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風拂過湖面,風中帶著荷花的香氣。
莫楠從一葉小小輕舟中探出身子,將臉湊近眼前盛開的紅荷,使勁得吸了兩下,一股冷香便充盈肺腑,煩躁的心緒也清明起來。
”燃姐姐,你快來看呀,那邊有個怪人!”,小舟上還有一個在搖漿的小丫頭,她指著湖邊大聲叫到。
這小丫頭看起來十二三歲的年紀,穿著碧綠色的百褶裙,外罩深綠色小短襖,裙擺齊膝,露出一截白生生嫩藕似的小腿,腳踝和手腕上都戴著的銀釧兒。她說話時粉嫩的圓臉上露出兩個深深的酒窩,腕上的銀釧兒碰在一起,發(fā)出叮鈴鈴的脆響。
莫燃向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湖邊的一顆綠柳下,有個紅衣人站在那里,撐著一把墨綠色的油紙傘。
莫燃正好認識這個怪人,一百多年了他的師弟還是這副鬼里鬼氣的樣子。
”殷禍水!”,莫燃嘆息了一聲,每次他這個煞星師弟來找她霉運總會跟著來。
”燃姐姐認識他嗎?”,珠兒歪著頭十分好奇地問道。
“他化成灰我也認識。這個怪人就是你的師叔-殷烈”,莫燃淡淡得回答珠兒。
珠兒卻吃驚得睜圓了眼睛。
雖然小舟離岸邊尚遠,珠兒還看不清那怪人的面目,即使湖面上陽光和煦微風徐徐,珠兒仍能感覺到這個怪人周身散發(fā)出陰惻惻的氣息,令她不由得打了一個激靈。
她不喜歡殷烈,也就是她素未謀面的師叔,并非是因為在仙妖魔三界中流傳得殷烈那些駭妖聽聞的故事,而是他身上的陰鷙的氣息讓她害怕
莫燃察覺到珠兒的不安,從懷中掏出一顆核桃大小的珍珠,珍珠的表面在燦爛的天光下流光溢彩的溫潤光華。
“這是定心珠,戴上它你就不用怕殷烈的煞氣”,莫燃一邊說一邊將定心珠放在一個錦囊里然后塞進珠兒的衣襟里。
定心珠一近身,珠兒果然覺得周身立刻被一股清心凝神的氣息包圍,殷烈身上的煞氣帶來的壓迫感頓時消失。
珠兒不由得去摸了摸胸前的定心珠,珠子像是有靈性,在她胸前輕輕的滾動幾下。
珠兒心中突然泛起一種感覺,她和這顆珠子仿佛幾千年前就曾相識,她們之間有種久別重逢的熟悉感。
莫楠看著珠兒
珠兒念起咒術催動小舟前行,一般是風動而舟行,但珠兒跟著師傅學咒術也有學會術,其實她念動水術流水拉動小舟疾行。
她自幼跟燃姐姐修行,燃姐姐雖然是她的師傅,但她一直喜歡稱呼莫燃為姐姐,后來她在山中其他小妖那里聽到了妖王殷烈的故事。
上次燃姐姐的狐貍精好友來拜訪,偷聽她們聊天時才知道原來殷烈是她的小師叔。
莫燃當然知道珠兒在偷聽,所以很嚴厲地囑咐過她不準告訴別的妖精。
珠兒雖然很聽話,但是有個最大的毛病就是好奇心,她一直很想看看小師叔長什么模樣。
因為其他妖精都說妖王殷烈是仙妖魔三界的美男子。珠兒甚至花過“大價錢”從蜘蛛精那里買過一幅殷烈的畫像,代價當然不是人間用來買東西的銀兩,而是整整一大甕肥美新鮮的蚊子。
后來被燃姐姐發(fā)現(xiàn)了,還嘲笑她小小年紀就開始對著書生畫像思春了,什么叫思春珠兒不懂,但她知道蜘蛛精一定在騙人。
山腳下也有一個小書院,里面整日搖頭晃腦之乎者也得白面書生珠兒也見過,白白胖胖得讓山上許多小妖垂涎欲滴,在珠兒的腦袋里書生跟美男子小師叔絕對沒一點關系。
“殷烈?guī)熓?!”,珠兒的聲音里有些興奮。
莫燃斜睨了她一眼道:“還不搖船!”
