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鳶閃身出現(xiàn)在紫宸宮飛仙臺上。
靈泉殿位于飛仙臺天泉宮之下,阿鳶站在太極圖正中,依著記憶中閔斕王的做法,掌中結(jié)印催動太極圖。
剎那間,阿鳶只覺周身一輕,下一刻,魂體便已經(jīng)落入靈泉殿之內(nèi)了。
緩緩落在玄冰臺上,阿鳶此刻柔腸百轉(zhuǎn)。
那一百年,她渾渾噩噩,沒什么記憶,她對這里唯一的記憶就是那次靈修……
“閔岳……”阿鳶對著四周輕聲呼喚。
水潭之內(nèi)靜謐非常。
“閔岳……”
……
不在這兒……
阿鳶茫然的靜立在玄冰臺上,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潸然而下。
“你在哪兒呢……”阿鳶哽咽的低喃。
靈泉殿源源不斷地魂力浸潤著阿鳶的神魂,令她此刻靈臺異常的清明。
虹霓第一次來找她的時候,她以為閔斕王只是躲起來不想被人打擾。
阿鳶覺得自己也好,閔斕王也好,他們都需要時間和空間來舔舐傷口。
可今天,虹霓再次找到她,并聲稱依舊沒有找到閔斕王的時候,阿鳶開始擔心了。
想到金雁翎對閔斕王的怨念,以及他如今莫測高深的修為,阿鳶的心就慌亂得厲害。
阿鳶甚至不敢深想,只要一想到閔岳或許會遭遇不測,她就覺得腦子里一片空白,呼吸困難……
魂力還在無休無止得浸潤著阿鳶的神魂。丹田之內(nèi),原本輪廓模糊的純白小獸,此刻竟然匯聚出了清晰的軀體。
沉睡著的小獸還在不斷地汲取魂力,阿鳶調(diào)息入定,震驚于自己運化出的本命神元竟然與閔斕王的一般無二!那么是不是說她同樣會具有相同的神力?!
不容阿鳶深想,神元所化的小獸突然動了一下!
阿鳶靜氣凝神,驅(qū)使著周身所有無形能量盡數(shù)朝著小獸匯集。
小獸被濃厚的神力包圍,周身漸漸形成了一道循環(huán)往復的能量場。
漸漸地,小獸仿佛有了呼吸。吐納之間竟慢慢與阿鳶形成同步……
自此,阿鳶知道她的本命神元真真正正的形成了!
阿鳶緩緩睜開眼眸,丹田內(nèi)初初成型的小獸亦睜開了眼眸……
雙手結(jié)印,如有實體的純白小獸躍然掌上。
果然!
她凝成的本命神元與閔斕王的一般無二!
可阿鳶心中卻更加的疑惑了!據(jù)她所知,縱使這世上的修士萬萬千千,雖然不是每一個修士都能凝出本命神元,可本命神力絕對不可能相同!
正如金雁翎上一世的本命神元是音波攻擊,這一世是控水一樣!絕不可能再有別人跟他擁有相同的神力,除非他把神力通過某種秘法暫時借給別人,比如虹霓的控水手令!
這世上,絕不可能有兩個人,擁有相同的本命神元!
可是!阿鳶能夠清楚的分辨,她的神元是真正的神元,絕不是閔斕王暫借給她的神力!
莫不是閔斕王已經(jīng)遭遇了不測?!
思及此,阿鳶只覺氣海翻涌,眼前一黑,直直地倒向水潭……
水潭中魂力肆虐,以阿鳶的修為,哪怕是沾染上一星半點,也定會魂飛魄散!
千鈞一發(fā)之際,銘帝突然出現(xiàn),一把扯住倒向水潭的阿鳶。
“阿鳶!阿鳶!”
就在剛剛,銘帝感到有人進了靈泉殿,心中歡喜,以為是閔斕王回來了!
