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淮桑受傷昏迷
宮中!
夜幕退去,魚白泛起,又是一個艷陽天。
屋內(nèi)的陳設(shè)很簡單,一張普通的雕花床和衣柜,還有個簡單的梳妝臺。梳妝臺上放著兩盒廉價胭脂,沒有朱釵,沒有手鐲,就連稍微好點的唇砂也沒有。
蓮兒心情似乎不錯,天才微亮便開始起床洗漱打扮,看樣子應是對她比較重要的人要來了。她拿起桌上的胭脂,正要打開,忽然想起什么,微微一笑,又合了起來放下。
她又將旁邊的一個看起來還不錯的絳色的木盒打開,原來也是一盒胭脂,盒蓋上還鑲嵌著一顆珍珠,雖是很普通的珍珠,但卻為胭脂盒增添了不少色彩。
她猶豫了片刻后,還是打開了,似乎這個嶄新昂貴的胭脂,只有在重要的時刻才能開啟。
“我方便進來嗎?!?p> 蓮兒有些緊張,深呼吸一口氣后,欣喜卻又不敢表現(xiàn)的太明顯,故而壓低聲音,輕柔道:“方便,公子請進?!?p> 淮桑聽聞后徑直走了進來,似乎對這里早已熟悉,也不抬眼多看,毫不客氣地走到桌踏旁坐下,看到蓮兒早已為他煮了茶水,他抬手要去倒水。
“公子,還是讓奴婢來吧?!?p> “不用,這些小事,大可不必你來伺候。我們只是合作關(guān)系而已,你并非我的侍女,日后只需稱呼你的本名便可,不必自稱奴婢?!?p> “不,公子,這實在是不妥?!?p> “有何不妥,我說妥便妥?!?p> 淮桑說完這才抬眼看了看蓮兒,不過只是一眼,見她今日的氣色比前幾天好多了,臉上似乎還有一絲微笑。
喝了口茶,閉上眼道:“皇上近日可還是日日都來思雨軒?”
“嗯,皇上日日都會過來看娘娘,皇上昨日離開時還說,今晚依舊由我家娘娘侍寢?;噬鲜钦娴暮芴蹛畚壹夷锬?,只是娘娘她卻......”
“那皇上可有對向雨彤提起過什么?她可曾還吵鬧著要去御書房?”
蓮兒驚恐的看著淮桑,他如何得知向雨彤前些日子吵鬧著要去御書房的?淮桑也不愿解釋,繼續(xù)道:“想辦法讓她進御書房,你也要跟著她一起進去,幫我找一樣重要的......”
“重要的......公子可是指有一樣重要的東西在御書房,叫奴.....蓮兒給你取出來?”
“公子?!?p> “公子?!?p> 蓮兒叫了好幾聲,淮桑都如同沒聽見一樣,臉上的表情凝重、緊張、害怕、還有一絲的慌笑,隨后一個靈光便消失了。
蓮兒吸了口氣,退了幾步,這才走到桌旁坐下,只不過她顯然不是被淮桑憑空消失不見而嚇著的,而是她不知是不是自己哪里得罪了他,難道他是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姑逢山!
淮桑站在消失的那個結(jié)界前,他難以置信的看著,一直看著,眼睛都不舍得眨??粗@個他親手布下的結(jié)界終于破了。
他笑了,大聲的笑了,忘乎所以的笑了起來。
眼角似乎有股暖流正慢慢劃過他的臉頰,模糊了他視線,他似乎不習慣,踉蹌的退了幾步靠著枯樹,慢慢的坐在了地上。待他擦卻眼角的淚水時,他依然看著這處結(jié)界,這個他等了許久許久,久到他已快要忘記的結(jié)界。
他眼含珠光,初晨的太陽紅的像血,照得他睜不開眼,這一切似乎讓他回到了過去,那個他無法忘記的清晨。
......
......
千年前?。?!
