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皇上對向雨彤生疑
思雨軒!
夜幕下高墻深瓦的思雨軒內(nèi)格外的清凈,從桌上傳來陣陣的敲打聲也顯得異常刺耳。
“哼,竟敢威脅本宮,你可告訴了他,膽敢違背本宮的人可都沒有好下場?!?p> “奴婢說了,可是他似乎根本就不怕,還說要......要一輩子都賴著娘娘您?!?p> “大膽!他竟敢如此羞辱本宮,當(dāng)真不怕本宮殺了他?!?p> 向雨彤冰冷的聲音令夏夜褪去了一絲的燥熱,跪在一旁的蓮兒忙道:“娘娘息怒,奴婢已找人教訓(xùn)了他,只是沒娘娘的口諭,奴婢不敢擅自要了他的性命。”
“他現(xiàn)在人在哪里?”
“奴婢怕他出去亂說,倘若在叫相王府的人聽了去,怕會壞了娘娘聲譽,所以奴婢便將他關(guān)在城外的一處廢宅之中,不過娘娘放心,有好幾人一起看守,他定然逃不出去的?!?p> 向雨彤想了一會兒,慢悠悠道:“我記得,你曾說他老家在北方蘆中,你去看看他家中可還有親人。哼,敢與本宮對著干,那便就讓他看看與本宮對著干的下場吧?!?p> “回稟娘娘,奴婢早已探查清楚了,他家中唯一的老母親已于上月病世了?!?p> “這么說,本宮還得繼續(xù)被他威脅了,是嗎?!”
“娘娘息怒,奴婢覺得有一事很可疑,或許可以查到些什么。”
“還不快說!”
蓮兒不急不忙的,似乎很有信心向雨彤不會生氣,“據(jù)探子探查得知,袁府的王管家是他的叔伯,只是王管家在前兩日便逃走了,還順走了袁府好些個上好的物件。”
蓮兒說完微微抬眼,見向雨彤正要開口,立馬又道:“不過,王成也是幾年前才從蘆中輾轉(zhuǎn)來到京城的,他好像在京城還有個遠房的親戚,之前去投奔過,但是他手腳不干凈,被那家人捉住之后,便趕出了府。而剛好那時王府正在招奴仆,這才又遇見了他早就斷了聯(lián)系的叔伯,所以才順利進了王府,或許是有了王管家的照應(yīng),以致于他在袁府一呆便是好幾年?!?p> 向雨彤終于停止了在桌上敲打著的手指,而后用手帕將手擦了又擦,看了又看,輕哼一聲道:“遠方親戚,既是親戚,便就不分遠近,那就從他親戚那里入手吧?!?p> 說完便遣走屋內(nèi)侍女,又一人來到了那幅畫前。她時常對著這畫一看便是幾個時辰,有時候她也會在心里問自己到底在看什么,一切都已注定了結(jié)局,看了又如何呢?
她也想過放棄,但每每這個時候她內(nèi)心的不甘和怨恨都會時刻的提醒她,這一切并不是她所想要的,她不甘,她不愿。
她狠狠的咬著自己薄唇,咬的血紅她也不曾松開。過了好一會兒,她終還是深深嘆了口氣,眼眸之中露出從未有過的溫柔。
好像在她眼前的不是一幅畫,而是一個令她又愛又恨最后卻又不得不讓她放下身段去投降的愛人。她用那雙愛惜如命的手指撫摸著,只見她眉頭一鄒,抬起手來才知,不知何時這幅畫竟落有一層薄塵,只是她竟沒有一絲的惱意,她抬起手用指尖一點一點的將畫又擦拭的嶄新。
蓮兒在窗縫之處看得一清二楚,她在了解不過了,向雨彤是一個及其愛護自己手的人,果真,這世上只有袁逸軒才能牽制住她,哪怕她心中在恨他,可就連他送給她的那幅畫,她居然都不肯用手帕擦拭。
蓮兒心中一陣冷笑:真不知是這帕子太廉價,還是那幅畫太金貴??上氲酱?,她臉色一變,然后便也一直盯著那幅畫看,直到遠處傳來傳喚之聲,她這才躡手躡腳的離開。
而后又裝作剛來的樣子,對屋內(nèi)的向雨彤道:“娘娘,梁公公方才過來傳話,晌午皇上會過來與您一起用膳。”
許久之后,屋內(nèi)才傳出一聲冰冷的嘆息:“你且進來替本宮重新上妝?!?p> 蓮兒領(lǐng)命后便進了屋內(nèi),這時向雨彤已坐在了梳妝臺前,緊閉雙眼,手中緊緊的攥著絲帕,似將心中所有的怒火都發(fā)泄在了帕中。
蓮兒不敢遲疑,踩著碎步快速走了過去,只是在經(jīng)過那幅畫時,她還是忍不住的停下腳步看了一眼,就那一眼,她便滿足了。
她微動著唇似乎想要說些什么,只一霎便見她的臉頰浮起一片暈紅,眼角也跟著瞇了起來,像極了一個戀愛中小姑娘的模樣。
“皇上駕到!”
