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星云

　　夜風(fēng)更冷了，原隱隱感到。

　　最近原記憶回復(fù)了一些，但他的作息卻是越來越混亂，時常是半夜起床格外精神。

　　他記起那張照片中的女孩“心”，是他朝夕相處唯一的“親人”。

　　“Earth”，也就是原，是他們組合拍檔里他的名字。

　　“Heart”，自然也就是心的名字。

　　原能隱約記得他們會共同努力，渡過生活給他們設(shè)下的“難關(guān)”。

　　原望眼欲穿地看著照片，渴求能從它身上得到更多信息。

　　……

　　今晚的夜空中看不見月亮，但還有閃閃發(fā)亮的群星——等等，原好像記得伊莎說過這里夜晚看不見星星來著？

　　原這是爬到自己暫居地的屋頂上眺望遠方，四面八方除了空洞的黑暗一無所有，唯有頭頂?shù)狞c點星光。

　　“那是……”

　　原望著鎮(zhèn)子的西南方向，那里剛剛突然閃過了一束耀眼的光。

　　“又是……”

　　那個位置再次閃了一下光——原看清了，那里是弗蘭克的實驗基地。

　　“……”

　　原之前在其他人的口中得知過那位閉門凈戶的弗蘭克先生，他大概一直在忙關(guān)于他的“本職工作”——原不太懂高等科學(xué)，但他作為平常人也明白那劇烈的閃爍往往是“危險的訊息”。

　　原油然而生出莫名的恐慌之感。

　　“我想……我得去看看……”

　　原摸索著房屋邊緣的樓梯下去了，到庭院里后，他發(fā)現(xiàn)即使是有房屋的遮擋，那白光依舊是巨大而又耀眼。

　　“……”

　　原剛想出發(fā)，但察覺到了異樣。

　　漸漸著，伴隨著一閃一閃的光束，原在正南面有一個人影在緩緩靠近——看起來不算高大，步伐卻十分穩(wěn)重。

　　“原先生，晚上好。”

　　那個身影離近后，原看清了他——尼克，但好像不是他記憶里的那個尼克？似乎有點不太一樣……

　　原面前的尼克外貌與他初見是一模一樣，但對原問好時的神情卻是那樣不同——從容中透漏著成熟，眼神顯示著平易近人。

　　“你也好啊……”

　　原有點疑惑的說出這句話。

　　“我們之前見過一面，你應(yīng)該叫尼克對吧？”

　　“沒錯……哦……人們總是把我當(dāng)個孩子看……至少大部分……”

　　尼克語氣有點傷感。

　　“……？”

　　“嗯……我們還是說點正事吧，伊莎曾向我介紹過你……比如，原先生你的來歷?！?p>　　尼克轉(zhuǎn)即又一臉篤信的面孔。

　　“我的來歷……我確實不清楚……”

　　“原先生，希望你能認真聽完我說的話……至少為了排除隱患……”

　　原點了點頭。

　　“世界大概有三部分，即上中下。”

　　“上，即人們所說通俗所指的天堂、天界——包容所有輕的事物?！?p>　　“下，即人們所說通俗所指的地獄、地府——包容所有重的事物。”

　　“那么，中，大概就是現(xiàn)實人間。”

　　尼克停頓了一下，又繼續(xù)說。

　　“這里，名為心原，也叫遠方鎮(zhèn)。是一些時空不穩(wěn)定因素導(dǎo)致的所形成的地帶……大概在上與中之間……”

　　原沒有說話，只是抵著下巴有點詫異的望著尼克。

　　“……”

　　“你可能不太相信……但最近這樣的時空錯亂越來越頻繁了……越來越多的事或物匯聚在了這里……”

　　“我察覺到不對，才開始調(diào)查周圍異樣的……我也希望原先生你也能幫幫我們找出問題所在?！?p>　　尼克抬頭迫切的盯著原。

　　“你之前……”

　　原有點不太明白——關(guān)于尼克的精神所在。

　　“哦……一般我會盡量在外人面前表現(xiàn)出小孩子的言行……至少不會讓別人覺得突兀……對于那個叫卡蘿的女孩更是如此……你知道的……她也是意外到這里來到……”

　　尼克莫名又開始靦腆了起來。

　　“……”

　　“關(guān)于弗蘭克先生……”

　　“對了，我正要說的……”

　　“……！”

　　尼克正解釋到，忽然背后又閃過一道耀眼的白光——來自弗蘭克的基地。

　　兩人一同相顧無言的望向了那里。

　　沉默了許久。

　　“走吧……我想……我們得看看弗蘭克先生是不是有什么特別的事……”