珠兒立即一陣猛搖,小舟輕快,但她們在湖心,離湖邊尚遠。
“用御水術好了,你師叔不喜等人?!?p> “哦”,珠兒暗暗吐了吐舌頭。
只見珠兒扔掉小漿而后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小舟在咒術的催動下自己向前急速劃動開去。
莫燃暗自點頭:看來珠兒最近學習咒術有下過功夫。
珠兒偷偷瞟了一眼師傅,看到莫燃臉上欣慰的神色,心中也有些得意,提在胸膛里的那一丁點真氣險些泄了去。
雖然燃姐姐已將金木水火土的五行御術都教給了她,但她的修行一直半溫不火,除了在御水術上小有成就,金木火土這四行御術她簡直一竅不同,就連前面山頭上的穿山甲小妖都學會了遁地術。
有幾次她施展遁地術,不是差點悶死在土里,要不然就是險些撞破了腦袋。
莫燃看了也無奈得連連搖頭。
珠兒卻不以為意,她覺得
發(fā)出了一聲長長得嘆息,但是師傅的神情看起來既悲傷又悔恨。
傘下的人穿一身紅衣,身形高大修長,看來似是一個年輕男子。但他一身鮮紅艷麗衣裳,綠傘下露出半張蒼白的臉,下巴的線條鋒銳。明媚的天光下,迎面吹來的微風中帶來一種說不出清道不明的異香。
”三千年前他就是這幅妖里妖氣的模樣,上次見到殷烈也是一百年前的事了,第二天我就在幻霧海天撿到了你”,莫燃看著那個怪人,臉色陰沉。
聽到“銀烈“這個名字,珠兒瞪圓了眼睛,“他不會就是那個,那個……”,珠兒的手指使勁戳著樹下的人影,激動得結(jié)巴起來。
莫燃還未回答,一個沙啞幽怨的聲音突然在她們耳邊響起:”小丫頭你猜得不錯!我就是妖界風流倜儻,玉樹臨風,妖見妖怕,花見花謝的殷-烈”,當他說出自己的名字時,故意夸張地扯開嘴角,露出一排細密潔白的牙齒。
珠兒聞聲轉(zhuǎn)頭,就看到一張白慘慘的人臉幾乎要貼到她的鼻尖,銀烈一邊說一邊眨著眼睛,漆黑的瞳仁收縮成一條縫,吐出的舌頭幻化成蛇信子,“嘶嘶“作響著去舔珠兒的臉。珠兒被嚇得驚叫一聲,跳到莫燃的身后,水汪汪的大眼睛瞪得溜圓,鼓動著腮幫子,活像一只受傷炸毛的小獸。
殷烈對珠兒卻很感興趣,他窮追不舍得在小丫頭身上嗅了好幾下才肯罷休。然后用他白中泛青的手摸了摸鼻尖道:“奇怪,她身上的魅骨味道居然被壓制住了。師姐,你用了什么法子?“
莫燃狠狠瞪了他一眼,銀烈有些做作地將手指按在自己的唇上。
隨即又大笑道:“興許哪天我喝醉了,一不小心就把珠兒的事情說出去了,師姐!”
莫燃就是見不得他這嬉皮笑臉的模樣,突然抬起右手成爪向殷烈的咽喉抓去。銀烈沒有躲閃,喉嚨里還不屑地“哼”了一聲。莫燃的手指一接觸到他冰冷滑膩的皮膚,一股強大的吸力隨之襲來,她想收回手可已經(jīng)遲了。
于是左手在虛空一握拳,帶著風雷之勢擊向殷烈
這一拳雖有些虛張聲勢,也用了三分力道。
殷烈只是人影一閃,莫燃的拳風掃空。而殷烈早已跑到珠兒身邊,伸著鼻子嗅著她身上的味道。
可憐的珠兒已僵在那里,臉色煞白。烏溜溜的眸子在兩個人之間晃來晃去,直到現(xiàn)在她還沒弄明白燃姐姐和這個壞人是什么關系。
莫燃一拳打空,反而愣住了,呆呆地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
左手一道道貫穿掌心的紅紋,細若游絲,糾結(jié)纏繞在一起,在她蒼白的皮膚下面翻滾涌動著,想要破皮而出。
銀幻眼神掃過她的手掌,神色也冷厲起來。
莫燃將珠兒一把拉進懷中,輕撫著她的頭發(fā)安慰。
珠兒也從驚嚇中安靜下來,打量著眼前這個妖界大魔頭。
她聽山里的小妖們說過,雖然妖界還沒有新妖王出世,但銀幻這個大妖在九天里早已聲名遠播,在紅蓮山的小妖口中他是一個黑面獠牙,長著一張能吞日月的血盆大口的老妖怪。
當時烏鴉精還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證她還親眼見過殷大妖的真容。
眼前這個怪人,雖然眉眼間帶著一股陰森森的煞氣,一張俊美無儔的臉卻是珠兒從未見過的,另人目眩神迷又不敢逼視。
珠兒竟看得有些呆了,心里卻在生氣:這個烏鴉精分明在騙人,本姑娘今天一定拔光她的烏鴉毛。
莫燃拉了拉自己的衣袖,蓋住自己的手掌,然后遮住了珠兒的眼睛。
“師弟,你就不能收斂一下你這張招搖的禍水臉嗎?”