銘帝匆匆的趕過來,正巧看見阿鳶倒向靈泉,想也沒想就將阿鳶拉了回來。
可阿鳶還是被過于濃烈的魂力所傷,暈厥了過去。
銘帝將阿鳶帶出靈泉殿,送回了阿鳶過去居住的抱月宮。
翌日清晨,阿鳶悠悠轉(zhuǎn)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望著熟悉的床幔一陣恍惚,仿佛一切都是她做的一個夢。
什么金雁翎,什么閔斕王,不過是她做的一個夢。如今夢醒了,她還是那個無憂無慮的斕鳶縣主。
阿鳶起身,撩開幔帳。
“縣主!縣主你醒了?”小刀關(guān)切的聲音從殿內(nèi)傳來。
“小刀……”阿鳶看向跪立在腳邊的小刀。
“縣主您可算醒了,您不知道這三個多月奴才有多掛念您!”小刀說著說著,眼淚就要流下來了。
“原來,一切都不是夢……”阿鳶好像是在跟小刀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縣主說什么夢?縣主,您走了以后,奴才們就都回了紫宸宮。奴才以為有生之年再也沒機會見到縣主了,上天眷顧,昨兒夜里,陛下竟然將縣主送了回來!”小刀還在滔滔不絕的自說自話。
“陛下送我回來的?”阿鳶記起自己在靈泉殿運化出了本命神元,接著就暈倒了。
“縣主,奴才這就去稟告陛下說您醒了!”小刀說著就要起身出去。
阿鳶拉住小刀:“我自己去見陛下?!?p> 阿鳶說完,一閃身消失在寢殿之內(nèi)。小刀一驚!急忙的跑了出去。
等小刀慌亂地跑到陛下書房的時候,見阿鳶早已侯在那兒了。
正如阿鳶所料,她的本命神元當真具備了瞬行的能力!
阿鳶等在書房門外,此刻銘帝正在書房跟臣下議事。
“陛下!金雁翎這些天,率領(lǐng)十數(shù)萬修士合力沖擊護國大陣,陛下,難道咱們真的就這樣坐以待斃嗎?”
“法陣堅不可摧,列位臣工不必過分憂心?!?p> “可是陛下,縱使王爺設(shè)的法陣再牢固,也招架不住金雁翎這么個攻擊法?。∵吘炒笱┫铝耸當?shù)日,浣紗河提早進入了結(jié)冰期,就在昨日,永相國的百萬大軍已經(jīng)開始渡河了!”
“陛下!王爺設(shè)下的法陣已然在昨日有了松動跡象,還請陛下請王爺出關(guān)加固法陣?。 ?p> “都先下去吧!容后再議吧?!?p> ……
阿鳶站在書房門外,里面的話盡數(shù)傳到了耳朵里。
果然虹霓說的都是真的,金雁翎真的起兵攻打陳漢國了。
幾位大臣滿面愁容的離開了,阿鳶被請了進去。
銘帝單手撫額,靠坐在椅子上。
“你來了……”銘帝沒動,只是淡淡的開口。
阿鳶心中也是五味雜陳,記憶恢復了,眼前的少年銘帝和記憶里那個胖乎乎的肉團子陛下判若兩人。
阿鳶一時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銘帝也不等阿鳶開口,自顧自的說了起來:“一百多年前,皇叔為了你血洗兩宮,又陪著你在靈泉殿避世百年。后來,皇叔將三歲的你托付給我撫養(yǎng),我知道皇叔心里放不下你,我想著你們經(jīng)歷了那么多終究會走到一起,可誰承想你的心是石頭做的。”
“他……去了哪兒……”阿鳶哽咽了。
銘帝仿若沒有聽到阿鳶的問話,自顧自的繼續(xù)說著:“幾個月前,當朕聽說你跟皇叔要成親的時候,心里著實替皇叔高興。朕想著,皇叔他癡心百年,終于有了結(jié)果。可你竟然再一次在大婚前夜棄他而去……皇叔他心死了,人也走了……”
“他去了哪兒?”阿鳶的心揪成一團仿佛真得要碎了一般。
“沒人知道……可你剛剛也聽見了,皇叔親手設(shè)下的陣法松動了。皇叔他說過,陣法是他的神力所鑄,只要他神魂未滅,陣法就不會被攻破!可是……陣法在昨日松動了!”
阿鳶身子一晃,險些栽倒在地,口中喃喃:“怎么會……怎么會……”
“朕不知道皇叔去了哪兒,也不知道他是否能回來,但朕知道你是皇叔最在意的人,皇叔在的時候,最希望你能平安喜樂,你回抱月宮吧,有什么需要就跟小刀說,只要你高興?!?p> 銘帝的聲音淡淡的,阿鳶甚至不能從他的語氣里聽出半點情緒。
“法陣不會被攻破!閔岳也不會神魂具滅!”阿鳶的眼神堅定異常,語氣更是鏗鏘有力。
銘帝不覺抬頭去看她,此刻的阿鳶周身如同披上了厚重的戰(zhàn)甲,目光仿若癲狂的邪魔。這從不是他認識的那個阿鳶……
他認識的阿鳶頑皮、跳脫,是個無憂無慮敢愛敢恨的倔丫頭,絕不是眼前這般壓抑、絕望、癲狂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