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斷她一臂
“我……”老太太跟沈若薇都看著王氏，她不免心中暗惱。
賬簿上給出的銀子跟實際所需對不上，確實是她故意所為。
老太太讓沈若薇學著管家，她顧及著面子，不好將最不討好的事情給她，就只在此事上下了個小絆子。
從前她給府里人做冬衣時，也有過如此情形，但賬面上差得不多，她自掏腰包就解決了。
可她是當家主母，縱然自掏腰包，也能從其他地方補回來。
沈若薇不同，她只負責這一塊，要么她捏著鼻子認下，也自掏腰包，要么求到自己跟前，讓她幫忙平賬。
到底是頭一回辦事，不能出什么差錯，否則便是打了老太太的臉。
可王氏怎么也想不到，沈若薇竟然直接來找老太太，還挑著她在的時候，若說她不是故意，而是真的為難，王氏怎么也不信。
“祖母，孫媳帶了這兩件衣裳來，是想要您夸獎的！”瞧著王氏多變的臉色，沈若薇重新看向老太太，一臉?gòu)珊?p> “怎么說？”老太太也收回目光看向她。
“這兩件衣裳，一件里面絮得是棉花，跟往年冬衣一樣，另一件則是家禽的絨毛，經(jīng)過一些處理之后，不僅沒有味道，而且又輕薄又暖和?！?p> “最重要的是，幾乎不花什么錢。如此一來，賬面上的銀子雖然不夠，卻也差不了許多了，比過去省了好多錢?！?p> 沈若薇說著，又從小包袱里拿出一包絨毛來，“祖母您看?！?p> 老太太接過她手里的東西，用手捻了捻，又聞了聞，確實沒什么味道。
她又將手重新放在兩件衣裳的袖子里，笑著點了點頭，“的確該夸你！”
說著，她轉(zhuǎn)頭沖著張媽媽吩咐，“去把我那對羊脂玉的鐲子拿來?！?p> 王氏立刻看過去，她知道老太太說的是哪一對，那可是老太太的陪嫁，實實在在的好東西！
張媽媽很快取了東西出來，老太太將盒子打開，把鐲子套在沈若薇的胳膊上。
“祖母，這也太貴重了。”沈若薇是識貨的，一眼就瞧出這對羊脂玉的鐲子價值不菲。
“這是我出嫁時，我母親給我的，你是長房長孫媳，給你也是個傳承?！崩咸χ缃袼龑ι蛉艮钡南矏塾侄嗔藥追?。
王氏站在一旁，微微咬唇，老太太有不少陪嫁，可她這個長媳一樣都沒有得到過。
“王氏，你是長輩，論起來也算是個王妃，格局應當大一些，從這些瑣事上找麻煩，你可真是出息。”同沈若薇說完話，老太太重新看向王氏。
“請老太太恕罪，一切都是老奴的過錯，賬簿的事，其實是老奴的主意，太太根本就不知道?！辈坏韧跏祥_口，梁媽媽忽地跪下。
老太太冷笑一聲。
“老太太，是兒媳管教不力，梁媽媽年歲大了，還請您寬恕她這一回。”王氏趕忙求情。
“你說，應當如何處置？”老太太轉(zhuǎn)頭看著沈若薇，王氏也看過去，心里暗暗咬牙。
“祖母，太太都求情了?！鄙蛉艮币荒槥殡y，王氏稍稍松了口氣，就聽見她繼續(xù)說道。
“到底她是太太身邊的陪嫁，如今年歲又大了，那就送到莊子去吧。”
“另外再找個好一點的大夫，幫她治治耳朵，想必在青山綠水處，也好頤養(yǎng)天年?！?p> 頓時，梁媽媽癱坐在地。
沈若薇看過去，臉上露出疑惑，“梁媽媽這是怎么了？難道是覺得去莊子不好？非得挨個幾十板子才行？”
梁媽媽看她一眼后低下頭去，遮住眼中的怨毒。
她是王氏身邊的陪嫁，雖然將一切攬過去，可事情本就可大可小。
若讓王氏處置，最多也就是罰她一兩個月的月例，實在算不得什么，狠一點也不過是幾個板子。
如今仍是王氏當家，就算打板子，也只是裝裝樣子，傷不到她。
可沈若薇一句話，直接將她送到莊子，算是徹底斷了她的路，她如何不恨？
老太太的目光在王氏跟沈若薇身上打轉(zhuǎn)，忽地，她笑起來，“那便送去莊子吧?！?p> “張媽媽，你去賬房說一聲，大奶奶所制冬衣的花費，都給她補上?！?p> 張媽媽答應一聲。
老太太伸出手，將沈若薇扶起，“回頭你用這絨毛給我做一副護膝?！?p> “是?！鄙蛉艮睉?，笑著說道：“再給您做個小被子，您在軟榻上看書時，可以蓋在腳上?！?p> “老太太，兒媳有些不適，先退下了?！鼻浦齻儌z說話時的親熱模樣，再看看地上的梁媽媽，王氏沖著老太太行禮，同梁媽媽一起離開。
“你倒是干脆，也不怕你婆婆更為難你?！蓖跏想x去后，老太太笑看著沈若薇。
“孫媳請祖母庇佑。”沈若薇當然不怕，倒不是仗著老太太，她與王氏之間，遲早會有徹底翻臉的時候。
她今日不把梁媽媽發(fā)落了，之后梁媽媽只會幫著王氏更為難她。
有這個機會，她干嘛不用？
——
王氏跟梁媽媽一同走著，主仆倆誰都沒說話，夏如月從小路上過來，沖著王氏行禮，“請?zhí)?。?p> “你懷著身孕，不好好在院里養(yǎng)著，出來做什么？”王氏正心氣不順，對她自然沒有好臉。
“大夫說要時常走動，將來才有利于生產(chǎn)，所以妾身才會出來，只是遠遠瞧著太太臉色不好，便過來問問?！?p> 看這個方向，是從老太太院里出來的，夏如月知道王氏不被待見，猜測她在那院受了氣。
“那你便繼續(xù)散步吧?！蓖跏喜幌攵嗾f，梁媽媽被送到莊子，等于斷了她一臂，這心腹之人哪里是那么好培養(yǎng)的？
“太太可是有什么心事？或許妾身能為您解憂?！蓖瑯拥模咸膊淮娤娜缭?，她雖得了趙暉的心，可到底得為自己尋些助力。
很顯然，沈氏得了老太太歡心，那她便只能從王氏這下手。
王氏看向她，似在思考，梁媽媽湊到她身邊，壓低聲音說了幾句。
“跟我來吧?！甭犃簨寢屨f完，王氏吩咐一聲，示意夏如月跟上。
夏如月的臉上露出笑意來。
暗處里，織云探出頭瞧著她們的背影，轉(zhuǎn)身往沈若薇的院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