　　原點頭同意了，關(guān)于回復(fù)他的記憶或許還需要更多的可能性。

　　……

　　與此同時遠在古堡的凱薇正上演著一場追逐大劇。

　　“啊啊啊……哦……糟糕……”

　　萬千本書籍如同惡犬一般向凱薇撲打而來，使她不得不從藏書房里退出來。

　　“冷靜下來……”

　　凱薇的推測沒有錯，這里果真是座鬧鬼的古堡。

　　凱薇一邊整理被打亂的頭發(fā)一邊思考著。

　　“已經(jīng)是第十三次遇到這樣的怪事了……希望我能順利逃出這里……”

　　凱薇這幾天一直在迷宮般偌大的莊園里亂竄，倒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有價值的東西，只是四處碰壁。

　　但凱薇還是隱隱覺得這座莊園里還有不見天日的秘密。

　　“……我的發(fā)帶不見了……一定是剛剛被打掉了……”

　　凱薇正小聲嘟囔著，忽然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不是Z先生的聲音，也不是她認識的任何人的聲音。

　　“啊，為什么這上面這么吵……”

　　那個聲音又出現(xiàn)了。

　　等等，凱薇忽然又覺得這個聲音好像在哪里聽過……

　　“……啊，是你啊……原來你沒走啊……”

　　布恩斯率先在樓梯上面發(fā)現(xiàn)了凱薇，并問好。

　　“……！”

　　凱薇對面前的這個骷髏人先是一驚，后立馬做出警覺的防衛(wèi)。

　　“……？才這么兩天就不認識我了嗎……”

　　布恩斯看起來有些不滿。

　　“你是……”

　　“在下布恩斯，這座莊園的主人……不要在意我的樣貌，這是天生的……”

　　凱薇放松了警惕，也向他介紹了自己起來。

　　“好了好了……你在我這里逛逛倒沒關(guān)系……只是別弄得那么……吵鬧……現(xiàn)在是三更半夜啊……”

　　凱薇不由得感到慚愧了——她似乎把莊園探索得格外混亂。

　　“說吧，你來這里是干什么的……”

　　“我……想知道這里的秘密！”

　　“這樣啊，那你可是找對人了，我知道這里所有的秘密——三十年前我就住在這里了。”

　　布恩斯看上去剛被吵醒，但還是表現(xiàn)從容的回答了凱薇。

　　“謝了……”

　　“我們到陽臺慢慢談吧……”

　　布恩斯帶著凱薇到了七樓的陽臺邊上——潔白的大理石陽臺，飾以粉色雕木，周圍還有盛開淡粉月季花的盆栽。

　　凱薇感到放松，與布恩斯一起扶著陽臺扶手眺望遠方——好像她渴求的答案沒這么重要了。

　　“今天的夜晚居然明亮，好久沒見過這么美的夜空了……”

　　“……”

　　那夜，布恩斯自顧自的說了很多，凱薇已經(jīng)記不清了，只是能隱約記得那些話里提到“星云”、“命運”之類的詞……

　　這些話莫名的不違和，凱薇不知是為何，或許她曾經(jīng)聽過或想過……

　　以下是那夜布恩斯說的一些話：

　　“你應(yīng)該知道的……人們仰望璀璨的星空時，會心生敬畏之感，也才會為此思考自已……這不由得是向哲學(xué)靠攏了……”

　　“哦，哲學(xué)……哲學(xué)是什么，哲學(xué)又有什么價值呢……這能讓人們的心感到慰藉，多年來的苦痛也因此的到緩解……可天下人的悲喜總是不共戴天……太多的事還是貼切生存而非生活……為什么哲學(xué)終究是敗倒在了資本下……”

　　“江……不，凱薇……抱歉，你……長的太像我以前認識的一個人了……我很想她……”

　　……

　　另一邊，凱薇也墜入了自己的冥想。

　　這里的環(huán)境讓她不由得想起來了她的早年生活……

　　那時凱薇才十幾歲，雖然家境富裕，但與眾多兄弟姊妹的“競爭”以及嚴謹?shù)墓芾斫K究是沒能讓她感到“快樂”，她每天夜里總是在跟這里很像的陽臺上仰望星空，想象作為一顆流星能會有怎樣的自由……

　　此刻，離家出走已有多年的凱薇莫名感到了失落，這樣會是她要的“自由”嗎？

　　……

　　無論如何，凱薇再也想不下去了——遠處有異樣的動靜。

　　“那是什么？”

　　凱薇疑惑的望著隱約可見的遠方鎮(zhèn)西南面——突然閃過一道刺眼的白光。

　　“那時候啊，我還以為……”

　　“布恩斯先生……”

　　“……？”

　　凱薇連連拽了拽布恩斯的衣角，才把他從漫想中打破。

　　“等一下，讓我看清楚……啊，明白了，沒什么大問題……大概?！?p>　　布恩斯確定位置后還是一臉淡定的望向那里。

　　“你的意思是……”

