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你怎的憑空污人清白?
正堂內(nèi),氣氛瞬間變得十分詭異。
原本仗著人多勢眾,又有長孫沖和杜縣令撐腰,覺得陳遠斷然不敢亂來的一群人,此時此刻,臉都綠了。
好囂張的人!
早就聽說大唐勛貴不好惹,雖然實權不如那些實職官員,可脾氣,那是一個比一個大!
殺人不眨眼!
砍起人來,眉頭都不皺一下!
而今算是領教了。
才一個縣伯,就敢當著鴻臚寺少卿的面,當著本地縣令的面,一言不合,直接拔刀,揚言要砍掉他們這些遠道而來的遣唐使,留學生,那要換了更高的縣侯,縣公,郡公,又該如何?
若是國公,那豈不是要直接剁了喂狗?
一念及此,便一個個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喘。
心底也不由自主有些后悔,若早知道如此,就不該跟著進來,就是進來,也不該大放厥詞。
這尼瑪太危險了!
一不留神就要掉腦袋,關鍵,一刀可能還砍不掉,可能卡主,要第二刀,乃至,第三刀……
陳遠腳蹬著席案,一番使勁,終究還是把刀給拔出來了。
長出一口氣,還刀歸鞘丟到一邊,大袖抖了抖,高高抬起,復又坐下,盤腿喝了口茶,咂嘴道:“費勁,那啥,長孫少卿,杜縣令,這入夜二來,究竟所為何事?”
這下安靜了。
同樣的問題,此時此刻,那群遣唐使,留學生,吱都不敢吱。
長孫沖喝了口茶,這才說道:“犬上三田耜,乃倭國赴唐使節(jié)團團長,河野翔大,則為倭國派往國子監(jiān)留學的留學生,此二人事關我大唐聲譽,還望陳伯以大局為重,將此二人交予我鴻臚寺。”
很直白。
你們到底有什么過節(jié),我就不問了,你到底對這二人做了什么,我也不追究。
一句話,人交出來就好。
人交出來,這事就算完。
陳遠還是給面子的。
一聽居然是遣唐使,留學生,趕忙說道:“原來如此!
哎呀,怪我怪我,我就是以前被這些可惡的倭奴欺負過,而今好不容易混出來了,就想著把仇給報了,誰曾想,隨便抓倆,竟是遣唐使,留學生!
也幸好長孫少卿杜縣令來得及時,如若不然,鑄成大錯矣!”
聲情并茂,儼然說的跟真的一樣。
言罷,高聲道:“來人吶,去偏院柴房,把那二人與某放出來,切記,不得無禮!”
語出,正堂外,偷聽的永嘉捧腹,腸子都快笑抽了。
雖然她沒想到陳遠會這樣處理,一時間也不明白為什么要這樣處理,但接下來會出現(xiàn)什么場面,不用想也知道。
看見有下人應命而去,自得之余,長孫沖不禁又忍不住反思,他是不是有點太敏感了?
此人,看上去也不錯??!
以其目前的身份和受寵程度,完全可以不必承認的。
只要不承認,除非上報大理寺徹查,否則,他也沒辦法。
畢竟這是伯爵府,不可能說搜就搜。
而上報大理寺這段時間,足夠把那兩人轉(zhuǎn)移,乃至毀尸滅跡好多回了。
事后,就算查出點什么東西來,斷然也不至于治罪。
因為,家丑不可外揚。
最多罵兩句,罰那么幾個月的俸祿。
不曾想,居然就這么光棍的承認了!
居然,就連被欺負過這種事,并抓人的理由,也這么光明正大的說了出來!
可接下來事態(tài)的發(fā)展,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下人去得快,來得更快。
他這邊還想著回頭怎么安撫一下這幫遣唐使,留學生,忽然有聲音傳來:“不好了伯爺,偏院柴房走水了!”
“走水?”
“就是走……走水了??!”
失火就失火,偏說什么走水,搞得陳遠戲都沒接上。
這下人也是有趣,明明急得滿頭大汗,可愣是一口咬定走水,一個“火”字都不肯說。
長孫沖卻急了,霍然起身:“還愣著干嘛,還不趕緊帶路!”
杜縣令這會也有點坐不住了,趕忙起身。
陳遠似乎也有點急了,起身命人帶路,等來到火場,那熊熊的火焰已經(jīng)燒紅了半邊天。
隔著看了一會,陳遠感嘆道:“這火,有點大??!”
長孫沖一個趔趄,差點跌倒。
神特么的火有點大!
這個時候,重點難道不應該是救火么?
還有,能不能別說火,不知道忌諱么,是不是非得火神發(fā)怒,給你這破伯爵府燒得精光才好?
陳遠這會又笑了:“還好柴房是單獨的,不然怕是損失慘重。”
說完,吆喝道:“行了,都別忙了,讓它燒吧,燒完自然而然就滅了?!?p> 就這么兩句話,長孫沖面色鐵青:“說得輕巧,那人呢,人怎么辦?”
陳遠滿臉嗔怪:“長孫少卿可真會開玩笑,火勢如此之大,這人,便是救出來,也不中用了??!
保不準都燒熟了!”
“你……”
“混賬,某看你根本就是故意的,你這是蓄意縱火,毀尸滅跡!”
好似被抽了個大嘴巴子,長孫沖終究還是忍無可忍。
這時,身后一群遣唐使,留學生,亦有點悲戚上涌,熱血上頭。
陳遠努力瞪大雙眼,怒道:“長孫少卿怎的憑空污人清白?
說某蓄意縱火,毀尸滅跡,試問,區(qū)區(qū)兩個倭奴,且不說沒殺,即便是殺了,某又何須縱火焚尸?莫不是長孫少卿以為某好欺負,到御前告你不得?”
“你!”
火光照映下,長孫沖氣得直哆嗦,就差沒噴出血來。
果然,這人不是什么好鳥。
枉他之前還覺得自己有些敏感了,這人其實沒那么壞,他不該有那么大的偏見。
而今看來,這何止是那么壞,這簡直是壞得流膿??!
眼見火藥味濃,兩人要干起來,杜縣令趕緊圓場道:“息怒息怒,長孫少卿息怒,陳伯亦請息怒。
依下官來看,這走水純熟偶然,且不說陳伯確實沒那個動機,即便是有,又怎么可能在短時間內(nèi)燒得如此之猛烈,幾不能近?
況且,為些許小事,傷了和氣,不值?。 ?p> 說得真好。
尤其最后一句,典型的傷害性不大,侮辱性十足,一群遣唐使留學生給氣得,血灌瞳仁,恨不得當場撲向火場。
陳遠卻是眉開眼笑:“說得好,某堂堂帝國伯爵,真要想殺兩個倭奴,用得著這么麻煩?
況且,這火分明是早就燃起來了,沒準還是那兩貨自己點的,某沒問他們要賠償就不錯了!”
說完攬住杜縣令肩膀:“杜兄,上次送的酸奶,可還喜歡?”
“喜歡,多謝陳伯饋贈,哈哈!”
“好說,來人,去準備兩罐酸奶,回頭給杜縣令捎上!”
“哎呀,那怎么好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