銀幻沒有理睬莫燃,冷笑一聲,揮了揮衣袖,擎著傘飄然而去。
方向正是她的湖邊小屋。
他低沉冰冷的嗓音悠悠傳來:“師姐,好久不見,我餓了?!?p> 莫燃朝天翻了個白眼。
殷幻這家伙也只有在肚子餓的時候才想起他的師姐。
莫小呆的湖邊小屋上已經(jīng)升起了炊煙。
珠兒的嘴巴張得大大的,驚恐萬分得看著升騰水汽后面的銀幻。
那張妖冶俊美的臉配上一張突出,正開懷大嚼的嘴巴,珠兒的心靈受到了深深得震撼。
原來妖界大魔頭的吃相竟然如此奇葩~
如果銀幻吃得是生肉,珠兒也不會對眼前這位鼎鼎大名的妖界大魔頭幻滅,但他往嘴里塞著的卻是一個個白花花香噴噴的肉包子。
銀幻旁若無人地往嘴里塞著熱騰騰剛出鍋的包子,與其說是塞,不如說是扔,像一粒粒石子被仍進了一個無底洞,直接進入他空空如也的的口中。最后一個包子,他伸出細長的舌頭慢慢地卷起它來,鼓著腮沖珠兒一笑,然后猛收回舌頭,“咯”得一聲合上牙齒,那愉快的神色就像一只變色龍剛剛吞了一只美味的蒼蠅。
珠兒發(fā)誓她這輩子再也不會吃肉包里了~
吞下了最后一個包子,銀幻悠然地嚼了兩口,嘖嘖嘴然后打了一個又響還很心滿意足的飽嗝。
“師姐,你做飯的手藝簡直可以跟地府的辛廚子媲美了!”,銀幻一邊贊嘆著,一邊用他尖銳細長的紅指甲剃著牙。
他的牙整齊而潔白,連一點肉沫都沒有留下。
銀幻卻剃得很仔細,每一個縫隙他都不會放過。珠兒看著他,覺得他不像在剃牙,更像是在放松自己。她緊張時也總愛咬自己的手指甲。
莫小呆此刻正抱臂倚著門框看著銀幻,聽到他的夸贊,不禁輕輕翹起了嘴角。
師傅在時也常夸她的廚藝可比肩天界的灶神娘娘。
無論經(jīng)歷多少次轉(zhuǎn)生,師傅的名字在她和銀烈之間永遠是一個禁忌。
仿佛想起了一段傷心的往事,莫小呆垂首,有些迷茫哀傷的目光又游移到她手掌上蠢蠢欲動的紅紋上。
這一世她終于可以從輪回中解脫,但是珠兒卻還沒有長大,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小屋里大家都很沉默,銀幻那玩世不恭的眼神也變得凝重起來。
自從他進入小屋之后,他和師姐之間一直默默無語。他們這次見面彼此都似在疏遠對方,連珠兒都能感覺到屋里的空氣中有種緊張怪異的氛圍。
她歪著頭,看著剛見面的不久的師叔微微蹙起了眉頭,當小呆姐一個人的時候珠兒經(jīng)??匆娝氉l(fā)呆,也愛這樣皺眉。
不知道為什么珠兒突然有一種奇異的預感,師叔的到來會將她們平靜如水的生活攪得一塌糊涂,是福是禍,她還不能預知所以心里很緊張忐忑。
隨著她長大,她發(fā)現(xiàn)自己有一種特別的能力,有時可以預感到吉兇,有時能看透別人心底的想法,有時這種能力又會失靈。
燃姐姐跟她說不必害怕,只會給自己帶來厄運,
在無聲地沉默中,銀幻突然驚詫地抬起頭看向珠兒。
珠兒漆黑的眸子黏在他的臉上,看見師叔突然抬頭狠狠瞪著自己,覺得師叔是不是討厭她,頓時委屈得眨巴著大眼睛,淚水在眼窩里就要掉下來,現(xiàn)在是一只受了傷的小獸,可憐見地求著你摸摸頭兒。
銀幻見她這幅模樣九天里還出了名的不要面皮居然在小丫頭面前臉紅了!
