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疼!疼的厲害,腹中空空如也,卻火燒一樣漲的厲害。
即便是酒后酣睡,秦朗也能感覺到自己身體上的不適。
這酒后勁之大,可見一斑。
天剛蒙蒙亮,賴恩雄一把推開房門,來到秦朗身邊,拍著秦朗臉蛋,企圖叫醒秦朗。
“起來啦,這臉蛋長得,跟他娘女人是的!”
“他娘的,這點酒給你喝的?!?p> “兄弟,你婆姨給咱圍了,起來看看吧!”
“啪!”的一聲,賴恩雄用刀身猛拍炕沿,這一下比較有效,驚的秦朗一激。
“雄哥,早?。 ?p> “早個屁,咱還沒睡呢,手下人來報,你婆姨給咱圍了,去看看吧!”
“......??!”
秦朗瞬間睡意全無,心下驚駭萬分,這下,前因后果,秦朗是真真理通了頭緒。
還好昨天自己留個心眼,要不現(xiàn)在那刀,就不是拍在炕沿兒上了。
那老娘們兒心真毒啊!一萬兩銀票說拿就拿,我說怎么那么信任我,果然我就是個探路的幌子,真真的殺招,都在后半夜。
那車夫,可能是洛家真正的心腹,只要自己當時有別的想法,怕也根本見不到今天的太陽。
車夫!
“雄大哥,小心和我一起來那車夫,那估計是洛家真正的心腹了!”
“昨天半夜下毒,早給咱一刀殺了?!?p> “哦...”
秦朗佯裝宿醉頭疼,雙手不住的在自己頭上揉來揉去。
心里卻是想著:車夫被一刀殺了,洛家洛紅英兵馬被圍,現(xiàn)在這賴恩雄叫自己去看看,看什么呢,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想和官家交惡?怕不是那么簡單!
昨天自己的第三條起作用了?可自己還有好多有說服力的說辭沒說...
“走吧!墨跡啥,你媳婦都給咱圍了...”
賴恩雄和秦朗兩人一前一后,打馬前行,秦朗第一次騎馬,不敢跑,賴恩雄只能耐著性子等著他。
不過這也符合他一個秀才的身份。
喝酒誤事,秦朗想了一路,也沒想明白這賴恩雄是怎么想的,但好歹確定了一點:
賴恩雄找了自己,沒有直接殺了了事,就是不想把事情做絕,想讓自己做和事佬,給雙方一個臺階。
走了小半個時辰,日頭漸高,秦朗見到了被圍的洛紅英等人。
人很多,大概兩千人左右,統(tǒng)一的制式皮甲,簇擁在窄小的山谷之中,場面蔚為壯觀。
四周的山上,都是蜀人,各色頭巾包裹著頭,人數(shù)比正規(guī)軍只多不少,弓箭滾石準備就緒,蓄勢待發(fā)。
洛紅英騎在馬上,被眾人圍在中間,面無表情,披了個騷包的紅披風,此刻被山里的露水打濕,軟踏踏的沾在身上,看起來狼狽不堪。
秦朗與賴恩雄并列,停在一座小土包上,居高臨下,賴恩雄用刀指著洛紅英問道:
“那可是你那婆娘?”
那還有假?秦朗這輩子都忘不了她拿著棒子的身影。
秦朗下馬,對著賴恩雄深深一揖,說道:
“雄大哥,女人們不懂事,她也是救父心切,求您刀下留人,高抬貴手??!”
秦朗從沒見過這樣刀兵相見的大場面,有點激動,更多的是害怕,所以有點語無倫次。
賴恩雄也下了馬來,扶起秦朗,爽朗道:
“我倒是想殺,可秦兄弟昨天說的,實在是讓人下不了手?。≡僬f,我也是真心想交你這個朋友?!?p> 秦朗也假裝高興道:
“對啊,我那岳父大人不能死,但我們同樣也不能與他交惡,將來師出有名,還得靠他??!”
“得了,領(lǐng)了你那婆娘回去吧,你這婆娘得好好管管,嗚嗚咋咋的整這些干啥,就這幾個人,能把咱寨子端了還是咋滴?”