向雨彤聞言立馬走出房間迎接,只是她還未走到門口,便見一個身著金黃色衣衫,大肚偏偏,耳鬢之間還有些白發(fā)的男子立馬將她摟住,道:“愛妃快快止步,這外面太陽過于毒辣,日后你可不用出去迎接朕,朕來找你便可?!?p> “您可是皇上,而且臣妾也不可能一輩子都不出門吧?!毕蛴晖鰦傻?。
“這又有何不可,正好這樣旁人便永遠瞧不見愛妃了,更不會覬覦你?!被噬险f著便要去輕吻向雨彤。
蓮兒本以為向雨彤會拒絕,可是此時的她就是個乖順本分的婦人一般,任由丈夫擺弄,而且在她的臉上,蓮兒竟沒有看到一絲的惡心和不滿。
“啟稟皇上,娘娘中午特意吩咐御廚為您燉了雪容銀耳湯,并且已用冰塊降溫,此時服用口感最佳?!?p> 皇上停下與向雨彤的嬉戲,他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蓮兒,對向雨彤道:“哈哈哈,不愧是愛妃宮里的人,就連一個奴婢都敢擾了朕的雅興了。”
向雨彤聞言,立馬跪下道:“皇上息怒,臣妾不敢,是臣妾沒有好好管教宮里的人,沖撞了皇上,還望皇上不要怪罪。”
“愛妃你這是做甚,朕只是與你開個玩笑而已,何必這般嚴肅緊張?!被噬弦娤蛴晖黄饋?,蓮兒更是嚇得不敢說話,無奈道:“你們?nèi)羰沁€不起來,朕可就真的生氣了。”
向雨彤見皇上確實沒有怪罪的意思,便對身后的蓮兒道:“蓮兒你先下去,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
“愛妃,你可是還在生朕的氣呀?”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想自己照顧皇上而已。”
“朕說了,你在朕面前不用拘禮,也不要總臣妾臣妾的,朕聽著不舒服,這樣你與其他嬪妃有何區(qū)別。對了,蓮兒這個名字可是愛妃取的?”
向雨彤淡淡地看了眼蓮兒,轉(zhuǎn)臉笑道:“是臣,是我取的,皇上覺得這名字好聽嗎?等以后我們也有了孩子,那皇上可還愿意讓我為我們的孩兒也取個乳名?”
“好,當(dāng)然好,一切全聽愛妃的,可好?!被实蹖櫮绲目粗蛴晖?,只是在眼角之處卻有一絲深藏的寒意。
午覺過后,皇帝才依依不舍的離開思雨軒。
就在皇帝前腳剛離開,蓮兒便立即打水為向雨彤沐浴,每當(dāng)她看見向雨彤白皙的背后又要被搓成一層層傷痕時,她的心中總是會浮起一陣說不出的快感。
“娘娘,奴婢......”
“跪下!”
向雨彤一聲呵斥嚇壞了蓮兒,蓮兒立馬跪下,求饒道:“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呀?!?p> “哼,饒命,你犯了何事,何須本宮要你的命?!?p>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p> “蓮兒,自上次我讓你出宮接爺爺進宮來之后,你便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怎么,你也想背叛本宮?”
