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才爭取到的工作竟然就這樣失去了。
杰弗放下了電話,平靜地看向了面前站著的母女倆。
“沒有談的余地了,制片方不向我們所求賠償,這已經(jīng)算是不錯的結果了?!苯芨ヌ统鲆活w煙叼在嘴里,但卻并沒有點燃,“你們先回去吧,之后有工作我會通知你們的……如果有的話。”
男人臉色平靜,語氣中也沒有苛責,然而七煙卻能敏銳地察覺到男人的憤怒。
“謝謝您?!蔽红o拉著七煙沖男人鞠了一躬,“給您添麻煩了?!?p> 男人擺了擺手,似乎不愿多說什么。
看著一大一小走出門去,杰弗再次拿起了七煙的簡歷,眼神幽暗:“所以說,對你們來講,進入這個圈子可不算什么好事……”
崇旭得知七煙被趕出劇組已經(jīng)是兩天后的事情了。
他坐在化妝鏡面前,透過鏡子看著身后卑躬屈膝的男人。
此刻禿頂男人的西服已經(jīng)被不自覺揉得皺巴巴的,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這座瘟神,從前方傳來的低氣壓讓他情不自禁地冷汗直流。
奕淼坐在后方的沙發(fā)上,漫不經(jīng)心地玩著手上的鑰匙扣。
“所以說這人啊,就不能太囂張?!睅е┹p佻的聲音打破了室內(nèi)近乎凝固的氛圍。
“是是是,奕少爺說的對!”禿頂男人掏出一塊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只是我太愚鈍,還請少爺幫忙解惑,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到位,惹崇旭少爺不開心了?”
奕淼轉著鑰匙扣的手微微一頓,露出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來:“還要本少爺給你解惑?”
少年從沙發(fā)上撐起了半個身子,一雙狹長的丹鳳眼輕輕瞇起,盯著眼前的男人。
禿頂男人瞬間從奕淼的身上感覺到了更大的危險。
如果是崇旭是沉睡中的獅子,那么奕淼就是捕獵中的豹子,一舉一動都充滿的巨大的威脅性。
“沒有!沒有!”男人連忙回答道,冷汗止不住地從額角留下,“是我太愚蠢,冒犯少爺了!”
“哦……”奕淼側躺在沙發(fā)上,發(fā)出了一聲冷笑,修長的手指比出了一個槍的姿勢,指尖瞄準男人的眉心,玩味著道,“那你說說,是哪里做的不到位了?”
“……”男人只覺得后背上的西服緊緊貼住了自己,宛若細細的繩子,繃得自己喘不過氣來。
他大口使勁呼吸了兩口,還是覺得缺氧,于是將西服領口的扣子解開,仿佛終于通暢了,然而沒過兩分鐘他又覺得缺氧了,于是再次解開了一對扣子。
這個動作反復三次后,奕淼開始覺得不舒服了。
“看著就讓人生厭!”他起身跳下了沙發(fā),來到了崇旭身邊,“快點說事兒,然后讓他走吧!”
這是禿頂男人進屋以來聽到的最動聽的一句話,他用充滿感激的眼神看著奕淼,然后將目光移到了崇旭的身上。
相比于奕淼,這位崇家唯一的少爺更令人害怕。
終于,崇旭開口了:“出去吧。”
禿頂男人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派人將自己叫到這里來,最終什么都沒說就讓自己出去?難不成,真是自己多想了?
然而直到他走出了休息室,崇旭都沒有再叫住他。
“就這么放過他?”奕淼也有些奇怪,“他不是惹到你了嗎?”
崇旭沒有回答,化妝師還在他周圍忙碌著。
今天的妝有些復雜,崇旭盡量不開口說話,以免給化妝師增加難度。
“咚咚咚”。
傳來了敲門聲,奕淼抬頭喊道:“進”。
一個身著便服,身材高大的男人推門而入。
一進門,他便沖著崇旭行了個軍姿。
“少爺,事情辦好了,目前所有在興樂產(chǎn)業(yè)的投資均已撤回?!?p> “好?!背缧癖犻_眼睛,站起身湊到鏡子面前打量著自己的眼角,看到妝容一絲不茍地貼在皮膚上,他才轉過身來沖著眾人微微一笑,“我們可以走了?!?p> 奕淼看著崇旭好久都回不過神,這是第一次他發(fā)現(xiàn)那張冰山臉上竟然也會出現(xiàn)如此魅惑的神情,那感覺就像罌粟花一般,美麗而充滿了危險。
話說回來,興樂……好像正是那個禿頂男人的產(chǎn)業(yè)……
對于七煙來說,這幾天的日子十分地難熬。
一是沒了工作,每日看著魏靜超負荷工作,心里的愧疚感越發(fā)增強。二是七煙似乎一下子對德卡爾上了癮,沒有辦法獲得德卡爾的唱片,讓她的心里就如同生了雜草一樣無法靜下心。
“七煙!七煙!”
她猛然回神,才發(fā)現(xiàn)自己赫然處在課堂之上,講臺上的老師正在對自己怒目而視,周圍的同學則是盯著自己,偷偷地笑。
怎么辦,自己竟然在課堂上唱出聲音來了!
講臺上的女老師氣的臉頰發(fā)紅,她感覺到自己的權威被挑戰(zhàn)了,于此同時,她還要保持身為一個老師的威嚴。
“出去!想唱給我去教室外唱!”
七煙乖乖地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了教室門外。
她能察覺到老師的憤怒,那是一種很單純的憤怒,單純到七煙無法從這股情緒里辨別出任何其他的情感。
今天是個不錯的天氣。
陽光透過窗子灑進了走廊,宛若鋪成了一條長長的金色地毯。
但是這地毯的末端卻是一片陰影,就像她的未來,不知何去何從。
隱約間,從陰暗里漸漸地出現(xiàn)了一個人影。
七煙眨了眨眼睛,沒錯,的確有一個人正緩緩地向她走來。
高大的英俊的少年,挺著筆直的胸膛,邁動著修長的雙腿,用那雙溫柔的深棕色的瞳孔注視著自己,緩步走來。
他終于來到了七煙的面前。
“你怎么……?”
七煙仿佛聽到了自己滯澀的變了調(diào)的聲音。
“給你這個?!背缧駨囊露道锾统隽艘粡堁埧?,“德卡爾的御用作曲家開始招募歌手了,你要不要去參加?”
那一瞬間,少年輕輕彎下身體,湊近了七煙的耳旁,如一抹攝人心魄的精靈,留下了一串悅耳的音符。
眼前的世界在剎那間明亮起來,陽光沿著遠方延展而去,未來仿佛無限可期。
要去,要去,我要去!
一個聲音在七煙的心底響起,漸漸地,越來越大,震耳欲聾。
七煙想起不久前,導演問自己的話。
“小丫頭,你是不是第一次察覺到了演戲的快樂呀?”
她終于明白了,那不是演戲的快樂,而是唱歌的快樂!
她的歡樂與源動力,皆因音樂而起,也將由音樂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