淮桑自救下阿煙,已過了整整三年。山中歲月雖然了無生趣,但是阿煙卻也是自小跟著爺爺住在山下,對外面的世界也是盡然不知,也就小的時候同爺爺去過鎮(zhèn)上一次,不過那些記憶早已模糊。如今對于她來說,不過是從山下搬到了山上住了而已,僅此而已,無任何改變。
“淮桑哥哥,明日便是爺爺?shù)募扇樟?,我想去?zhèn)上買些紙錢燒給他老人家。”
“好啊,我陪你一起去。你等會兒啊。”
“不用了,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不用擔心我?!?p> “好吧,那你就一個人去吧,我留下來給你做飯,路上小心。”
阿煙走了好幾個時辰才來到山下的小鎮(zhèn),氣喘吁吁,臉帶笑意的望著“清風鎮(zhèn)”三個字,心中沒有一絲的抱怨,休息片刻后,拿起腳邊的籃子便進了清風鎮(zhèn)。
這時,前方有個游方的道士與她迎面走來,道士攔住了她,她沒有一絲的害怕和吃驚,反而笑嘻嘻道:“這位道長可是要問路,只是我也不是清風鎮(zhèn)的人,恐怕幫不了您?!?p> 阿煙說完繼續(xù)趕路,道長回身將她拉住了。
她依然沒有生氣,只是有些好奇問道:“你拉我做什么,我可是擋了您的去路?”
道士打量著阿煙,并未說話,阿煙繼續(xù)道:“嗯,不如你跟我一起去鎮(zhèn)里吧,你告訴我想去何方,如若你不方便詢問,我可以幫你問問鎮(zhèn)上的人,你看這樣可好?”
道長搖搖頭道:“不用了,姑娘且去辦事吧,貧道在這里等你便可。”
“可我并不認識你,你為何要等我???你可是遇到了難事?只是我家中并不富裕,就是山中的一戶農(nóng)女,所以身上并未有什么值錢的東西?!?p> 道士見阿煙心無城府,更是單純,對人毫無防備之心,想來是受了妖怪的迷惑,于是從懷中拿出一道護身符,趁阿煙不注意放進了竹籃中。
“貧道走了,后悔有期,姑娘且耐心等待幾天,貧道自會前來相救?!?p> 阿煙一臉疑惑的看著遠去的道士,不知他口中之話到底是何意,阿煙覺得他有些可憐,不知是瘋是傻,憂心了好一會兒才去辦自己的正事。
阿煙挑選過祭品后便離去了,有些跛腳的店主見阿煙沒給錢便走了,連忙上前將其攔住,一瘸一拐的走到馬路中間,還沖著周圍的鄰居大聲喊道:“快看啊,大家快來看啊,有人拿了東西不給錢就想走,這下被我抓住了吧?!?p> “不會吧,你是不是搞錯了,她只是一個小姑娘?!?p> “是呀,是呀,看她年紀不大,怎會是個無賴呢。”
“.......”
看熱鬧的人很快就將本就不寬的馬路圍個水泄不通。年輕的跛腳店主,順而圍著圈邊走邊吆喝道:“你們試想一下,這誰又會將無賴二字刻在自己的臉上或者繡在自己的衣服上呢,看她長得挺好看的,誰又曾想竟是這樣一個人呢。”
“是啊,姑娘,你怎會拿人東西不給錢呢。”
“.......”
“.......”
阿煙有些著急反駁道:“我沒有不給錢,我沒有,我會給錢的?!?p> “姑娘,你這話說得就不對了吧,你何時給過我銀兩?”
“我確實沒有給你,可是淮桑哥哥會幫我付的?!泵看蜗氲交瓷r,她心里總是會莫名的開心,嘴角微微上翹,語氣也不再似剛才那般急切。
“那他人呢,在哪兒呢?”
