船艙。
海上的旅途除了伴隨著美妙的奇觀之外,同樣也伴隨著危險與機遇。
在經(jīng)過第二座經(jīng)停島后的第三天,蛟浪舟駛進了一片平靜的海域,由于風(fēng)較小,船行駛的速度慢了起來。這片海很清澈,清澈得足以一眼看到海底色彩斑斕的魚群與慵懶的海龜。
水手們收起了帆,改為用漿劃船緩緩前進,我發(fā)現(xiàn)他們此刻收起了輕浮的面容,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認真,而船長也爬上桅桿上的瞭望臺,凝望著前方海域。
透過清澈的海面,我看到了沉沒在海底的船骸,數(shù)量多得數(shù)不清,如同一條條隕落的巨鯨,不知被什么強大的力量給摧毀。長期待在海里的船骸早就被一些貝類生物給寄生,表面凝結(jié)了一層如石灰般堅硬的貝殼,眾多魚類也把沉船當成了家,在殘骸間穿梭著。
當我展開天之眼探測這些沉船時,我發(fā)現(xiàn)其中一艘不亞于蛟浪舟的船骸上,隱隱透著一絲若隱若現(xiàn)的靈力,似乎有著什么寶藏。
要不要下去看看?現(xiàn)在依娜正在睡覺,我也能抽出空下去尋寶,而且在天之眼下并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危險。萬一真能找到什么好東西,對于我們來說都是好處多多。
我猶豫了一下便決定下海尋寶,畢竟這個機會只有這一次,過了此地就沒有機會了。我悄悄關(guān)上房間的門,走上甲板,取出原本在阿依娜空間戒指里的避水珠,含在嘴里,撲通一聲潛入海底。
沒想到海面風(fēng)平浪靜,海底卻暗流涌動,野蠻的水流將我朝別處推去,我花了挺大的力氣才頂著水流潛入海底,沿著靈氣的來源游到所在的船骸旁。
我游進底朝天的船骸里,進入昏暗顛倒的船艙,我的下方是躺著幾具尸骨的船艙天花板,頭頂是船艙腐朽的木地板,由于光線昏暗,我很難看清周圍的情形,僅憑借著靈氣的感應(yīng)在船艙里摸索著游行。
前方的情況都是未知的,也許蘊含著我沒發(fā)現(xiàn)的危險,所以我取出了仙階細劍防身。漸漸深入船艙,靈氣的反應(yīng)也越來越強烈。我看到一個腐朽的酒桶在下方移動,這引起了我的警惕,定眼一看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只把酒桶當成家的寄居蟹。
沿著越來越強烈的靈氣反應(yīng),我來到一扇有鎖的房間前,而房間里正傳出濃郁的靈氣。房間門若在水面上,或許我打開它還需要費一些功夫,但它在海底,早就在水壓與海水的作用下泡爛,成為一扇朽木門,小孩也能一腳將門踹成粉碎。
我輕輕一推,房門如同一塊泡軟的餅干,變成了碎片隨著水流往屋內(nèi)漂浮。我游進靈氣來源的房間,本以為里面會黑暗一片,卻沒想到卻富有幾分美感。上方顛倒的地板早就千瘡百孔,陽光透過海水照射進來,穿過孔洞,投射下一道道隨著海面涌動而折射出的搖擺光斑,將這間灌滿著藍色海水的殘破房間照亮。
眾多被海水泡爛的公文紙屑漂浮在波光粼粼的房間里,幾壇昂貴的酒在角落,還有斷裂的船舵,這房間估計是船長室。那張底朝天的桌子下壓著一具骨架,它的血肉早就被魚啃食而盡。一條僅有拇指大的小魚把頭骨當成了游樂場,不斷地從眼骨間游進游出。在手骨食指上,套著一圈金紋空間戒指——這就是靈氣的來源。
還有更微弱的靈氣感應(yīng)來源于骨架本身。我估計這副骨架的身前主人修為至少是在元嬰境。因為我掘開過韋長老的墓,他的尸骨同樣也散發(fā)著微弱的靈氣,相比眼前這具骨架,韋長老尸骨的靈氣要更弱一些。憑借前世的微薄的法醫(yī)知識,從骨架的骨盆大小我斷定它生前是一位女性,至于死前年齡......抱歉,我看不出來。
究竟這艘沉船經(jīng)歷了什么恐怖的劫難,以至于能讓元嬰境強者隕落?而且附近海域還不止一艘船,估計元嬰境強者的尸骸也不少。
接下來我的注意力主要放在手骨上的空間戒指上,只要我拿到它,我就幾乎就擁有了元嬰境死后的財產(chǎn),這乃是很珍貴的寶藏。雖然元嬰境的骨架也擁有著不小的修煉價值,可是不懂煉尸秘術(shù)的我拿了也沒用,在元嬰境多如牛毛的玄幽九州里也賣不了幾個錢。
我游到被桌子壓倒的骨架前,由于海里擁有著浮力,我?guī)缀醪毁M什么力氣就把腐朽的木桌掀開了。
此刻,警惕的我發(fā)現(xiàn),骨架下方升起一串氣泡,濃郁的妖力忽然傳來,像是我解開了塵封多年的封印,某種邪惡的生靈解開了束縛。
這妖力強度,達到了金丹圓滿!