　　“你不必知道……”

　　“為什么啊？”

　　凱薇有點不服氣，又有點不安——那里的白光讓她莫名的危機感，仿佛隨時都要爆炸。

　　“為了彌補我的過失……哦，我想我得回去休息了，你也快回去吧……”

　　布恩斯很明顯想結(jié)束對話，匆忙的回去了，留下凱薇無助的愣在了原地。

　　“為了彌補過失……”

　　凱薇沒想明白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我想，我得回去看看……說不定會有什么危險……”

　　凱薇翻出那本手冊，連忙確認了下樓的路。

　　“希望一切來得及……”

　　……

　　陽臺再次沉寂了下來。

　　確認凱薇離開后，布恩斯這才從幕布后面出來，輕聲嘆了口氣——他剛剛一直沒離開。

　　“科學(xué)家啊，我能做的就這些了……你能成功與否或許只能遵循天意了……”

　　……

　　凱薇沒有猶豫什么，快步前往異常地點——好在那耀眼的白光能給她指明方向。

　　另一邊，原和尼克的調(diào)查正如火如荼的進行著。

　　離近弗蘭克的住所后，這里的光更加耀眼了，四周的事物在不斷的被強光和黑暗交替照射著，原深切感受到眼睛不舒服。

　　“你還好嗎，尼克？”

　　“我沒事，這樣的事我早見怪不怪了……跟著我，我覺得這光是從地下室散發(fā)出來的……”

　　尼克曾跟弗蘭克工作過一段時間，對這里的路算是相當(dāng)熟悉了。

　　尼克打開了實驗棚里面的一扇破舊的鐵門，帶領(lǐng)原走向垃圾場的地下室。

　　原很驚奇的環(huán)顧四周——這里面別有洞天，四周都是各種奇怪看上去又危險的裝置，遠不是通過這個落后城鎮(zhèn)能看出來的。

　　“哎呦……”

　　“嗯？原先生，你沒事吧……”

　　“沒事，只不過被個鐵東西拌了一下……繼續(xù)前進吧……”

　　越往下走，電流的滋滋聲越發(fā)明顯，光也更耀眼，原又莫名感到恐慌，不過尼克還是看上去從容淡定。

　　“我看到弗蘭克先生了，你先等一下，我過去問問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原同意了，留在了實驗場地門外，尼克則去往里面跟弗蘭克交流。

　　……

　　尼克走進后，發(fā)現(xiàn)弗蘭克正在擺弄調(diào)試一個巨大的旋轉(zhuǎn)圓環(huán)形裝置，是那個裝置發(fā)散出的白光——每轉(zhuǎn)一下就停了下來，然后發(fā)散白光。

　　弗蘭克看上去一臉生氣，估計是那個裝置沒有正常的運作起來，尼克得找到個好點的時機去跟他交談……

　　“……”

　　周圍的噪音太大，原沒辦法偷聽到他們在說什么，只能無聊得四處亂看。

　　“……”

　　“嗯？這里還能上去啊……”

　　原抬頭看到天花板上有個洞口，還能借助白光看到上面空間似乎很大，可周圍沒有任何上去的道路。

　　原想上去看看，至少現(xiàn)在也沒有明確的調(diào)查方向。

　　原是幸運的，他一旁的架子上就有一堆繩子，但要想上去還需要個足夠結(jié)實的東西。

　　他四處翻找查看，希望能找到結(jié)實的鐵材。

　　“對了，剛剛絆倒我的那個鐵東西……”

　　原小心翼翼的回到剛剛的地方撿起鐵材組裝了起來，好到上面一探究竟。

　　……

　　“弗蘭克先生……”

　　“嗯？你啊。有什么事嗎？”

　　弗蘭克的語言風(fēng)格還是一如既往的犀利。

　　“這個裝置是做什么的，我能幫上忙嗎……”

　　“這是裝置介紹，不需要你幫忙。”

　　弗蘭克隨手丟給他一本厚厚的手冊，頭也不回的對尼克說到。

　　“這是……”

　　尼克發(fā)現(xiàn)這本手冊似乎是用另類的語言寫的，他看不明白。

　　“沒什么事，就請離開吧。”

　　尼克只好退了出去，弗蘭克甚至都沒看他一眼。

　　“……”

　　出來后，尼克就看見原皺著眉頭遠遠的望著弗蘭克。

　　“原先生，你怎么了……”

　　“哦……”

　　原感到頭疼，捂住了額頭，示意尼克先離開為妙。

　　沒錯了，弗蘭克跟他剛剛在閣樓里看見的休眠在膠囊里的那些人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