賴恩雄說罷,懶得再說,轉(zhuǎn)身要走。
“哎,雄大哥且慢,這事兒整這么大,當兄弟的心里過不去,你再等等?!?p> ............
洛紅英簡直陷入絕望,一開始,她這計策堪稱完美,如果是一般的寨子,她說不定就直接打下來了,可她萬萬沒想到,她遇到的是賴恩雄,在這蜀山經(jīng)營十數(shù)年,早已經(jīng)把這蜀山建設(shè)得鐵桶一般。
昨夜,她率領(lǐng)一千五百人,在獵犬的帶領(lǐng)下,一路循著馬車留下的帶有味道的石頭前行。
計劃是在天亮前發(fā)動攻擊,有心算無心,就算這寨子里有五千青壯,都她都有信心拿下。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這蜀山里明哨暗哨無數(shù),她的行蹤,青云寨一清二楚。
甚至有時間調(diào)集人馬,來個守株待兔。
天知道她這一晚上是怎么過的,從殺氣騰騰到發(fā)現(xiàn)被圍之后的驚慌失措,連著擔心父親身體,暗嘆自己無用,這一夜,仿佛一年那么漫長。
再后來,她看見了秦朗,本來計劃中必死之人,竟然還騎上了馬,和一個塔一般高大,熊一般健碩的男人并駕齊驅(qū)。
這是她計劃之外,唯二的變數(shù),所以,不由得殷切期望起來,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秦朗身上。
她看見他下馬,看見了他對著那男人作揖,心下頓時覺得感動,這平日里除了長得秀氣、一無是處的酸腐書生,竟然底下了頭,是在給她求情嗎?
她看見她那名義上的夫君,和那粗壯漢子站在一起,就像熊旁邊的猴子,只要熊一個巴掌,就能要了他的小命,又反常的擔心起了他的安危。
見那漢子轉(zhuǎn)身欲走,不由得心下一沉。怎么?不行嗎?
馬上,又見秦朗緊走幾步,追上漢子,依舊說著什么,心下更是感動,知道他依舊沒有放棄,還在為自己爭取。
終于,那漢子回來了,他在給自己招手,他喊自己過去?
秦朗對著洛紅英招招手,呼喊著讓她過來。
心下一笑,似乎報仇的機會來了,左右看看,從不遠處尋了一根枯樹枝,拿在手里顛顛,粗細正好。
見那洛紅英穿過人群,向他走來,秦朗差點兒笑出聲來,當著這么多人面打媳婦,自己被她打尿的仇,就算報了吧。
“你個敗家東西!”
秦朗挽起袖子,抄起棍子,嘴里叫罵著,在總目睽睽之中,向著洛紅英走去。
“咣!”
木棒打在盔甲上,擲地有聲,這在秦朗耳朵里,甚至有點兒好聽。
知道打不疼她,下手更是肆無忌憚。
“男人的事你跟著瞎參乎什么!”
“灶房里放不下你是怎么的!”
“相夫教子你不會,洗衣做飯你嫌累!”
“你還學人家偷襲!”
“你差點兒害死老子!”
“你娘那么精明,怎么生出來你這么個東西!”
在場的四五千人都驚呆了,這個年代打老婆不算什么,關(guān)鍵是兩軍對壘,四五千人看他打老婆可以獨一份兒的。
“咣咣咣...”
木棒與盔甲的敲擊聲不絕于耳,在山中回響。
洛紅英愣怔著,一時回不過彎兒來,她想過她今天可能死在這里,但沒想過會被棍棒加身,還當著這么多人的面!
她什么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
一時間,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臉羞得通紅,下意識的就要躲。
秦朗見她躲閃,下手更急,
“你還躲,打錯你了嗎?”
“半夜半夜你不睡覺,你偷襲,我讓你偷襲、我讓你偷襲...”
“你還是個女人你...”
“咔嚓”一聲,木棒斷了,秦朗的罵聲也停了。
洛紅英背上的背甲被打的凹回去一片,臀上的軟甲也被打掉了。
場上雙方鴉雀無聲,落針可聞,連賴恩雄都一臉佩服的神色,看著秦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