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想張嘴問，就聽大嬸說道“小哥你是外地人不清楚，我們瑯山鎮(zhèn)啊，每個人都愛貓，家家戶戶也都養(yǎng)貓，每一戶新搬來鎮(zhèn)上的人家，第一件事不是別的，而是聘貓”
“聘貓？”齊棗仔細地琢磨著這兩個字。
他豎起耳朵，仔細聽大嬸繼續(xù)說道“城西那里有個貓尾巷，巷里頭有兩只上了年紀的老貓，全城的貓都是它倆的子孫后代。在我小的時候，它們就在城里定居了，以前聽我阿公講古，說那兩只貓啊，是幾百年前那場大災難里，拯救了我們瑯山鎮(zhèn)的貓中豪杰?！?p> “而新搬來的人家，都得尋個良辰吉日，焚香沐浴，穿戴齊整，帶著靈果和鮮魚去找貓王下聘。貓王若是收下了你的聘禮，你就能從它們手下領一只木斗笠小貓回去，也就獲得了在瑯山鎮(zhèn)定居的資格。”
“把小貓正式迎回家里后，最緊要的事就得是給它換頭冠，一來呢，是告訴大家，這只小貓有了新家，二來呢，給小貓換了頭冠，才能更好地和它培養(yǎng)感情?！?p> “這里還有這樣的風俗習慣嗎？還真是有趣，不過...活了幾百年的老貓，難道是寶可夢？作為老貓的后代，這只小貓也應該...”齊棗暗暗稱奇，他又給小貓夾了一塊魚糕，手指順著小貓的脊背輕輕地為它梳理著毛發(fā)?！暗菬o論我怎么看，除了這個戴了個斗笠以外，這就是一只普通的小貍花啊”
“呼嚕呼?！毙∝埓蟾攀潜幻挠行┦娣?，它往桌子上一趴，瞇起了眼睛，搖晃起了長尾巴。
“真的好可愛??！不知道像我這樣不在瑯山鎮(zhèn)定居的人能不能聘貓，如果可以的話，我就把這只小貓聘回來”
齊棗抬頭想問問那個大嬸，就看到大嬸走到后頭，正滿臉笑容地和老公說著什么悄悄話。
“現(xiàn)在打擾人家的二人世界有點不地道，還是一會兒再問好了”
齊棗低下頭，繼續(xù)給這只小貓做按摩。
才剛吸貓吸了一小會兒，齊棗就聽見身后傳來有人在大聲吆喝。
他扭頭一看，噢，是個鶴發(fā)童顏的老頭兒。
“易牙神卦，卜算千年，鐵口直斷，不靈退錢~”
這老頭兒身著棗紅袍，背著一個比他還高的紅葫蘆，還騎著一只怪模怪樣的鹿。
他一路吆喝著，但并沒有誰叫他停下，讓他為自己卜一卦。
畢竟，他看上去太像騙子了。齊棗小聲嘟囔著。
沒想到，剛嘀咕完，就真的有冤大頭上鉤了
“欸，那位算卦的老人家，你停一下。”
居然還真有人要算卦，齊棗來了精神，一邊擼貓，一邊遠遠地看著戲。
出聲的是名身著緗色華服的俏麗少女，以玉梳綰發(fā)，發(fā)髻邊上還插著一朵淡粉色的蘭花。
算卦的老頭拍了拍怪鹿的屁股讓它在少女面前停下。
然后縱身一躍，輕巧地從鹿背上跳下，身形之矯健，完全不像個老人家。
“姑娘可要算一卦？”老頭兒手捋長須，滿面堆笑。
少女點點頭，道“老人家，我的確是想算一卦，不過呢，我還是有點在意，您所說的，鐵口直斷，不靈退錢，到底是不是真的？”
“那當然，老夫行走江湖數(shù)十載，又豈是言而無信之人？”老頭兒搖晃著腦袋，“姑娘你也不用懷疑，老夫的卦到底靈不靈，一試便知。”
“好”少女狡黠一笑，掏出一方小金錠?！斑@樣吧，我問您三個問題，如若您真的算出來了，我就把這錠金方贈與老先生。按您所說，您可是卜算千年的高人，想來一定難不倒您的?！?p> 老頭兒捻須長笑“好好好，小姑娘，你問吧”
少女眨了眨眼睛，“我的第一個問題是，請先生算一算我的生辰?！?p> “這有何難？”老頭兒從鹿背上取來一卷駝色絨毯。找了個靠墻的地方，把毯子平鋪在地上，口中一直念念有詞，因為相隔的有些遠，聽得不大清楚，為了能夠更好的看熱鬧，齊棗給賣魚糕的嬸子付了錢，抱著小貍花就走了過去。
“啟靈引，萬方皆諦，咎齡合乎爾。言逯泗陽，澤仄平，呼吁佯呂，久啼貫爾。”
老頭兒雙目緊閉盤坐在絨毯上，口中依舊念誦著完全聽不懂的咒文。
大約過了半柱香的功夫，他這才猛地睜開雙眼，左手掐著飛鶴指，右手從背后取下那個巨大的紅葫蘆，放置身前。
老頭兒忽的站起，雙手合抱紅葫蘆，一陣狂搖。
大約搖了有數(shù)百下，他將葫蘆翻了了個兒，把葫蘆嘴兒朝下，拔掉塞子，倒出一堆五色石子來。
老頭兒將葫蘆擱在一邊，又盤腿坐下，一粒一粒地數(shù)起面前的石子來。
齊棗擰了擰眉毛，這種卜算方式，真是聞所未聞。他看了看那位少女，發(fā)現(xiàn)她也皺著眉毛，一副無語的樣子。
“...九，十，十一，紅粒十一”
老頭兒把那堆石子按顏色分堆數(shù)清后，臉上笑容不減，一副了然于胸的樣子。
緗裙少女問道“老人家可算出來了？”
老頭兒點點頭“姑娘生于華龍二一年，六月十一?！?p> “居然..對了？”那少女掩著嘴巴輕聲驚呼道，她原以為面前的只是一個招搖撞騙的江湖騙子，誰曾想，這老頭兒還真有些能力“這...怎么會？”
老頭兒又捻了捻胡子，笑道“怎樣？姑娘。老夫沒有算錯吧”
“沒錯”少女輕咬下唇，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愁思更濃。
“老人家神機妙算，不過還有兩問。麻煩老人家，再算一算，我是哪里人？”
“輕而易舉啊”
老頭兒又盤腿坐下，把之前的步驟重新復刻了一遍。結(jié)果，讓那少女萬分震驚，依然是對的。
齊棗旁觀了好一會兒，依舊有些不相信，他懷疑地看了看面前的老頭兒和少女，心里暗道，莫非，這一老一少是一伙兒的？這么離譜的算命法都算出來了，這女的該不會是拖兒吧？
少女闔上雙眼，平復了一下內(nèi)心洶涌的情緒。她向面前的老人福了福身子，“老先生神機妙算，實在是令人欽佩，余最后一問，還望老先生幫我算算姻緣?！?p> “好說好說”老頭兒被少女一吹捧，心里也有些得意。
然后，他第三次念起了咒文。
前面的部分都和之前兩次一模一樣，只是最后的部分，老頭兒沒有數(shù)石子，而是把石子均勻地平鋪在毯子上。
老頭兒低下腦袋仔細觀察著面前的石子，表情愈加凝重。
過了許久，也沒見他抬起頭來，少女有些疑惑，只能上前詢問“老先生，你可算好了？”
老頭這才抬起腦袋，他瞅了瞅眼前的俏麗少女，長長地嘆了口氣“這卦象...不太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