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要去多久???”
“本君盡快吧。你若有事,可以讓畫麒傳訊,若無特殊情況,畫麒每隔十天會去一趟魔界??梢詫懶牛灰偕献啾砹??!?p> 斕鳶仙君紅著臉低下了頭,想起來自己寫得那些狗屁不通的奏表,果然是被神君給嫌棄了?。?p> 閔岳神君拍拍黑龍就要啟程。
“等一下等一下!神君可不可以幫小仙一個忙啊?”
“你說——”
“帶句話給我?guī)煾?,就說小仙過得很好,道心穩(wěn)固,請他不要再掛念。”
閔岳神君凝視了她片刻,開口說道:“不帶點天界特產(chǎn)給你師父?”
斕鳶仙君認(rèn)認(rèn)真真得思考了一下閔岳神君的提議:“師父都混到一界之主了,肯定什么也不缺。”
“不一定要他缺,你送了是份心意。”
“神君有所不知,師父最聽不得心意兩字,我若送他禮物,他必然以為我道心不穩(wěn)。絕情道嘛!可不就是這樣。”
閔岳神君深以為然得點點頭,拍了拍黑龍,跟廖文一起飛遠(yuǎn)了。
“廖文,依你看斕鳶仙君跟陸子衍關(guān)系究竟是好是壞?”
“神君想聽的一定是‘壞’,但小仙的回答是‘好’。”
閔岳神君點點頭:“連你也這么覺得那就不是本君的錯覺。”
廖文說道:“小仙以為,斕鳶仙君與陸子衍之間的感情不止不壞,反而頗深?!?p> 閔岳神君認(rèn)可的點點頭:“廖文,你看事情很準(zhǔn)吶!”
四月初八。
這是閔岳神君第一次踏足魔界。
天機柱下,魔君陸子衍帶領(lǐng)著魔界十八城的城主一字排開,恭候鐘山神君圣駕。
閔岳神君的法相眾城主在拜將臺封神之時就已然見過,但是見到真身皆是第一次。天神可以紆尊降貴前往各界,然其余五界當(dāng)中,除了溟界之主和魔界之主,其他人是絕不可能踏足天界的。偏偏陸子衍是個墮仙,即便做了魔界之主也永遠(yuǎn)無法再踏足天界。
“陸子衍見過鐘山神君?!?p> 陸子衍一襲青衫風(fēng)度翩翩。
“陸魔君乃一界之主,如此大禮參拜本君,于理不合?!?p> 閔岳神君法相莊嚴(yán),神威無限。
“二殿下實乃天命所歸,自然當(dāng)?shù)闷?。?p> 閔岳神君略微打量了一下陸子衍,誠如溟霄神君所言——陸子衍在這一眾魔界修羅中還真是品貌最端正的一個。
其余十八位城主也依禮參拜了閔岳神君。
“二殿下屈尊駕臨魔界,子衍以命人在多羅王宮備下酒宴為二殿下接風(fēng)洗塵。還請……”
閔岳神君略抬了抬手,打斷了陸子衍的話。
“陸魔君不必客氣,這些虛禮能免則免。本君宮中事務(wù)繁忙,且有佳人等候,并沒有太多時間在魔界耽擱。既然眾城主都在,那就直接去議事堂?!?p> 包括陸子衍在內(nèi),魔界諸君皆是一怔——這位二殿下究竟是什么路數(shù)?急功近利?心無城府?還是壓根沒把魔界諸君放在眼里?
一時間,眾城主之中便有多人面露慍色。
陸子衍面上一派從容依舊溫和有禮:“二殿下勤政之名,子衍早有耳聞,今日得見,更是心悅誠服。既然如此,那就請神君移步麒麟轎攆,子衍座駕,還望二殿下莫要嫌棄?!?p> “怎么會,魔君以座駕親迎,本君榮幸之至?!?p> “二殿下請——”
“魔君請——”
麒麟轎攆寬敞奢華,侍從放下轎簾,將漫漫黃沙與凄厲罡風(fēng)隔絕在外。
二人對坐攆中,茶爐將水燒得翻滾熱燙,陸子衍先將滾水淋上茶壺,隨即開始手法嫻熟地烹茶。
一時間轎攆內(nèi)茶香四溢。
“陸魔君烹得一手好茶?!?p> 閔岳神君斂著眼眸,狀似淡然得看著陸子衍烹茶……這烹茶手法與他那小冤家如出一轍。
“二殿下謬贊,不過是尋常手法?!?p> 陸子衍沒抬頭,專注著烹煮香茗。
“說起來,本君宮中有一位斕鳶仙君,烹茶手法與魔君可謂是如出一轍。”
“哦,鳶兒不才,正是子衍的徒弟。修行不甚刻苦,就是這些個有的沒的學(xué)得倒認(rèn)真。”
“鳶兒——”閔岳神君不自覺地勾起一側(cè)嘴角兒,輕嗤一聲。
“鳶兒性子頑劣,如今在二殿下宮中當(dāng)職,聽聞給二殿下添了不少麻煩?!?p> 陸子衍依舊沒抬頭,只是將煮好的茶水倒進盞中,輕輕的朝著閔岳神君推了推。
閔岳神君接過茶盞,送到鼻間輕嗅:“好茶——”
“二殿下不嫌棄就好。”
“對了,斕鳶仙君托本君帶話給魔君。斕鳶仙君說她過得很好,道心穩(wěn)固,請魔君不必惦念?!?p> 陸子衍聞言,抬眸望著閔岳神君,似乎在等著他繼續(xù)說下去。
閔岳神君略挑挑眉,攤開手掌說道:“就這些——”
陸子衍微訕,隨即自嘲般輕笑道:“果真是道心穩(wěn)固得不能再穩(wěn)固了?!?p> “哦?陸魔君為何如此說?”