不是因為小丫頭委屈巴巴的神情,剛才一瞬間另銀幻在珠兒的臉上看到了另外一張臉稚氣蒼白的面容,眉心的一點朱砂記鮮紅如血。她笑彎了眉眼,嬌艷的紅唇微張著前傾,似是要貼近自己的唇。
天籟般縹緲溫柔的語聲在耳邊想起,“小幻,你想我嗎?”
即使斯人已逝,看到她的幻象,他依然還會被她蠱惑,甘心沉淪。
那張臉在少年時點亮了他冰冷的心,在她消逝時又帶走了他的靈魂。
從此朝朝暮暮,滄海桑田他一個人在妖魔兩界游蕩,墮入妖道。
銀幻剛才看到的是珠兒體內(nèi)的魅神之力在窺探他的內(nèi)心,試圖去蠱惑他。
原來九天里妖魔鬼怪苦苦尋找的魅骨眼前就有一個。
傳說魅骨
魅神之力可窺見一個人的過去,亦可預見一個人的未來。
當他還是意氣風發(fā)的少年時,那張臉曾,
即使物是人非,斯人已逝,明知那是魅神的幻象,他依然還是甘心被蠱惑,亦如當年驚鴻一瞥后的沉淪。
據(jù)說九天里有一種上古秘術:魅神之力與天蠶紗,魔龍骨一起可以復活天地間任何寂滅的元神。
他們的師傅可以再復活,那張臉的主人也能再復活,師傅說過天地間的
魔界的夜木尊者曾經(jīng)找到他,愿以玄冥之淵的秘密交換魅骨的下落,被他當場回絕了,到現(xiàn)在他還記得夜木臉上一閃而過的陰鷙表情和聲音:星尊者推算,魅骨
原來魅骨就在珠兒身上,
銀幻站起身,心滿意足地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
莫小呆卻對他開口了:“你既然已經(jīng)看出珠兒的秘密,就沒有話要對我說嗎?”
銀幻卻斂起笑容,沉聲道:“魔界尊者一直在打聽魅骨的下落,師姐你好自為之?!?p> 說完,銀幻往虛空中伸出了左手,他那柄墨綠色的油紙傘又穩(wěn)穩(wěn)當當?shù)爻霈F(xiàn)在手掌中。
“哇~”,珠兒一臉羨慕地輕呼一聲。
莫小呆還未教過她幻術,跟紅蓮山的妖精混久了,珠兒自己也學會一些簡單的幻術,但跟銀幻的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銀幻聽到珠兒的贊嘆,剛要跨出門的腿又收了回來。他彎下腰,伸出右手摸了摸珠兒的頭頂,柔聲道:“你這小丫頭可要乖乖聽話,否則師叔我就要替師姐管教你了!”,說罷還捏了兩下珠兒圓嘟嘟的臉頰。
珠兒的小臉剎時紅透了,她壓根沒聽清銀幻說的話,只是憨笑著點頭,囁嚅道:“師叔的話珠兒一定牢記在心里?!?p> 莫小呆的心里卻,“女大不中留啊!”
輕風拂過湖面,風中帶著蓮花的香氣。
莫小呆從一葉小小輕舟中探出身子,將臉湊近眼前盛開的紅蓮,使勁得吸了兩下鼻子,一股冷香便充滿肺腑,心中也清明起來。
”小呆姐姐,你快來看呀,那邊有個怪人好像正看著我們吶!”,在搖漿的小丫頭突然指著岸邊大聲喊到。
小丫頭看起來十二三歲的年紀,穿著碧綠色的百褶裙,外罩深綠色小短襖,裙擺齊膝,露出一截白生生嫩藕似的小腿,腳踝和手腕上都戴著的銀釧兒。當她說話時粉嫩的圓臉上露出兩個深深的酒窩,腕上的銀釧兒碰撞在一起,發(fā)出叮鈴鈴的脆響。她的聲音也是又脆又甜。
莫小呆向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湖邊的一顆綠柳下,有一個人撐著一柄墨綠色的油紙傘靜立著。
傘下的人穿一身紅衣,身形高大修長,遠看起來似乎是一個年輕男子。但他一身鮮紅艷麗衣裳,綠傘下露出半張蒼白的臉,下巴的線條鋒銳,殷紅的薄唇緊抿著,嘴角帶著一種讓人感覺冷漠譏誚的弧度。明媚的天光下,風中有荷花香氣還有一種說不出來道不明的異香。
”殷禍水!”,莫小呆只看著岸邊的綠傘紅衣人,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了這個名字。