“奴婢就算是萬死也不敢背叛娘娘,當(dāng)年若不是承向大人和娘娘的恩情,也不會有如今的蓮兒?!?p> “哼,你還記得就好。將頭抬起來,看著本宮?!?p> 蓮兒聽著那冰冷聲音,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看著向雨彤。
向雨彤那雙冰冷的雙眸中沒有一絲的溫度和情感,盯了片刻后,她忽然又溫柔道:“蓮兒,我記得你以前可是從不會擦紅妝的,怎么最近竟這么愛打扮起來了。你心中可是有了喜歡的人了?”
蓮兒嚇得立馬再一次癱坐下去,哭訴道:“奴婢不敢,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p> “不,從今日起,我要你日日紅妝素裹,否則就按忤逆本宮之罪論處。哼,皇上豈會看上你這個奴才命的人,你這輩子都不要癡心妄想了?!?p> “是,奴婢.....遵命!”
向府雖給了蓮兒重生的命,卻也給了她此生最大的屈辱。她緊緊咬著下唇,眼中的逐漸升起的恨意猶如向雨彤恨袁逸軒那般,此時的蓮兒有多感恩向府就有多恨向雨彤。
而向雨彤雖然知道蓮兒并沒有那個意思,但是她也是不允許的,雖然她不愛皇上,更不屑這個人人都想得到的寵愛,但她知道事已至此,她為了向家,也必須牢牢地坐緊這個位置,只有得到至高的寵愛,向府才會有享不盡的榮耀。
“好了,你起來吧,替本宮將湯藥端進來?!?p> “是?!?p> 一會兒后,蓮兒小心翼翼地說道:“娘娘,奴婢已試過,溫度剛剛好,可以服用了。”
向雨彤見蓮兒雖然經(jīng)常惹她生氣,但到底是跟著她一起長大的,做事也算是仔細謹慎,于是口氣舒緩了些道:“這事除了你,不可被第二個人知曉,你可明白,否則到時候本宮可保不住你。”
“是,奴婢明白,無論如何奴婢都不會連累娘娘的?!?p> “好了,你且先下去吧,本宮累了,想要休息一會兒。”
蓮兒接過藥碗,后退兩步,小心翼翼的探道:“娘娘可需要奴婢為您按按身子,也好舒緩疲倦?!?p> “不用,本宮還未來月事,下去吧?!?p> 蓮兒見向雨彤說完便垂著頭靠在木桶沿邊,一動不動的,似乎真的很累,已昏睡了過去。
蓮兒出去后,便站在屋外等候,額頭上的汗水順著她的脖頸不斷地往下流,衣服也早已打濕了一大片,只是她心中的冰冷早已讓她感受不到這炎熱的暑氣了。
她回想著剛剛向雨彤說的最后一句話,嘴角間露出了她自己都不曾發(fā)覺的陰冷,想著向雨彤雖然羞辱打罵她,但至少她可以為了喜歡的人守身如玉,哪怕那人不喜歡她,但守身如玉這件事是她可以為他做的,并且可以做到一輩子。
但是向雨彤卻不可以,即便有一天袁逸軒真的喜歡上了她,也斷然不會接納一個失了身的女人。更何況,袁逸軒根本就看不上她。
不管向雨彤想如何抹去,哪怕是她遍體鱗傷褪去一身皮又如何,一切也已成了事實。每當(dāng)向雨彤來月事時,她便吩咐丫鬟為她擦拭身子,每次都將身子弄得傷痕累累,只為了能拭去被厭惡之人所撫摸的每一寸肌膚。每當(dāng)她看著自己的身子,她就如同又受了一次折磨,任她如何洗,如何搓,就算是掉了一層皮,也是洗不掉的。
蓮兒知道,向雨彤這么做只不過是為她自己在面對袁逸軒時,能尋求一絲心中的安慰罷了。