“他,他在家里給我做飯呢,不過,可能要明天才能給你送過來了?!?p> “好啊,那你這東西就不能拿走,明兒帶著錢在過來拿吧?!?p> 阿煙將籃子死死的攥在手中,急切道:“不行,明天就是爺爺?shù)募扇樟??!?p> 往日里家里的東西都是淮桑下山買的,當然他會先將黑靈芝賣了換些銀兩。只是阿煙甚少下山,銀錢還沒有拿,就急著下山了。
待淮桑想起來時,阿煙已經(jīng)進了清風鎮(zhèn)。
他只好隱身跟在遠處,此時他見店主正在為難阿煙,心中不快,正要出手教訓店主,突然聽得阿煙道:“老板,這是我身上最值錢的東西了,你且先拿著,明日淮桑哥哥便會拿著銀兩來贖回,淮桑哥哥說過,天下人都是好人,所以我們應該互幫互助。我相信淮桑哥哥說的話,所以也相信老板你?!?p> 淮桑停頓了一下,遠遠的望著阿煙,心疼道:“傻丫頭,這些話明明是你說的。”
淮桑扯掉幾根頭發(fā),就開始施法,只是過了好一會兒,頭發(fā)依然完好的在他掌心中,并沒有如先前一樣變成黑靈芝。
他索性準備先用法術(shù)變幻一些銀兩出來,然后放在店主的攤位上,明日再將其換回來便可。只是不知何因,他依舊無法施法,好似法力被禁錮住了一般,想著他往前走了幾步,突然身子一顫,差點摔倒,像是被一股力量給牽制住了。
“誰要你的破簪子,這簪子能值多少錢,我看你今日就別走了,就在這等你的什么淮桑哥哥吧,你好久等來,好久能離開!”
圍著看熱鬧的人,指指點點一番,見天色不早,覺得沒意思也就散開了。
淮??粗熑跣o助的背影,心急如焚,可又不知為何無法近她的身。
“阿煙,別怕,我就在你身后,你先去清風鎮(zhèn)外等我,錢我會拿給他的。”
阿煙耳邊突然傳來了淮桑的聲音,她立即轉(zhuǎn)過身去,在遠處的一個小巷口看見了淮桑的身影,她高興的往前跑了幾步。
“哎,你干嘛呢,你想逃跑嗎,我告訴你,我今兒個不看見錢,是不會放你走的?!?p> 阿煙見店主將她攔住,心想店主定是誤會了,連忙解釋道:“老板你誤會了,淮桑哥哥來了,我也不會逃跑的?!?p> “來了?如果他來了,怎么還不拿錢來找你,哎,真是個傻姑娘?!?p> “不,淮桑哥哥真的來了,他就在前面的巷口,你若不信可隨我一起去看看,如何?!?p> 阿煙看著前方空無一人的巷口,哪還有人,只有越來越暗的天色,巷口的油燈不知何時已被點燃,隨風搖曳,照著路上匆匆趕路的行人,盡顯孤獨。
巷口的另一角,便是個死胡同,里面堆滿了破舊的衣物和發(fā)霉的食物。突然一個發(fā)霉變黑了的窩窩頭從一處角落里滾落了出來,窩窩頭一半發(fā)黑,一半?yún)s鮮紅透亮。仔細一看才知,原來那窩窩頭的另一處染滿了鮮血。
“到底是什么東西,竟然這般厲害,咳咳咳......”
淮桑強撐著站了起來,依然站在巷口處,再也無法向前行走一步。阿煙呆坐在攤位旁,眸中還閃爍著淚光,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她傷心的閉上了眼睛,眼淚跟著滾落了下來,落在了她的衣衫上瞬間不見。
“阿煙,阿煙,我不會不管你的,等著我。”
淮桑再也顧不了那么多,一步一步艱難的向阿煙走來,只是每走近一步就如同將他身上的肉撕下來一塊。他的動作極慢,臉上的表情卻極其痛苦,俊俏的五官有些扭曲,汗水早已將他的衣衫浸濕,每當汗水留下來時,就如同一把把鋒利的刀劍劃過他的皮膚,令他無比的疼痛。當他走到一半時,他痛到似乎能聽到肉與身體撕開的聲音。
終于他再也堅持不住,倒下了。
阿煙再一次的看向那個漆黑的巷口,除了孤獨的夜,再無其他。而那個倒在了黑夜里的人,她始終沒有看到。
她失落的來到了店主的面前,將手伸進竹籃中,把紙錢蠟燭都拿了出來。
“老板,你的東西,我一樣不落的放在這里了,你清點一下,對不起,我.....不買了,淮桑哥哥應該是有事來不了了?!卑熣f完轉(zhuǎn)身便要離開。
“哎,我說你這個小姑娘,你呀也別傷心了,看你年紀也不大,八成是被你那個什么哥哥給騙了吧,都這么晚了他還不來找你,他這是放心你呢,還是不愿意管你呢,我看他就不是什么好人。”
“不,淮桑哥哥很好,除了爺爺,他是這世上最最好的人了,他沒來肯定是有事耽擱了,我傷心也是因為擔心他而非他不來找我,你說淮桑哥哥該不會出什么事了吧?!?p> 店主沒好氣道:“姑娘,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擔心他。真不知那小子什么好命,我咋就沒這么好的命呢。”
“淮桑哥哥說過好人自有好報,好報自有好命,我與他曾經(jīng)也不相識,可他卻不懼危險救我,我自然會對他好,這便是好命。若想好命,其實也很簡單的。”
店主聽得懵懵懂懂的,似懂非懂點了點頭道:“這聽著似乎也是這個理,哎,罷了罷了,這些東西你拿去吧,本就要不了幾個錢,我也就當做個好事求個好命吧?!?p> “這怎么成呢,拿人東西應當付錢才是,你不收錢,我便不能收你這東西?!?p> 老板見阿煙拒絕,好氣又好笑道:“不是,怎的......這話也是你淮桑哥哥告訴你的?”