”小呆姐姐認識他嗎?”,珠兒歪著頭十分好奇地問道。
”三千年前他就是這幅妖里妖氣的模樣,上次見到殷幻也有一百年了,第二天我就在那個鬼地方撿到了你”,莫小呆陰沉著臉色,她沒有回答珠兒,自顧自得碎碎念著。
聽到“銀幻“這個名字,珠兒瞪圓了眼睛,“他不會就是那個,那個……”,手指使勁戳著樹下的人影,她激動得有些結(jié)巴。
莫小呆還沒來得回答珠兒,一個沙啞幽怨的聲音突然在她們耳邊響起:”小丫頭你猜得不錯!我就是妖界風流倜儻,玉樹臨風,妖見妖怕,花見花謝的殷-幻”,當他說出自己的名字時,故意夸張地扯開嘴角,露出一排細密潔白的牙齒。
珠兒聞聲轉(zhuǎn)頭,就看到一張白慘慘的人臉幾乎要貼到她的鼻尖,銀幻一邊說一邊眨著眼睛,漆黑的瞳仁收縮成一條縫,吐出的舌頭幻化成成蛇信子,作勢去舔珠兒的臉。珠兒被嚇得驚叫一聲,幾乎是跳到莫小呆的身后,水汪汪的大眼睛瞪得溜圓,鼓動著腮幫子,活像一只受傷炸毛的小獸。
殷幻對珠兒卻很感興趣,雖然被莫小呆護在身后,他還是窮追不舍得在小丫頭身上嗅了好幾下才肯罷休。然后用他白中泛青的手摸了摸鼻尖道:“這小東西果然跟你來自一個地方,連味道也一模一樣,不虧是……“
莫小呆狠狠瞪了他一眼,銀幻非常做作地將手指按在自己的唇上,“噓”了一聲。
隨即大笑起來,“興許哪天我喝醉了,一不小心就把珠兒的事情說出去了,師姐!”
莫小呆最見不得他這嬉皮笑臉的模樣,這一聲“師姐”剛出口,更是讓她惱火,她突然抬起右手向殷幻的咽喉抓去。銀幻不但不躲閃,喉嚨里還不屑地“哼”了一聲,莫小呆的手指一接觸到他冰冷滑膩的皮膚,一股強大的吸力隨之襲來,她想收回手可已經(jīng)遲了。
于是左手在虛空中畫了一個符咒,然后一掌擊出。
這一掌卻擊空了,殷幻人影一閃,已跑到了珠兒身邊,正嗅著她身上的味道,一臉陶醉。
可憐的珠兒已僵在那里,小臉煞白。烏黑的眸子在兩個人之間晃來晃去,直到現(xiàn)在她還沒弄明白小呆姐和這個壞人是什么關系。
莫小呆一掌擊空,沒有惱怒反而愣愣得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
左手上那條貫穿掌心的殷紅掌紋已經(jīng)向手指蔓延,像一條條活蛆在翻滾蠕動,掙扎著要破皮而出。
銀幻也看到了,流里流氣的笑面也冷了下來。
莫小呆卻已緩過神來,一把將珠兒拉進懷中,摸著她的發(fā)髻輕聲安撫。
莫小呆和珠兒剛才都沒有注意到銀幻神色的變化。再一抬頭,銀幻又換上了那副笑嘻嘻的欠揍面皮。
珠兒也從驚嚇中回過神來,打量著眼前這個妖界大魔頭。
珠兒只聽過山里的小妖們說過,雖然妖界還沒有新妖王出世,但銀幻這個大妖在九天里已經(jīng)聲名遠播,在紅蓮山的小妖口中他是一個黑面獠牙,長著一張能吞日月的血盆大口的老妖怪
當時烏鴉精還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證她說得都是真得。
眼前這個怪人,渾身上下哪里像羅剎鬼,雖然眉眼間帶著一股陰森森的煞氣,但是他的臉卻是異常的俊美。
珠兒看著看著竟有些呆了,心里卻在想:這個烏鴉精分明在騙人,本姑娘今天一定扒光她的烏鴉毛。
他莫小呆的手掌默默捂上了珠兒的眼睛。
“殷禍水,你就不能收斂一下,藏起你那張招搖的臭臉!”
銀幻沒有理睬莫小呆,然后露出邪魅一笑,揮了揮衣袖,擎著傘飄然而去。
方向正是她的湖邊小屋。
他那種帶著笑意的嘲諷低沉嗓音卻好像還在原地,在莫小呆和珠兒耳邊響起:“師姐,好久不見,我餓了”
莫小呆默默朝天翻了個白眼。
她的好師弟也只有在肚子餓的時候才想起他的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