陸子衍輕啜一口香茶,淺笑道:“二殿下有所不知,子衍洋洋灑灑寫了好大一封信,邀她來魔界相聚,她竟只回這么一句。呵呵——吾輩以絕情入道,鳶兒如此行事,可不就是道心穩(wěn)固?”
“哦?要這么說來,倒是陸魔君道心不穩(wěn)了?”
“魔界瑣事紛擾,不敢欺瞞二殿下,子衍最近這一百多年道心確實受了動搖,是以子衍才厚顏,再三上表天君,請?zhí)旖绯雒鎱f(xié)理子衍處理魔界庶務(wù)。”
“魔界事務(wù)有何棘手,竟然動搖了魔君的道心?”
“不怕二殿下笑話,想必二殿下也能知曉,子衍是在九百多年前從天界墮了魔的?!?p> “哦?”閔岳神君不妨陸子衍竟然對自己墮仙之事如此直言不諱。
“子衍不想編瞎話蒙騙二殿下,是以,二殿下也不要追問子衍因何墮仙?!?p> “陸魔君私事,自然輪不到本君置喙?!?p> “魔界修羅皆是因為某一方面道心有虧,才不能位列仙班,子衍亦然。魔界共分十八城,每一城所居修羅秉性各異。是以從老魔君在一萬年前應(yīng)劫身故開始,各城主便為了爭奪魔君之位,相互間摩擦不斷混戰(zhàn)頻發(fā),一萬年都不能爭出個高下。眼看著戰(zhàn)火就要波及人界。”
“溟霄神君與本君講過,盛贊陸魔君智勇雙全,又心懷蒼生,短短九百年時間,僅憑借一把紙扇便結(jié)束了魔界萬萬年的混戰(zhàn)局面?!?p> “說來慚愧。子衍當(dāng)不起大殿下智勇雙全的贊譽,子衍孤家寡人又無情無欲,可子衍當(dāng)真不忍心人界生靈涂炭。子衍比其他城主少了些后顧之憂,是以憑借著一腔孤勇僥幸走到今天??啥钕乱仓?,這打天下和治天下完全就不是一回事兒?!?p> “所以魔君有何為難?”
“十八城城主早已口頭稱臣,眼下人界危局已解,然則真正的降表眾城主卻遲遲以各種借口拖著不上呈,子衍這魔君之位不過虛銜。所有政令皆無法施行,如此下去用不了多久還會再起戰(zhàn)火?!?p> “兄長的意見是?”
“大殿下給十八城城主寬限五年時間,讓他們將所轄之城一應(yīng)事務(wù)整理好,五年之內(nèi)上呈降表的同時連政務(wù)一并移交,再由子衍重新劃分職能?!?p> “眾城主可愿意?”
“礙于大殿下神威,十八城城主皆以應(yīng)承?!?p> “既如此,魔君等著便是,五年于你我這樣的神魔不過瞬息?!?p> “二殿下有所不知,十八城城主各懷鬼胎,有大殿下在他們尚且忌憚,大殿下一離開,他們便又拖了起來。眾城主又皆已經(jīng)口頭稱臣,五年期限也遲遲未到,子衍拿他們毫無辦法,可這樣拖下去,五年后勢必再生禍亂,好不容易穩(wěn)固的局面恐怕又要被打破,魔界將再次陷入混戰(zhàn)?!?p> 閔岳神君注視著陸子衍,靜靜的聽他說完,點了點頭,沒再言語,雙臂交疊著環(huán)在胸前,隨意得倚靠在轎攆上,閉目沉思。
陸子衍也沒再說話,垂眸盯著咕嘟嘟翻滾的泥壺出神,思緒更是飄回很遠(yuǎn)很遠(yuǎn)……
“鳶兒,你這哪里是煮茶,分明就是在敗家!”
“師父家大業(yè)大,別這么小氣??!等師父飛升了,這些不都是要徒兒來繼承的?!?p> “孽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