“不,這話是你告訴我的。”
“哎喲,好啦姑娘,你拿著東西趕快回去吧,你看這路上行人越來越少,你一個姑娘家在外還真不安全?!?p> 淮桑聽老板這樣說,趕緊向阿煙望去,老板將東西又放回阿煙的籃中,說他的攤位不會搬走的,阿煙如若真要給,日后在送來也不遲。隨后老板又從隔壁端來一碗面給阿煙,叫她吃了再走。
阿煙感激的看著老板,連連行禮表示謝意,但她還是拒絕了。
而這時她的臉上也終于露出了一絲笑意,樂呵呵道:“淮桑哥哥已經(jīng)做好飯了,我這就回去找他?!?p> 這笑意便是淮桑永遠想守護的。
看著阿煙漸遠的身影,淮桑終于來到了阿煙呆了半天的攤位。
“公子,你是想買點什么?”
“無論如何,你都不可浪費了好的糧食?!?p> “啊,你說什么?”老板看著手中的面,下意識問道。
“好報得好命,好命得好運。”
“你,這話怎么這么耳熟啊。哦哦,難道你就是淮桑哥哥......”
淮桑想到之前他是如何為難阿煙的,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從懷中拿出兩顆黑靈芝放在了攤位上,淡淡道:“我沒有銀兩,只有這個。你可以拿它們?nèi)Q些金子?!?p> 店主有些愕然,道:“金子!不,我是想說,那個小姑娘可是等你等了好久,都誤了回家的時辰,你還是快去找她吧,我們這一帶晚上可不大太平。”
“你且自身難保,還關(guān)心我是誰?!被瓷Uf完便不再理會店主,有些艱難的向阿煙追去。
店主看著淮桑的背影,更是好奇的喊道:“不是,你這話什么意思啊?!?p> 淮桑頭也不回道:“你只須記住我說的話便可?!闭f完后,他便一路追隨著前方嬌小的身影而去。
突然從草叢里竄出幾只野狗!
自幾年前阿煙親眼看見爺爺被豺狼咬死后,她就特別害怕這些,此時見到更是一個哆嗦沒站穩(wěn),摔到了旁邊的山坡下。
竹籃里的紙錢也跟著全部散落出來,此時夜風來的正巧,紙錢滿天飛舞,越飛越高,像似在訴說著,抱怨著。黃色的紙錢上的洞眼,像是一個個深不見底的眼睛,正死死地打量著漆黑的夜,在慘白的月光下顯得十分詭異。
淮??粗^續(xù)在空中飄蕩的紙錢,忽高忽低,忽然他見有一張紙錢發(fā)出了金色的微光。他駐足打量著,臉上略過一絲驚恐,心道:“原來是驅(qū)邪符?!?p> 可是他依然不能靠近,這個符太厲害,加之他道行不深,所以要想破此符,還得需要借助仙島的靈氣。
阿煙將散落在地上的紙錢撿了起來,她正要拾起那張符咒時,淮桑大聲喊道:“阿煙,不要,那是驅(qū)邪符?!彪S后便傳來一聲痛苦的叫聲。
阿煙聽得是淮桑的聲音,連忙將驅(qū)邪符毀了,隨后朝著聲音尋去,這才終于看到倒在草叢中的淮桑,他正在用袖口擦拭著嘴角,就如同剛偷吃過雞腿的小孩一般,他看著阿煙來到身邊后,立刻拿開手,咧嘴微微一笑。
只是他嘴角還有一絲未擦掉的血跡還是被阿煙看到了。
阿煙有些心疼的看著他,隨后蹲到他身邊,用手輕輕地捶了捶他的肩膀,沒好氣道:“還不起來,這里躺著很舒服嘛?!?p> “哈哈哈,當然了,蟾蜍作樂,蛇鼠為伴,是挺不錯的?!?p> “哼,就你會說,你沒事吧。”
淮桑沒有說話,只是笑著搖了搖頭。
“那我們快些回去吧。”
“好,回去吃你最喜歡的野竹筍還有地瓜。”
“.......”