想到此,蓮兒竟有些笑出了聲,此后,她又微笑著低頭,看著手中的湯藥,忽然止住了笑,而后又盯著自己的雙手,不知何時起她的手上也已沾滿的鮮血,而她最終與向雨彤并無區(qū)別。
她也記不清這是第幾碗墮胎藥了,倘若不然的話,皇上應(yīng)該早就又添了一位皇子或者公主了吧。
“蓮兒姐姐,蓮兒姐姐你在想什么呢?”蓮兒聽到一聲叫喚,這才回過神,原來是御膳房的細細,一個看著只有十三四歲的小姑娘。
“細細,你來了。”
“對呀,皇上每次從賢妃娘娘這兒走后,都會賜給娘娘一碗安神的湯藥,雖然這藥苦,但是這份用心卻是甜甜的,比御廚用最甜的甜棗仁做的糕點還要甜蜜,真是讓人羨慕呢?!奔毤氄f完嘟著嘴,眼里更是羨慕崇尚之意。
蓮兒忙將細細拉到遠處,小聲責(zé)道:“你可打住了,我跟你說,這皇宮雖大但也大不過宮外的世界。你打小就進了宮,應(yīng)該早就忘記了宮外的生活了,那才是能給你自由和希望的地方?!?p> “宮外是生活,宮里也是生活,有何不一樣,倘若能像賢妃娘娘那般被人寵愛,豈不是更好,每天有吃有喝,再也不用吃剩菜涼飯,更不會被人給欺負了?!?p> “細細,她們是不是又欺負你了。你告訴我是誰,我.....日后一定會為你報仇?!?p> 蓮兒與細細一來二往,時間長了便也就很熟了,又見她也是一人在宮里無依無靠的,還時常會被別人欺負,所以對細細是格外的照顧。
“蓮兒姐姐,我沒事的,她們欺負便就任她們欺負罷了,索性她們也不會要了我的性命,你忘了,我可是專門為賢妃娘娘送皇上御賜藥膳的小宮女,你就放心吧?!?p> “細細,你還小,一切還是要小心為上,這宮中要想害死一個人還不容易嗎,你又不是不知道?!?p> 細細見蓮兒面布憂愁,知道是為她擔(dān)心,于是收起玩笑,認真道:“蓮兒姐姐,我知道了。你放心吧,你可是我在宮里唯一的姐妹,我就算不為自己,也會為你想的,我若不在了,也就只有你會為我傷心難過,我不想讓你傷心?!?p> “呸呸呸,真是烏鴉嘴?!?p> 細細見蓮兒連連吐了幾口口水,終是忍不住的小聲的笑了出來。
細細雖然做事小心,但終是小孩子的性子,玩起來更是沒個分寸,眼下已耽誤了好些時間,蓮兒這才又打斷道:“好了,時辰不早了,你趕緊將這藥膳端給娘娘食用了,也好回去交差。”
......
都說伴君如伴虎,一不小心便會惹來殺身之禍,甚至還會株連九族,所以伺候皇帝的人都是宮里的老人了,但即便如此,他們依然殫精竭慮,卻也是這天下間最了解皇帝的人。
御書房內(nèi)!
自皇帝從思雨軒回來后便一直在書房內(nèi)批閱奏折,此時已到傍晚,皇帝身邊的梁公公帶著凈室房的小太監(jiān)來伺候皇帝翻牌子。
皇帝在賢妃的牌子上盯了好一陣子,誰知凈室房的小太監(jiān)不容梁公公開口,便自作主張道:“皇上,您今晚是不是還是移駕思雨軒,奴才呀這就下去準(zhǔn)備。”
皇帝聽到思雨軒后這才回過神來,又想到自向雨彤入宮以后,幾乎都是她在侍寢,而這半年多來,更是她第一次提到了想要子嗣一事。
皇帝想到此,將手中的奏折往書案上狠狠一丟,大聲怒道:“賢妃入宮半年來,一直未曾有懷孕的跡象,從今日起先將賢妃的牌子去掉?!?p> 梁公公和小太監(jiān)見皇帝如此動怒,此時又事關(guān)皇家子嗣,便都嚇得立馬磕頭領(lǐng)命。