就在下一刻,一張血盆大口撞開腳下的天花板,朝我猛吞而來!
我催動靈力,仙階細劍一動,在水中緩慢地斬出一道凈白劍影。
水里的阻力要比空氣大很多倍,所以我的動作如同被放慢了兩倍,斬出的凈白劍影在抵達目標前,我的下半身已經(jīng)在血盆大口中了!
我不知道這張大嘴的主人是誰,它還沒露出全貌,但我知道的是,若我不做點什么,我就再也見不到依娜了。
危機驟然而來,我眼疾手快,張開雙手雙腳連忙撐在這張大嘴的上下顎,不讓它將我咬成兩半。而它二十公分長的獠牙就在我肩膀兩遍,鋒利無比,還卡著腐肉。
它的咬合力很驚人,我能感受到在我左右兩遍的上下顎,如同兩堵墻般緩緩將我擠壓。跟妖獸比力氣是屬于愚蠢的做法,于是我心生一計。
我把仙階細劍橫在血盆大口中,隨之松開所有的手。
咔!
它的嘴合了起來,而仙階細劍借助了它的咬合力,狠狠地刺在它口腔里。
疼痛讓它把我從口中吐了出來。在離開它的大嘴前,我握住了幾乎沒入它上顎的劍柄,猛地一使勁,將它的上顎切開!
鮮紅的血染紅了這片海水,我看到一雙金黃的眼睛,在切成兩半的上顎上閃爍著畏懼之色,于是它縮回了撞開的船洞,迅速游去。我還沒見過它的全貌,只知道這是一條很大很大的魚。
我并沒有追上去,就算想追也追不上它,在海底跟魚比速度?這不開玩笑嗎?況且我不能待久,一旦蛟浪舟遠去,我將無法回到船上,也見不到船上的依娜了。
那具骨架在先前一番折騰下,脊椎已經(jīng)斷了,變成了兩半。我抓住手骨,取下空間戒指時卻發(fā)現(xiàn)它牢牢地卡住了。無奈之下,我只好掰斷它的一根指骨,將戒指一同帶走。
浮出海面后發(fā)現(xiàn),蛟浪舟已經(jīng)消失在海平線之外了,而且它已經(jīng)離開了我的天之眼范圍之內(nèi)。
糟了,被船甩開了,依娜還在船上呢。
慶幸的是,船駛過海面時,會在海面上留下一條白色泡沫的痕跡,我沿著海面上這條白色痕跡御劍飛行,很快就在海平線上看到了蛟浪舟的船影。
此刻蛟浪舟的情況并不樂觀。船駛進了一片滿是漩渦的海域,在一道道急速旋轉(zhuǎn)的漩渦之間小心翼翼地航行。我終于明白了為什么這片海域之下,為何有那么多的沉船了。
由于恐怖的漩渦分布毫無規(guī)律,且?guī)缀跽碱I(lǐng)了這片海域,可供蛟浪舟航行的安全海面很狹窄,而且安全的航線極為曲折蜿蜒,只要稍微偏移一點,就進入了漩渦的急速旋轉(zhuǎn)的半徑之內(nèi),慢慢就會被葬于這片海域下。
船長面色凝重地站在桅桿的瞭望臺上,額頭溢出了不少的汗液,他尋找安全的航線緊繃著神經(jīng)不停指揮下方水手,展現(xiàn)了他精準的判斷力,“往右轉(zhuǎn)舵半圈!左滿舵!”
隨著船長的指揮,掌舵的水手不停地旋轉(zhuǎn)著船舵,蛟浪舟蜿蜒地小心翼翼地穿梭在一道道漩渦之間。
我展開天之眼后發(fā)現(xiàn),整艘船上除了船長的嚴肅聲音與水手忙活的聲音之外,所有乘客鴉雀無聲,他們無一不提心吊膽著,當他們看到海底的船骸時,更是臉色蒼白。只有熟睡的依娜此刻還毫不知情,就算她醒過來,無法感知危險的她只會覺得好玩吧。
整整一個時辰,在船長準確的指揮下,蛟浪舟才駛出這片漩渦海域。危險解除后再次揚起了帆,船只隨風(fēng)而行。水手們累得一個個癱倒在甲板上,不停地擦汗。事后船長才告知所有乘客,我們剛度過了整個航行最險惡的海域之一,海底埋葬如山般的船骸就是最好的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