他們一路走走停停,打打鬧鬧的,終于來到了沐青峰山腳下。
只是淮桑卻突然停下了腳步,并且收起了臉上的笑意,冷冷道:“道家何時多了鼠輩做派,你已跟了我們一路,何不現(xiàn)身,也好讓晚輩討教討教?!?p> “哈哈哈,口氣倒是不小?!?p> 阿煙看見白天一直跟著自己的道士又出現(xiàn)了,忽然想到了驅(qū)邪符,她有些生氣道:“那個符咒可是你放進我的竹籃里的?!?p> 老道一本正經(jīng)道:“不錯,正是貧道。姑娘你快些過來,可別再上了這邪魔的當,你放心,貧道自會救你。”
僅僅一道符咒就能令淮桑吐血重傷,此時的他還有傷在身,更加不是這道士的對手,阿煙心中糾結(jié)片刻后道:“淮桑哥哥不是壞人,更不是你口中的邪魔,他對我很好,他還救過我,你放過淮桑哥哥吧?!?p> “阿煙,無需求他,我跟這天下的修道者本就勢不兩立,更是命中的天敵,無言可說,無訴可求?!?p> 道士見淮桑臉色有些陰沉,語氣更是冰冷,對著阿煙道:“阿煙姑娘,你躲開些,小心他傷著你,不管你說他是好是壞,但是妖就是妖,天性不會變?!?p> 道士說完從懷中又掏出幾張符咒拋向空中,符咒立即有了生命,發(fā)出閃閃金光在空中盤旋幾圈后就朝著淮桑飛去。
淮桑見狀,早就飛到空中,屏住周身的靈氣,手中變幻出一把利劍,他驅(qū)動著利劍,發(fā)出陣陣劍氣朝著那些符咒飛去。幾個回合下來,符咒和利劍都逐漸的散去了光芒,直到最后慢慢的全部消失不見。
淮桑見符咒消失了,立馬飛到阿煙身邊,想要帶阿煙走。誰知那道士早就看穿了,早他一步來到阿煙身邊,將她護在身后,不給淮??拷朦c的機會。
淮桑有些惱怒:“臭道士,你傷我可以,可你若膽敢傷她一分一毫,休怪我手下不留情?!?p> “貧道此生斬妖無數(shù),還從未聽過有誰說過此言,你休要在此故作姿態(tài),貧道無論如何也定不會饒過你。”
阿煙在一旁著急道:“道長,淮桑哥哥雖說不是凡人,可他也是經(jīng)過了幾百個嚴寒酷暑辛苦修煉才得以成人,你不能以此來判定他一定就是壞人。這對他和對世上的那些靈物來說太不公平了?!?p> 道士驚道:“什么,你已然知道他的身份了,那我更加不可放他離去,免得去禍害更多的人?!?p> 阿煙見這老道是油鹽不進,頑固不化。索性不顧男女之別,一把將他的胳膊死死拉住,扭過頭道:“淮桑哥哥你快走,快走啊?!?p> “你,阿煙姑娘,你這成何體統(tǒng),快些放開貧道。”道士拿手推也不是,站著不動也不是,甚是為難。
淮桑見狀,更是生氣,但不是氣阿煙對道士的無禮,而是氣自己非但救不了她,到頭來還需要她的幫助。
“阿煙,我不會走的,就算是死,我也不會離開你的。臭道士,我告訴你,你最好別動,否則?!被瓷T诿鎸Π煏r永遠都是一副溫柔的樣子,轉(zhuǎn)而卻冷冷的看著道士。
道士也不愿與他過多糾纏,他見淮桑如此關(guān)心阿煙,便心生一計。
“阿煙姑娘,你若在不放手,貧道便不客氣了,而他更是必死無疑?!?p> 阿煙一聽抓的更緊些了,道士見計策已成,只用了不到兩成功力,阿煙便被甩開很高很遠,就在她大叫著落下之時,淮桑早已耐不住性子,周身被一片黑色的靈氣包圍著,不一會兒黑靈便將道士包圍住了,而他則是朝著阿煙的方向飛去。阿煙見落在淮桑懷里,終于不再喊叫,只是躺在他的懷中,靜靜地看著他,可眼里的淚水卻委屈的流了出來。
道士一一將黑靈破除,看到此時他二人正在緊緊擁抱著。他立即將八卦鏡拿了出來,順著月光的反射,將八卦鏡放在手掌之上,他微微轉(zhuǎn)動了身子,月光剛好不偏不倚的照在了八卦鏡上。
這世上除了太陽,月亮就是萬物中靈氣最強大的,不過必須要有八卦鏡才能有此威力,因為世間所有的生靈都如同它們的孩子。世間萬物皆有靈性,萬物使然,皆為一體。
道長見手中的八卦鏡漸漸地亮了起來,便抬手對著淮桑照去。阿煙見狀,立即擋了上去。只是淮桑不知這八卦鏡對阿煙卻是一點傷害都沒有,他反身又將阿煙護在了懷中,而八卦鏡也正中他的后背。
他剛松開阿煙,便被八卦鏡撞出數(shù)丈遠,連連吐了好幾口鮮血,再無力氣站起來,最終閉上了眼睛,昏死過去。
這一切發(fā)生的太快太難以接受,阿煙看著淮桑就這樣倒了下去,再也沒有站起來。她終于放聲大哭了起來,對著道士大吼道:“為什么,為什么要傷害他,要不是他,我早就死了;要不是他,我根本不知這世上還有除了爺爺之外對我好的人;要不是他,我的生命里將不會再有歡笑;可是,要不是我,他也不會下山,他便永遠是那個無憂自在的少年?!?p> 道士輕嘆了口氣道:“阿煙姑娘,你不要在執(zhí)迷不悟,妖終究是妖,妖性難斷,本性難移,只是你還未見到他的真面目而已。他們......”
“何為妖性,何為真面目。是他當年不管不顧救了我為妖性,還是他照顧我為妖性,又或者是他剛剛再次救我而受傷為妖性。這些就是你口中所謂的真面目,所謂的妖性嗎。對,他是妖,你是人??赡闶稚喜恢卸嗌傺惖孽r血,你在他們心中,就如同他們在你心中一般,而唯一不同的是,他手中沒有一絲人類的鮮血,而你手中卻沾染了許多他們妖類的鮮血。這難道就是人性嗎?!?p> 道士被阿煙這一番說辭說的啞口無言,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作答。
“淮桑哥哥你不是說過,做好事就會有好報,有好報就會有好命嗎。為什么你從未做過一件壞事,上蒼還要這般對你,原來上蒼也是不公的?;瓷8绺缒憧煨研?,阿煙想回家了,阿煙害怕,帶阿煙回家......”
“你知道我最害怕黑了,怕夜晚山頂上的風,怕林中的蟲鳴聲......你快起來,我們回家吧,淮桑哥哥......”
道士看見泣不成聲的阿煙,回想這幾十年來,死在他手中的妖魔數(shù)不勝數(shù),而且都不曾聽他們辯解,便就將之斬殺。因為這是他心中的道,心中的念。而且自盤古開天以來,正邪本就不兩立。
可今日看到淮桑對阿煙所做的一切,卻讓他堅持己見幾十年的信念有些動搖了,看著那個剛剛奮不顧身的少年,看著苦苦訴說的少女,難道他錯了嗎?
看著還躺在地上的淮桑,嘴角的血跡還未干,甚至還有血從他的口中不斷的流出,道長又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正是他這雙手將地上的少年變成這般模樣,再看,只見雙手中布滿鮮血,流淌不止,似乎還發(fā)出陣陣哭喊聲,都在哭訴著他們的冤情,他們的無奈,還有他們對這個世界的不舍和離別怨恨.......
道長再一次嘆口氣,道:“你別哭了,他暫時不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